第51章 首都（五）（1/1）
“我们研究院也抓到几只你们口中的奇怪生物，只不过不是‘人鱼’。”叶婉心说着将他们带到研究院的负一层地下室，屋子中央竖立着几个巨大的柱形玻璃容器，透明的营养液里泡着一如‘人鱼’那般奇怪的生物。
比如他们遇见的长着鹰头、鹰爪的变异鸟；还有明明是蜘蛛一样的身体，却长着丧尸脑袋的巨型蜘蛛；还有一只全身肿胀的丧尸，长着四对手臂，背后还有昆虫一样的透明翅膀，像一条会飞的肉蛆；最后一个罐子是长着六个不同脑袋的变异章鱼，章鱼还是清醒的，脑袋们在互相啃食，被啃食掉的腐肉将培养皿里的营养液搅得浑浊不堪，看上去黑红一片。
陆白看的脸色一白，默默转过了身。
叶婉心笑道：“哎呀，刚刚做完一项实验，忘记给它们打镇定剂了。”
陆白背对着培养皿干笑：“哈哈……挺活泼的。”
北火离将他搂进怀里，对着叶婉心道：“看完了，出去吧。”
叶婉心笑着将两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陆白一眼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黑色三角大钢琴，钢琴摆在整洁单调的办公室里，颇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叶院长喜欢弹钢琴吗？”陆白问。
“谈不上喜欢，就是最近正在练。”叶婉心道，“不过我可能对音乐没什么天赋，怎么练都差强人意。”
“我听穆上将说小白的钢琴弹得特别好，正好今天你在这，快帮我参谋参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叶婉心说完真就坐在钢琴前弹了起来，弹的曲目是简单的儿歌《小星星》，整首曲子弹的没什么问题，没有错音、漏音，也能听出来《小星星》的曲调。
只不过可能是还不太熟练的缘故，整首曲子弹得有些僵硬，音符和音符之间像是互不联系的独立个体，缺失了钢琴曲流畅的旋律美。
但是刚练习几天的话弹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陆白正打算夸夸她，便听叶婉心遗憾道：“练了三年，勉强学会这一首曲子，小白你觉得我刚刚弹得怎么样？”
陆白：“！！！”
练了三年的吗！！！
“我觉得，”陆白斟酌着措辞，“熟能生巧，坚持就好了，不是已经学会一首了吗？很厉害了！”
“那小白你也弹一下～”
“不用了……我跟叶院长弹的也差不多。”
“是吗，那这么看来我还是很有天赋的！”
“嗯……”
“啊对了，丧尸病毒抑制疫苗是叶院长研制的吗？很厉害！”陆白道。
“有什么厉害的，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叶婉心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这种疫苗虽然可以让丧尸病毒在还没发烧的人体内呈阴性，但是一针疫苗的有效期只有三天，没有副作用却也没什么大用。而且造价太高，做不到大规模使用，只能拿来应急。”
“这种进步已经很不容易了。”陆白道，随后他又问：“研究院现在对地下室的那些生物有什么头绪吗？”
叶婉心摇头：“已经确定了就是蓝星的生物，可能是因为体内的丧尸病毒才会发生变异。但是具体怎么变异的，我们没有任何头绪，它们看上去太自然了，仿佛生来就是这样。”
“真神奇啊。”叶婉心感叹，紧接着她提醒道：“这些生物很危险，不仅拥有异能，还拥有超强的自愈能力，你们再遇见的话一定要小心。”
晚上陆白躺在床上，脑海里复盘着最近发生过的事情，脱口而出：“好乱啊。”
北火离笑着把他搂进怀里，“慢慢想，不着急。”
“嗯。”陆白把头埋进她颈窝，“阿离在，我不担心。”
北火离笑着亲了亲他头发，“那就睡觉。”
怀里的人呼吸声渐渐绵长，北火离的脑海中忽然响起系统的声音「北火离，陆白的情况看上去很不妙，神魂已经碎成渣了。」
「你找死。」北火离寒声道，随即一道念力击中系统，脑海中传来系统痛苦的哀嚎「他快死了，你把怒火发泄到我身上有什么用？」
