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萧时霁（1/1）

东淮研究院的地下实验室里，昏暗的灯光让整个房间都显得空旷，叶婉心独自一人坐在实验室的桌前，她的转椅扶手边趴着一只长相极其英俊的人鱼男生。

男生拥有一头栗色短发，皮肤是健康的麦色，眸如点漆，五官深邃，巨大的银色鱼尾迤在地上，在昏暗的实验室里看着像是闪烁在黑暗宇宙中的银河系，星星点点的银色流光泛起梦幻和圣洁的色彩。

叶婉心放下听筒，男生双手扒着转椅扶手用光滑的脸蛋亲昵地蹭着她的手背，墨色眼睛里满是讨好。他张开嘴却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几个意义不明的模糊音节：“啊啊……饿、吃……吃……”

叶婉心低头冷漠的看着他，忽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声音冰冷：“我把你做得和他一模一样有什么用呢？”

“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留下的也只是假货。你不是他，你只是一头借用他外表、只知道进食的畜生。”

“你赔我的时霁哥哥，”叶婉心的眼底翻涌着疯狂，她手上用力，人鱼很快被她掐得喘不上气，脸庞憋得通红，然而叶婉心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你们赔我的时霁哥哥！”

“婉、婉……”人鱼艰难张嘴，磕磕绊绊地喊她的名字，“小……小、小……婉、婉……”

叶婉心一怔，旋即松了手，人鱼跌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叶婉心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将他扶起，温柔地摸上他脸庞：“时霁哥哥喊我什么？再喊一遍小婉好不好？”

人鱼讨好地攀着她手臂：“饿、饿……吃……”

“好，再喊一遍小婉我就给你食物。”

“婉、婉……小小……”

“小、婉。”

“小、小……婉……”

“时霁哥哥，”叶婉心将人鱼搂进怀里，“小婉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小婉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小婉好不好？”

人鱼听不懂她的话，他只知道说出‘小婉’两个字就可以获得食物，他用舌头舔舐叶婉心的脖颈，“小、婉……吃……饿……”

叶婉心抱着人鱼来到实验室隔壁的水池，她将人鱼放进水里，从水池边的钢盆里拿出一块带血的生肉递给他，人鱼浮在水面上抓着生肉凶狠地撕咬起来，很快清澈的水池就变得血腥浑浊。

叶婉心又递给他一块肉，“时霁哥哥，我们把这里的生命全部消灭掉好不好？”

“人类、丧尸、变异生物、还有你和我，”叶婉心笑道，“这世上存活的一切，统统消灭掉。”

“很快一切都会结束。”

紧邻东淮市的海边，白花花的海浪起起落落，不知疲倦地冲刷着沙滩。蔚蓝的海水里时不时搅动起几个大大小小的漩涡，庞大的黑影从海面之下划过。海面之上是黑压压的变异鸟群，成群结队地飞向南方。

陆白和北火离肩并肩往回走，北火离忽然出声：“小白，叶婉心是两年前搬走的，洛云也是两年前被突然出现的五个丧尸王打伤的。”

“是啊，时间很可疑。”陆白道。

“小白，你是怎么怀疑到叶婉心的，就是因为萧时霁这个名字吗？”

“阿离你记不记得我捡到的那个笔记本，我无意间翻出来，然后你说是我很久之前在星月云河二楼捡到的那个笔记本。”

“我翻完之后就把它随手放进空间了，现在身上正好带着。”陆白道。

等两人回到酒店房间，陆白便将那个笔记本从空间里拿了出来，他将笔记本放到桌子上，然后不慌不忙地翻开封面，笔记本的扉页上赫然落着萧时霁三个大字。

北火离震惊地睁大眼睛：“小白，这是萧时霁的笔记本。”

陆白笑笑：“还有呢。”

