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陆白的决定（下）（1/1）
北火离抱着陆白洗了个澡，又喂了他一些吃的，最后给他找来一套干净衣服，看着他躺下睡着这才放心出门。
屋门虽然被北火离烧光了，但是有结界在倒也不会出事，北火离的身影消失在大楼下，陆白缓缓睁开了眼。
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身，换好北火离给他准备的衣服，然后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窗边等洛云。
他就这样静静坐着，脖颈、锁骨和手指上还残留着北火离昨晚留下的鲜艳爱痕。
将近中午的时候，洛云果然又来了，他飘在窗户外面，看到守在窗边的陆白先是惊讶了一下，紧接着他高兴的问道：“陆白，你是在等我吗？”
“我是在等你，”陆白笑着点头，“但是我答应过阿离不能再放你进来。”
“不过……”
陆白打开窗户毫无征兆地朝洛云跳了过去，洛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慌忙扔掉手里的保温桶伸出双臂接住陆白，而怀里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居然还敢对他笑：“不过我没有答应阿离不离开这里。”
“你怎么……”洛云心里纳闷，明明前两天还死活不肯跟他走，怎么今天突然就想通了？
随后他又注意到陆白身上暧昧的痕迹，清晰的吻痕遍布锁骨，甚至还有向下蔓延的趋势，就连裸露在外的手指和脚踝也都被人留下艳红的吻痕，让人不难想象出这具被衣服遮挡的身体之上有着怎样香艳的诱人景象。
洛云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不甘心：“陆白，她碰了你！是她强迫你还是你自愿的？”
“我和阿离之间做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陆白道，继而他凄凉的笑笑，“不过阿离现在不需要我了。”
“没关系，”洛云眼神炽热，他用力抱紧陆白，让陆白把头埋进他胸膛，他的语气里透出浓浓的势在必得：“没关系，她不要你，我要你！”
洛云的视线犹如盯上猎物的野兽，他愉悦地低声笑起来，从今天开始，陆白就是他的！
陆白叹气：“你能不能别做梦了，口水都要流到我身上了。”
“除了阿离，我不会喜欢别人。”
洛云冷哼一声：“这可由不得你，既然跟我走了，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陆白，你真漂亮。”
陆白听见男生这痴汉般的话语后好脾气地挑挑眉，“洛云你看对面那栋楼。”
洛云顺着他的目光向对面望去，看见一张巨大的宠物饲料广告牌，上面画着一群正在欢快吃狗粮的大狗，于是他不明所以的问道：“一张广告牌和一群狗有什么好看的？”
陆白故作惊讶道：“啊，是狗狗吗？我还以为是你的伙伴～”
洛云瞬间黑了脸：“陆！白！”
居然敢骂他是狗！
“我错了，”陆白见好就收，抬手摸了摸他脑袋，“快走吧，阿离回来我们就走不掉了。”
“不许摸我头！”洛云咆哮。
把他当狗逗呢！
没过一会儿，洛云就带着他来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他抱着陆白将他放在床上，还不等他坐下便听陆白道：“洛云，我饿了。”
洛云把房间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吃的，于是他看着陆白说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找吃的。”
“好。”陆白轻轻应了一声。
洛云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都行，”陆白低着头，洛云只看见他白皙精致的下半张脸，“如果可以的话，带点水果回来吧。”
“好，我很快就回来，乖乖等我。”洛云道。
陆白笑笑：“快去吧。”
等到洛云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陆白才难耐地喘了一口气，他的左手手背上渐渐浮现出一些细小、古老的神秘黑色纹路。
这些黑色纹路应该是从胳膊里蔓延出来，一直延伸到手指指根，陆白靠坐在床上，大滴的汗水沿着额角滑下，看上去十分痛苦。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原本的黑眸已然成为了闪耀的金眸，细碎的金芒在他眼底婉转流动，此刻的陆白恍若神祇。