「小白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他有事。」
「你不会有什么用？你有办法救他吗？」系统道「我有办法，你要听吗？」
「什么办法？」
「他在灵修界受的伤，你留在这种低级的小世界怎么可能救得了他？我知道一个灵修位面，那里有一颗固魂丹。」
「固魂丹的作用不用我多说了吧？陆白吃了就算不能让神魂恢复如初，但保全性命绝对没问题。」
「只不过那个小世界有三位飞升者镇守，他们三人联手的话你未必是对手。」
「三千世界只有这一颗固魂丹，去与不去在你。」
北火离冷笑「去，为什么不去，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死在那，然后你好重获自由？」
系统讥讽道「如果你能死在那里，我会非常开心。」
「呵，区区三个世界神而已，这些年我弑的神还少么？」北火离道「什么时候走？」
「随时可以，来回的话大概需要一天时间，当然这是在你能打过那三个世界神的前提下。」
北火离皱眉，无缘无故消失这么久，小白一定会问她……
「先回华安再说。」
「好的，我真希望你能死在那里。」
北火离没有理会系统恶毒的咒骂，自顾自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陆白，动作轻柔的撩开他散落到眼睛上的碎发，温柔的笑起来。
你看我们两个，明明相爱那么深，相守却总是很坎坷。
不过别怕，什么都不要怕，哪怕是掀了这苍天，我也要为我们的未来开出路来。
接下来的几天很悠闲，陆白没事的时候就坐在廊下看书，男孩时不时过来给他送红杏，陪他聊会天之后再麻溜地翻墙出去。
男孩的水系异能进步很快，他说他现在靠着异能生成的水和别人交换食物、用品，再加上陆白接济他们的那些物资，全村人都没有再挨饿。
陆白笑着说那很好，天地之大，生命自有生命的存在方式。
不过北火离就没有那么闲了，穆乘风似乎对她这种人狠话少的性格十分满意，天天拉着她上军部当标兵。
效果很明显，有了北火离的刺激，不甘示弱的年轻军人们铆足了劲训练，谁都不想被一个女人比下去。可惜没什么用，他们照旧被北火离揍得爬不起来。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星期，这一天首都接到了周怀钰从冀阳市发来的通讯，哪怕用的是最专业的设备，他那边的信号也是时断时续的。
周怀钰缩在一个阴暗的狭小空间，满身是血，看上去伤的很重，“这里是TX-01侦查小队最后一名幸存者，轰炸计划失败了，冀阳市已经沦陷，这里全部是变异丧尸和变异怪物，请首都不要再向冀阳市派军，重申，请首都不要再向冀阳市派军！”
“我出不去了，最后这点时间我想对一个人说几句话，这辈子能遇到你我很开心，很抱歉对你做了过分的事情，但是我不后悔。”
他的话音刚落，一条巨大的黑色尾巴就向他的隐蔽地拍来，尾巴很粗，比一个成年男性的肩膀还要宽上不少，视频里看不到尾巴的全貌，但是凭借尾巴上的鳞片推测这应该是一条巨大的蛇尾。
伴随着一声痛哼，周怀钰手里的通讯设备摔在地上，视频最后的画面的定格在一片阴暗的废墟。
陆白看到的视频是穆乘风从军部拷贝回来的，他知道周怀钰最后的话是对他说的。陆白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之前所有的厌恶、气愤似乎都随着周怀钰的死而烟消云散。
他怅然抬头，无措的望向北火离：“阿离……”
北火离抱住他，“这世上的许多人于我们而言只是过客，他死在战场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阿离，我们明天回华安吧。”
北火离的语气有微不可察的停顿：“好……明天回华安。”
第二天一早陆白便等在廊下，一直从早上等到下午，可男孩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迟迟没有出现。
陆白抬头看看擦黑的天空，遗憾笑笑：“按理说今天会过来的，不过看来是等不到了，阿离，我们走吧。”
赤红的朱雀从首都城里飞出，渐渐淡成夜空里的一抹红。