他说完又翻到本子上写着字的末页，这张是一篇没有写完的钢琴曲谱，首行的第一句话就是——

这首曲子送给小婉，祝小婉十八岁生日快乐。

北火离难以置信：“这个小婉不会就是叶婉心吧？”

“阿离，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我们上次拜访叶婉心的时候她给我们弹了一首钢琴曲。”陆白道，“明明没有音乐天赋，学起来也很吃力，她为什么还要坚持练习钢琴？”

“这个笔记本上记的全部都是萧时霁的原创钢琴曲谱，和叶婉心不同，萧时霁是一位很有天赋的钢琴家和作曲家。”

“还有，阿离你觉得酒店老板和大学音乐教授之间有什么关联点？”

北火离懒得想，于是直接问道：“什么？”

“是钢琴曲。”陆白道，“张英卫是萧时霁的大学钢琴课老师，萧时霁又在丁兴平的酒吧做驻唱兼职。”

“钢琴曲将张英卫、丁兴平、叶婉心三个人联系起来，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叶婉心也认识萧时霁，并且和他的关系非同寻常，所以她才会为了萧时霁实施这场报复。”

“而能够命令五个丧尸王的只有它，因此我进一步推测叶婉心是特殊异能的拥有者，是凌驾于五个丧尸王之上的领导者，是那些怪物的制造者。”

“江泽洋给我的资料上显示，萧时霁已经去世很多年。叶婉心这么努力练习钢琴也许不是源于热爱，而是源于心底的某种执念。”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陆白笑笑，“叶婉心很可能根本不认识萧时霁，萧时霁的笔记本里提到的‘小婉’其实另有其人；或者叶婉心的确认识萧时霁，但也仅限于此。她跟这场报复无关，跟‘它’也无关。”

“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确认叶婉心的身份，或者排除她的嫌疑。”陆白道，“其实我们今天没必要来研究院，想要确认她和萧时霁之间的关系很简单，无非是多花些时间调查。”

陆白忽然收住话头，看向认真听他讲话的女生，他现在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叶婉心就是在背后操控一切的那个‘它’，贸然前去拜访也只会打草惊蛇。可他就是想亲眼确认一下，确认他的所有猜测都是错的。

北火离随意翻着笔记本还在等着陆白继续往下说，可她等了半天也没听见陆白的声音，于是她疑惑的望向陆白，撞上对方温柔的视线，“阿离，我说完了。”

“说完了？”北火离愣了愣没有多想，她放下笔记本，双手捧住陆白的脸在他额头上用力亲了一口，“宝贝儿，你也太聪明了，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陆白被她逗乐，笑道：“我们现在等着大家回来就可以了。”

将近傍晚的时候，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江泽洋调查到的有关叶婉心的资料上显示，叶婉心不仅和萧时霁认识，而且两人的关系还很特殊，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同时，程景和秦子睿也搜集到了萧时霁的全部信息——

萧时霁出生于首都的一个普通家庭，他和父母、奶奶、妹妹一起生活，一家五口和乐融融。可就在他读大二那年，他的父母和妹妹因车祸意外去世，奶奶承受不住这个沉重打击重病住院，后来又被检查出得了脑癌。

很快家里的积蓄就被花光，萧时霁就在丁兴平的酒吧里做起了驻唱，打工赚钱，用来支付奶奶的住院治疗费用。平日里经常走动的亲戚们突然变得冷漠，避他们唯恐不及，生怕他们伸手借钱。

几个月之后，他的奶奶离开了人世，两年之后，穷困潦倒的萧时霁也因病离世。

秦子睿道：“萧时霁是在酒吧打工期间认识的叶婉心，两人认识了两年多的时间。萧时霁性子清冷，除了已故的家人，叶婉心就是跟他最亲近的人。”

“而且叶婉心家里很有钱，萧时霁奶奶住院看病需要的钱对叶婉心家里来说只是一笔很小的数目。”

既然叶婉心跟萧时霁的关系那么好，那她当时为什么不帮他一把，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末路。