“醒了？”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陆白温柔的笑笑，“嗯，醒了，都想起来了。”
凉风扬起白色外套，陆白踩上窗口从十七楼轻巧落地，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进雨幕里，身上的衣服很快被大雨淋湿。
银色的身影在城市里闪烁几次，陆白最终来到一家小型便利店门口。店里早已被洗劫一空，几只凶恶的丧尸从店里冲出来，它们还未靠近陆白便被几道银白色的光芒包裹，然后化作点点银芒消散于天地。
陆白踩着散落满塑料包装袋的脏乱地面走进便利店，找到一个靠近窗户的干净角落，然后背靠着高大的货架慢慢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默默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
他全身上下已经湿透了，黑色发丝上的雨水滴落到衣服上，衣服上的雨水又沿着衣角滴落到地面上，很快他坐的角落便是一片冰凉的潮湿。
陆白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隐约有银色的微弱光芒从他身上溢出，眨眼间消散在空气里。
“不去找她吗？”那道声音又问。
“不去了……”陆白轻声道。
“你快死了。”
“嗯……”
“所以你是打算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死掉吗？”
陆白咬唇，没再说话。
而此时，洛云拎着找的的食物兴冲冲地推开屋门：“陆白！我回来……了。”
房间里空荡荡，早就不见了陆白的踪影。
他扔下手上提着的大塑料袋，神色慌张地把房间的里里外外全部找了一遍，只找到陆白留给他的一张字条——
“洛云，我走了，别再找我了，我好像犯了一个很大的、无法挽回的错误，对不起……”
陆白，走了。
洛云死死盯着手上的纸条，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
既然决定要走，那为什么还要跟着他回来。
突然他睁大眼睛，该不会，该不会是怕自己不知道他离开，担心自己再找过去碰上北火离，所以才特意跟着他出来之后再走掉？
妈的！病歪歪的站都站不稳，一个人能跑哪里去……
洛云烦躁的啧了一声，将纸条揉皱扔进垃圾桶，想也不想地飞出窗口。
什么错不错的，老子这辈子认定你了！
同一时间，北火离刚刚传送到另一个世界位面，忽然她紧张地抬头「1107，马上回去！小白离开了我的结界！」
「北火离大人，我们已经到了，这是最后一个小世界，等您拿到能量核毁了这里我们再返回也不迟。」
「而且您不是说过，如果他离开结界，您就不要他了吗？」
「现在他这么不听话，您应该抛弃他。」
「北火离大人，您成为魔神之后势必要舍弃一切，他对于您来说不过是一只可有可无的取乐玩意，您若喜欢，将来再养一只更漂亮的就是，都一样的。」
“都一样的……”北火离喃喃道。
「对，都一样的，您不是要变强吗？」
“变强……”北火离用掌心狠狠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声音痛苦：“不对，不对，哪里出问题了……”
“不一样，小白不一样……”
“要变强，变强是为了、为了……”
「北火离大人……」
‘阿离，我最喜欢阿离了！’
‘怎么又把师兄们打了，又要被罚抄书了。’
‘哇！好大的妖怪！阿离救我！’
‘不可以、不可以一起洗澡……双修过了也不行……’
‘阿离24岁便进入大乘期，其他人至少也要三百年，阿离真厉害！’
‘什么！阿离把来参加仙门大会的各位掌门人打了！没办法了，阿离我们私奔吧……’
‘我送阿离出去，我出不去了……’
‘阿离别哭，灵魂消散于天地，我只是用另一种姿态来爱你。’
‘小兔子送给阿离，阿离就像小兔子，单纯又可爱。’
‘阿离也不知道亲亲我……’
‘什么都怕，不能没有阿离。’
‘阿离，抱……’
‘阿离，对不起……’
“兔子，我的兔子……”北火离抬起头，红黑两色在眼中不断交错，最终浓郁的黑色压过血腥的红色，“我变强是为了保护小白，你竟然敢误导我！”
「咦？变回来了？可是你这副清醒的状态又能维持多久呢？哦，不对不对，我不应该担心你，我应该担心陆白。」
「你说他昨天为什么把自己给了你，让我来猜一下，哎呀呀，他现在不会已经死了吧？」
「掉着眼泪、可怜巴巴地从你的结界里跳出去，从二十一楼跳下去，真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狗狗。」
「你回去之后不会只能在楼下看到一滩烂肉吧？还是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
