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1/1)
时间一点点过去,此时天色渐黑,整个大堂内的几名高官方才选择离开
几人鱼贯而出,很快便分道扬镳。
“老路,等等!”
正在返回大营的都督路温纶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呼喊,随即停下马来,等待来人。
来人不是他人,正是通判陶永元。
“姓陶的,叫老子干嘛?”
陶永元闻言直接开骂:“彼其娘之,你嘴巴就不能干净一点。”
路温纶对此十分不耐,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陶永元愤怒的拿手指了指路温纶,又泄气的将手放了下来。
然后对着路温纶说道:“章兴生跟反贼有关,你要好生保护。”
路温纶十分不屑道:“不用你说,老子比你明白。”
“还有事情没,没有就滚蛋!”
“你......”陶永元很是愤怒,但最后还是无奈的一甩袖袍,恶狠狠的说道:
“竖子,不足与为谋。”
说罢,便扬长而去。
对此,路温纶身边的护卫道:“都督,此人好生无礼。”
路温纶瞥了护卫一眼,冷声道:“他是通判,你是什么,敢如此说我大乾官员。”
这护卫闻言一惊,然后浑身直冒冷汗,立即跪拜道:
“小人知错,小人知错,不该多舌。”
路温纶冷冷的说道:“掌嘴。”
“是!”
护卫仿佛遇见大赦,立即左右开弓,将自己的嘴巴打的啪啪直响。
而另一边已经离去的通判陶永元则是小声嘀咕。
“这家伙也是个文人,还是跟郡守吕轻侯同一届的探花,怎么入了军武就成了一副粗鄙之相?”
与此同时,另一边,郡守吕轻侯也叫住了学政伏才英。
伏学政对着吕轻侯躬身行礼,“吕大人。”
吕轻侯也不多言,从袖袍里掏出章兴生的密告,将其递给伏学政。
然后说道:“记住,今夜子时。”
伏学政接过密告,小声说道:“我知道了。”
“嗯!”吕轻侯点了点头,随即快步向门外走去,那里已经备好了轿子。
没多久,吕轻侯就来到了府邸。
当他刚一走进客厅,就见客厅内站着三个人。
一个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吕郭氏,一个是自己的大儿子吕文,一个是自己的二儿子吕束。
此时,自己的妻子坐在高堂之上,不断的用衣袖擦着眼泪。
而大儿子也是满脸忧愁,侍奉在母亲左右。
其中,二儿子吕束作一身戎装打扮。
不用想,妻子肯定是被老二搞出的幺蛾子,气住了。
不过,在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他并没有上来就去责怪老二。
反而是走到妻子面前,轻声安慰她。
然后,他就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情很简单,那就是老二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去追随一个书生,说是要汤武革命。
身为吕轻侯的妻子,怎么能不知道汤武革命所代表的是什么。
这可是造反的大罪啊!
所以,身为母亲的吕郭氏自然是不愿,甚至是强烈反对此事。
待奈不住老二是一头犟驴,认定的事情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这才有了方才吕轻侯所见到的场面。
只见知道来龙去脉的吕轻侯沉吟了一下,对着老二说道。
“你跟我来。”
说完,一步当先的就走了出去。
吕束紧随其后。
没一会儿,二人便来到吕氏祠堂。
吕轻侯背对着吕束,看着祖宗牌位好一会儿,方才扭过身来,对着吕束道:
“跪下!”
吕束不敢反抗,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然后,他就听见父亲说道:
“你可知什么是汤武革命?”
吕束点了点头,“知道!”
吕轻侯再问:“这是造反,随时都会身首异处。”
听到此话,吕束直接抬头,神色郑重的对着父亲道:
“我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真的想要为天下苍生做些事,为我华夏做一些应该做的事,即便是死,又有何妨!”
吕轻侯并没有被他的言语所打动,再次问道:“不怕?”
吕束点了点头,满脸认真严肃,道:“不怕!”
吕轻侯再问,“无悔?”
吕束再次点头,道:“无悔!”
吕轻侯再问:“想好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吕束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此次一行,无非是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也。”
吕轻侯无言,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看着自己的二儿子。
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这是儒家道德的最高标准,也是道德崇高者的坚定信仰。
这句话说出,也表示了吕束为了心中的正义和理想,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
只是,吕轻侯心中多少有些悲伤,为什么读懂并践行这句话的是自己的儿子?
最后,吕轻侯也只是长叹一声,道:
“既然如此,东西可曾备齐。”
吕束点头,道:“一把刀、一副甲;一张弓、两壶箭;一套衣物、两匹骏马、三块馒头、四两银钱。”
吕轻侯有些不可思议,问道:“就这些?”
吕束道:“就这些,好走。”
然后,祠堂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你可以走了!”很久,吕轻侯方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什么?”吕束抬头望向自己的父亲。
“我说,你可以走了!”吕轻侯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但是你要想清楚,只要你走出祠堂的大门,那么你就不再是吕家二公子。只要你的理想没有完成,那么你死后,只能做孤魂野鬼,连祠堂都进不去。”
吕束闻言一惊,但他的信念依旧不改,只是无言的对着祖宗牌位磕了几个头,然后又对着父亲磕了三个响头。
“父亲,此次一别,我再也不是吕家二公子。”
说完,他直接起身,大步迈出祠堂。
待他刚刚走出祠堂,就听见他父亲在祠堂内说道:
“你就不要去大堂拜别你的母亲了,带好东西,从西门走。”
吕束闻言,脚步一顿,立即转变了方向。
不一会儿,一人牵着两匹马从吕父的西门走出。
当吕束走出西门以后,扭头向府内望去。
似乎,他的目光可以透过重重的院墙,看到他想要见的人。
然后,他跪在地上,对着大堂的方向,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磕完头后,他起身上马,向着金陵城外走去。
目的地,刘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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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吕府的一座高高的阁楼上,吕轻侯笔直的站着,看着二儿子骑马远去。
这时,他的背后走出一个人,拿了一件披风,轻轻的为他披好。
“父亲,不要太过伤心,弟弟的运气一直很好,相信此次也会逢凶化吉的。”
来人正是吕轻侯的大儿子,吕文。
吕轻侯紧了紧披风,没有转身,问道:
“你母亲怎么样了?”
吕文轻声道:“已经睡去了。”
“嗯!”
就这样,父子二人在这栋阁楼上站了很久很久。
“父亲,弟弟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今天晚上,吕家二公子,吕束,暴毙府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