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无心的人偶（1/1）
黑暗，无边的黑暗。
散兵？斯卡拉姆齐？还是雷电国崩？
诸多的名号或许都不适合现在的他——人偶？或许是个不错的称呼。
人偶走在无边的黑暗中，四处摸索着，可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看不见边际的黑暗。
“诺克斯……诺克斯……”充满怨愤的声音自人偶的口中吟诵，于是，无边的黑暗便诞生了光亮，那是无数的星辰和明亮的孤月。
人偶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站在远处的另外一道人影，在月光和星芒交织的光辉下孤独地站立着。
风吹过，他们脚下的黑色水面荡起波纹，远处人影的长发也随之飘荡。
“诺克斯……”人偶嘶吼着向人影冲去，脚步与黑色水面接触的刹那，无数涟漪交互。
不知道跑了多久，人影的面貌终于清晰起来，苍白的皮肤，人偶般精致的五官，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紫罗兰色的双眸空洞而无神。
人偶冲上前去，将人影扑倒在地，人偶掐住人影纤细的脖颈，脸上浮现狰狞，正欲朝那人影嘶吼些什么，可当他的目光与人影的目光对视上时，狰狞的面容一下子僵住了。
空洞、死寂……这样的眼神比人偶更像人偶。
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人偶倏然扬起头，四处张望，很快，他将视线重新转移回身下的人影上。
心脏跳动的声音是从这里传来的，下一刻，那原本能托起他们重量的水面突然恢复了水该有的柔软，于是，他们一瞬间便陷入了这漆黑的水中。
窒息，高压，黑暗……能够让人发疯的绝望感笼罩了这片水域。
人偶尝试着挣扎了几下，尝试挣脱这黑水的束缚，但当他发现这是无用功后，便放弃了，他任由这漆黑的水将他吞噬，他想要闭上眼睛，但视野的余光却看到，那个和诺克斯一般无二的人影，和自己一样正在被漆黑的水所吞噬。
甚至比起他起先最开始挣扎了两下，那人影却是尸体般动也不动。
周围的黑水突然咕嘟咕嘟地冒出了无数气泡，一个汽泡飞进了他的额头中央。
噗通——
战鼓般的心跳声推开了被漆黑之水淹没的绝望，人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座被无数漆黑锁链密布的山洞中。
他顺着那些锁链，将目光渐渐向所有锁链交互的方向望去。
一颗被漆黑铆钉钉住的殷红心脏，正在锁链与符文的束缚下，流着猩红的血，一动不动，而不管是此前在那人影身上听到的心跳，还是刚刚那战鼓般的心跳，都仿佛错觉一般。
啪嗒……气泡破裂的声音响起，眼前的一切转瞬被漆黑之水再度淹没，什么也不剩下。
身形继续下沉，气泡越来越多，又一只气泡飞进了他的脑中，于是眼前的景象再度变化。
黑色依旧是眼前景象的主色调，因为这副场景中所处的时间是夜晚，喧嚣的雨和夜色相伴。
襁褓中的婴儿被遗弃在雨夜的街头，划破的长夜的大哭仿佛在震荡人偶的鼓膜，他眉间跳动着，却只是站在原地，抱着手臂冷眼旁观。
婴儿的喉咙因为长时间的嚎哭，最终变得嘶哑，终于，那扇隐没在雨夜中的大铁门被打开了，一名老妇人佝偻着身子将几乎要被雨夜吞没的婴儿带回了那座孤儿院中。
啪嗒……
气泡破碎，人偶回到了漆黑之水的环伺中。
又一气泡飞来。
画面再度变化……
......
蒙德，正欲买一壶街边烈酒的诺克斯脚步突然一顿，脑海中大量陌生的记忆冲击着他的思维，【傲慢】与【怠惰】解开后的理应恢复的七分之二记忆都还没有消化完毕，眼下这些庞大的记忆的再度冲击，让他险些昏厥。
身子摇晃间，好在被身边的优菈扶住：“你怎么了？”
优菈有些奇怪地看着诺克斯的侧脸，诺克斯摆摆手：“没事，有点头晕而已。”
说着，挣开优菈的搀扶，就近在一处露天餐馆的座上坐下，将脸颊埋进双臂，大脑开始全力接收消化这些外来的记忆。
——
无心的倾奇者睁开了眼睛，阴云的踏鞴砂流淌着昏沉腐溃的气息。
从此，人偶成为了流浪者，流浪者，不一定都会迷失方向，如果一个人就连心中都没有休憩的地方，那迷失也便理所当然了。
在一场雷雨中，倾奇者倒在了借景之馆的废墟中。
名为桂木的侍从发现了迷失的倾奇者，从此无心的流浪者有了心灵休憩的港湾。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钢铁与钢铁间碰撞时所产生的刺耳声响，对于孤独许久的人偶来说却如同最悦耳的旋律。
而这段旋律伴陪伴着他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踏鞴砂岛的月夜与炉火，形成了少年最初的港湾，亲情与友情构筑了少年心灵最初的模样。
可这段由冰冷的钢铁与熔火的熔炉浇筑出的温情旋律，却戛然而止。
踏鞴砂的大炉出现了问题，晶化骨髓中的污秽弥漫，负责人丹羽……也就是人偶重要的朋友却畏罪潜逃。
最终，人偶收到消息，大家决定让他进入熔炉，用枫丹来的机械师所造装置吸收污秽。
其中的危险，无异于让他牺牲自己。
人偶没有反抗，他想要拯救大家，于是他带着装置，走入了熔炉——但就在他濒死之际，装置中的某样东西却保护了他。
他走出熔炉，询问别人，装置中的东西是什么？那人告诉他，是他的朋友丹羽，在潜逃前随便杀死的侍从的心脏。
看着那颗从装置中取出的枯萎的心脏，流浪者最初的港湾就这样支离破碎。
但沉重的打击与背叛并未击碎人偶心灵中钢铁与熔炉浇筑出来的善良与希望。
有希望，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人偶此刻有着最美好的东西，即使它被踩碎一次，他将那被踩碎的希望，捡起来，重新拼好。
流浪者继续流浪，踏鞴砂的记忆深埋心底，他踏上了八酝岛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