北火离瞳孔骤缩，红黑两色再次开始在眼中交错，她竭力稳住心神，命令道：“回去！”
北火离回到楼下，在窗户正对的地面附近仔仔细细找了一圈，没发现血迹后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一跃而起飞到窗边，窗户是开着的，这说明陆白确实是从窗户离开的。
那个半神！北火离忽然想到，陆白可能是跟着那个半神离开了！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人没事就好。
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
北火离路过房间里的垃圾桶，不自觉停住了脚步，她缓缓蹲下身看着垃圾桶里的那一滩水，她就这样把陆白给她的兔子……扔了。
“对不起，”北火离的手紧紧抓着垃圾桶边缘，“小白，对不起……”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从来没有对陆白那么冷漠过，他一定吓坏了吧。
随后她又看见床头的项链和白玉瓷瓶，她匆忙打开瓶盖，里面是一颗完好无缺的固魂丹。
北火离彻底慌了，小白没吃，他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她必须尽快找到他！
“这里就是终点了吗？”苍老的声音问道。
“嗯，这里就是终点。”陆白低着头，将自己缩在角落里，“这么久以来感谢您的照顾，还有，抱歉，您的世界可能要因为我的原因被阿离毁掉了。”
“身上的诅咒印记疼吗？”
“不疼。”陆白将左手缩进衣袖里，只露出一截苍白的指尖。
“你在这里等了她1530年，却只换来53天的相守，值得吗？”
“值得，”陆白道，“因为这53天的重逢，所以这1530年的等待便都有了意义。”
“阿离很好，是我不好。假如可以重来一次，我希望我还能遇见阿离，到那时我喜欢阿离就好了，阿离不要再喜欢我了。”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足够了解阿离，我以为对于阿离来说，无论是当好人还是当坏人她都无所谓，所以我拉着她做那些我认为的应当如此的、力所能及的事。”
“以前拉着她斩妖除魔，现在又拉着她救人。”
“可是阿离告诉我她想成为魔神，她想变强，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并不了解阿离，阿离对于这些在她眼中没什么意义的事情并不是感到无所谓，而是感到厌烦。原来我一直在逼迫她做一些她不喜欢的事情，原来我让阿离不开心了整整1530年。”
“现在她找到了自己的道，等她成为魔神彻底忘记我，就不会再被人世间的七情六欲纠缠，我已经拖累了她这么久，不应该再拖累她了。”
“对不起，我想要阿离开心，我不敢阻止她，我甚至都没有站在她对立面的勇气，对不起，连累了您，连累了您的世界，对不起……”陆白带着哭腔颤声道歉。
那道苍老的声音似乎染上笑意：“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死死生生，非物非我。何必执着于永恒。”
“我作为这里的世界意志存在了上千万年，并不在意这些，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那些被毁掉的小世界数千万年之后又会诞生新的位面，再伟大的荣耀都会被遗忘，再恶劣的错误都会被掩藏。万古洪荒之中没有永恒，若真要说永恒，唯变化永恒。”
“你是难得的通透人，如今却也为情所困。”
陆白苦笑：“所谓飞蛾扑火，不过如此。”
“你甘心吗？”世界意志又问。
“有一点……不甘心。”陆白道，他的手指紧紧攥住袖口，“想到阿离以后会彻底忘记我，不会再爱我，我还是有一点不甘心，不过只有一点点。”
“我可以忍住，我马上就要死了，忍一忍，就好了……”
“只是因为这个吗？”世界意志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你因为不想忘记她，所以宁愿使用禁术身负诅咒之力成为伪神，而她却为了自己的道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你这件事。”
“那是我心甘情愿的，跟阿离没关系，阿离忘记我不要紧，我会永远记得她，我会永远爱她，直到死亡。”陆白道，“而且我这样软弱又没有原则的人，也确实配不上阿离全心全意的爱。”
“阿离选择了自己喜欢的道，我很高兴。”陆白眼圈红红，却依然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清浅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