陆白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看着面前的几份资料，心想，叶婉心当时为什么不帮忙呢？是因为有什么不得已的隐情吗？这个隐情是不是让叶婉心怀恨在心多年，进而展开这场残忍报复的动机呢？

不管怎么说，叶婉心绝对是目前嫌疑最大的人。

贺明潇凑在陆白旁边看他手上的资料，笑道：“我也打听到了很多有用的消息。”

陆白也笑：“我还以为你们三个只是单纯地吃完饭就回来了。”

贺明潇啧道：“你说的是穆青阳那个饭桶和洛云那个没脑子的蠢货，你明潇哥哥一向聪明睿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陆白：“……”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陆白无奈，“怎么不见我哥和洛云？他们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他们两个去找人了，让我先回来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你。”贺明潇道，“悦来饭庄的老板王哥说他知道叶婉心和萧时霁，他说十几年前叶婉心还是个正在读高二的小姑娘，每天放学回家都会经过他饭店门口，那会儿学校比较乱，经常发生校园霸凌之类的事。”

“叶婉心学习好，长相乖巧，经常被她们班那几个成绩不好的女生欺负。王哥见过几回，那几个女生把叶婉心堵进小胡同里欺负，打她，撕她的书，朝她吐口水。”

“自那之后，王哥在店里不忙的时候就会等在门口，亲眼看着叶婉心回家，遇见那些女生欺负她，他就动手教训她们。直到有一天王哥店里特别忙，叶婉心再次被那些女生堵进了小胡同，正赶上萧时霁和酒吧的同事一起过来王哥的店里吃饭，于是萧时霁就顺手帮了她。”

“王哥说从那天开始他每天都看见萧时霁送叶婉心回家，那些女生见到萧时霁在也就没敢再欺负叶婉心。那年叶婉心高二，萧时霁大二，萧时霁就这样日复一日地送叶婉心回家，送她读完高二，再读完高三，送她参加高考，拿到了萧时霁所在的大学首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之后叶婉心再没走过他饭店门前那条回家的路，王哥也再没见过萧时霁。直到那年的八月底，叶婉心大学开学的前夕，他才再次见到了叶婉心，从她口中得知了萧时霁几天前因胃癌去世的消息。”

“王哥说他记得特别清楚，那天是8月27，是叶婉心的十八岁生日。天上雨下得特别大，叶婉心一个人淋着雨蹲在小胡同里，怀里抱着萧时霁的一件外套，哭得特别惨。”

“从那之后王哥就再也没见过叶婉心，只在电视上看见过她，说叶婉心跟以前不一样了，身上完全没了内向胆小的影子，已经成为了一位自信美丽的科研专家。”

陆白听完后忍不住问道：“叶婉心被那些女生欺负，她家里人不管吗？”

贺明潇道：“叶婉心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平常很忙。而且她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挺严重的，对叶婉心要求也很严格，除了按时给她学费、生活费，几乎很少关心她。”

“所以她只能看着萧时霁为了奶奶的病打工，到处凑钱，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因为她的父母不会给她多余的钱。”陆白道。

不多时，穆青阳和洛云带着一个男人回来了，穆青阳说这是叶婉心的弟弟，叶文进。

他们从叶文进口中得知，叶父叶母知道叶婉心跟萧时霁认识，并且他们很反感萧时霁，觉得像萧时霁这种社会地位的人根本不配和他们家的人扯上关系。

萧时霁奶奶当时确诊脑癌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再加上老人家年纪大了，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可萧时霁被检查出来胃癌的时候还不晚，只要积极治疗肯定能治得好。

但萧时霁之前为了给奶奶续命早就花光了家里的钱，房子都卖了，还欠下一屁股债。而且他被大学开除学籍之后手也废了，再也弹不了钢琴了，没过多久就被酒吧辞退了。

如果不是叶婉心将自己的钱都给了他，以萧时霁当时的经济情况别说治病，维持生活都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