第二天男孩淋着雨爬上穆上将后院的墙头，人还未翻过来声音便先到：“陆白我跟你说……”
然而廊下空无一人，男孩跑遍了屋子也没看见陆白的身影，最后他在矮桌的厚书底下发现了陆白写给他的纸条——
再渺小的生命也有向上的自由，放手做吧。
江泽洋，我要回华安了，我们有缘再见。
——陆白
男孩反复看了几遍纸条，“说走就走了，什么嘛……”
他从裤兜里掏出红杏放到矮桌上，然后熟练地坐到桌前，“呐，陆白，昨天村长爷爷去世了，以后我就是我们村子的村长了，我已经十四岁了，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对吧，陆白。”
男孩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眼睛，头也不回地翻墙出去。
这个雨季，穆上将家里后院廊下的矮桌上，每天都会出现一颗红彤彤的杏子。
不过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连续吃了一个多月的红杏之后，穆上将终于在自家后院抓住了这个来去自如的小毛贼。
男孩明显不服气，指着穆上将鼻子骂：“那是我摘给陆白的红杏，谁让你吃的！”
穆上将左手提溜着男孩的后衣领，右手拿起桌上的红杏在身上蹭了蹭，咬的嘎嘣脆。
“小子，胆子不小啊，我家的墙头都敢翻。”
“我看你身手不错，跟着我当兵吧！”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北火离和陆白回到华安后明显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对，等陆白见到程景后更是被吓了一跳——
程景两个眼圈一个红一个黑，脸上还有明显的淤青，像是被谁痛揍了一顿。
陆白惊呆了，怎么几天不见搞成这样了！
他连忙拉住程景：“程景哥，你脸怎么了？”
程景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看向秦子睿，“我自己摔的。”
秦子睿冷笑一声：“呵。”
程景：QAQ！
陆白：“？？？”
这俩人怎么感觉怪怪的？
算了不管了，子睿一向有分寸，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陆白想了想不打算插手两人间的事，他将秦子睿叫到书房，然后递给他一封信，“叔叔阿姨写给你的，他们都很想念你。”
秦子睿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小白，你……”
陆白笑道：“我替子睿看过叔叔阿姨了，他们都很好。首都目前很安全，穆家也会关照他们，你不用担心。”
秦子睿接过信释然的笑笑：“你真是……”
“有你这句话，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秦子睿使劲抱了抱陆白，陆白这种人，就活该被人喜欢。
陆白从书房出来后，蒋星、张燚、杜垚三人神神秘秘地将他拉进房间，继而神色凝重地告诉他——
程景脸上的伤压根不是他自己摔的，就是秦子睿打的，他们都看见了！
陆白：“？？？”
“啊？”陆白一头雾水，“可是子睿为什么要打程景哥？是程景哥做错了什么吗？”
三人一致摇头：“不清楚。”
陆白想起程景的惨样，忍不住又问：“你们就这样看着他被打，没有拦一下吗？”
蒋星憋闷道：“白哥，我们拦了！”
杜垚也委屈的说：“就是因为劝架，我们三个一人挨了子睿一脚，到现在屁股还疼！”
张燚瓮声瓮气的补充：“后来我们看程大哥一直不还手，想着他们可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就没管了。”
陆白：“？？？”
“你们是说程景哥自愿被打的？”
张燚：“自不自愿不知道，反正看着不像被逼的。”
杜垚：“子睿一直喊着让他还手，程大哥就说不还。”
蒋星：“子睿还一边打一边问他信不信，程大哥就说不信。”
陆白：“……”
这都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