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山（1/1）
母亲临终前千叮万嘱：“儿啊！你是我们族唯一的独苗苗了，你千万不能绝后啊！”因此姜辞灵过得一直小心翼翼，还物色了一个青梅竹马打算给自己族留个后。
她那个竹马是村长的小儿子，家里有钱，长相俊俏，乐于助人，除了不爱说话，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可没想到，两家一致认同的这门亲事，甚至已经定了亲，却因他拜入招摇山而草草了结。
三年后，招摇山的人又来这座村子，姜辞灵跟着他们走了。
她母亲英年早逝，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村长见她可怜，又想起自家小儿子与她有娃娃亲，不如让她也上招摇山，两人也好有个伴。
幸好她天赋不错，被选中了。
事实上，村长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眼下她已经16岁了，隔壁翠花这个年纪都已经成亲了，自己身兼留后大任，任重道远，可没那闲工夫等下去，说不定等到入土了，别人还在招摇山修仙呢！
可惜刚出门就被村长逮着了，他呵呵一笑，说：“二丫，就知道你等不及想见我们家阿洛了，赶紧吧，招摇山的人还没走呢。”
她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带进了招摇山，又莫名其妙通过了试炼，站在入山大典的弟子队伍里，看到自己的竹马站在前面，摆着一张臭脸，发放弟子入门信物。
遗憾的是，姜辞灵走到他面前，这家伙头也没抬，把信物递给她，喊道：“下一个！”
她什么也没说，接过东西就走，蓦地背后声音喊道：“等一下。”
姜辞灵转身。
“拿错了，那是内门弟子的，换一个。”楚洛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除了对她容貌的一丝惊艳外，是全然的陌生，“赶紧换，别愣着。”
贵人多忘事，也是正常的，能理解。
她左顾右盼，开始物色新的留后对象。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别看了，过去站好，大典要开始了。”
这女孩叫苏渺，是她参加试炼时认识的，非常能打，姜辞灵跟在她身后，毫不费力就通过了试炼。
她站在苏渺身旁，低声道：“谢谢你啊！”
“嗯？你是说，刚才试炼的事吗？举手之劳而已，你要是真想谢我，不如把你那个面具送给我，如何？”苏渺指了指她腰上的木制面具，那面具很丑，形容不出来的丑，丑的看不出表情。
“祖传的，我这要是送给你了，我列祖列宗会给我托梦的。”
苏渺被她逗笑了，“那我不要了，你好好留着。”
说话间，掌门来了，是个威严的中年男子，他站在广场中央的擂台上，扫视了一圈后，笑道：“诸位，能拜入我招摇山门下，说明你们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本座希望，你们把除魔卫道，不忘本心当作是招摇山弟子的原则，将来以守护九州为己任。”
冠冕堂皇的话往往能起到振奋人心的作用，姜辞灵盯着掌门看了许久，半晌，她揉了揉左眼。
她站了一个上午，下午苏渺拉着她，想去参加内门弟子试炼。
新入门的弟子都是从外门弟子做起，想进入内门的，只能与内门弟子比试，为了公平，比试的规则定为两位外门弟子与一位内门弟子比试。
姜辞灵对于苏渺来找她参加比试很意外，她推脱道：“我不行的，我什么都不会，会拖你后腿的，一同参加试炼的人中有那么多高手，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苏渺给自己扎了一个马尾，笑道：“你会喊加油啊！刚才在试炼之地，你喊的可好听了，再说，你这么漂亮，万一对面的师兄心软让着你呢？”她说的全是玩笑话，见姜辞灵脸色不好，又解释道：“其实我是想凭自己实力与他们比试，我想知道自己与他们之间是否存在差距，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就好了，如果我输了，你也跟着认输就行了。”
原来选她是因为自己不会妨碍她单打独斗，这似乎没什么损失，姜辞灵点点头，同意了。
苏渺带她去抽签，好巧不巧，抽到了楚洛。
围观的弟子都摇摇头，说道：“要不你俩还是放弃吧！楚师兄是内门弟子中修为数一数二的，你们两个身板小，被打一拳要哭好久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苏渺摩拳擦掌，已经跃跃欲试了。
“要不算了吧？”姜辞灵也劝道，“我有点怕。”
“别担心，我从小修炼，不比他差。”
围观的弟子见劝不动，开始给她们分析楚洛的弱点，他们都是过来看戏的内门弟子，平日里与楚洛较量过，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楚师兄学的是剑道，惯用左手，千万不要同他近身搏斗，他的招式擅攻不擅守，你先防守消耗，再趁他……”
“诸位师兄不必多言了，我要同他堂堂正正战一场，怎么能挑他的弱点下手呢？这非君子所为。”苏渺严词拒绝了他们，内门弟子面面相觑，姜辞灵也把自己刚才偷偷记的关于对付楚洛的方法藏起来，感叹道：“你说的对。”
“要不我们去找楚师兄说说情吧？这两个师妹真的太有趣了，我想在内门天天看见她们。”有人提出这个提议，众人纷纷附和，一群人嚷嚷着去找楚洛了。
结果人没找着。
楚洛被执剑堂叫去处理事情了，直到比试开始时他才姗姗来迟。
前来观战的弟子挤满了广场，皆是听说两个新入门的漂亮师妹要挑战内门高手楚洛，就连一向事务繁多的掌门也跑来看热闹。
“你就站在这儿给我喊加油。”苏渺把姜辞灵拉到擂台的边缘，千叮万嘱道：“别动啊！也别来帮我，我怕你受伤。”
“你是打算一个人和我打？”楚洛抱剑而立，他皱着眉头，劝道：“你还是叫上她一起吧！”
“不必。”苏渺执剑抱拳，大声道：“弟子苏渺，请师兄赐教！”
楚洛丝毫不客气，拔剑飞身，凌空聚起剑芒，一道庞大的剑刃向她袭来，苏渺翻身躲过，亦执剑相向。
二人打的有来有回，直接看呆了众人，他们早已忽视站在一旁的姜辞灵，纷纷议论道：“现在的新人都这么厉害了吗？竟然能同楚师兄打到这种程度。”
掌门同几位长老坐在擂台前方的议事殿前，露出满意的神色，“长明家的这姑娘，确实是个可塑之材啊！应该让无绪看看，说不定能让他动了再收徒的心思。”
“比起无绪的徒弟，这丫头还是要差一些。”执剑堂长老齐雍呵呵一笑，目光落在了站在擂台边缘，默默看戏的姜辞灵身上，笑道：“这丫头身上无半分灵力，想必是苏家丫头故意找来充数的，若是赢了……”
“若是赢了，自然也是内门弟子，定下的规矩可不能变。”清寒峰长老君戏言打了个哈欠，指着姜辞灵说道：“这丫头，我要收她做徒弟。”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
“瞧上她哪点了？”掌门问。
这个不修边幅的俊美长老懒懒回答道：“瞧着眼熟。”
这是什么胡话？几位长老权当他酒喝多了，看着台上状况，不再言语。
苏渺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她学的剑道，剑意的领悟没有楚洛透彻，对方仍然从容不迫挡下了她所有的进攻，只守不攻。
原来一直在让着她。
苏渺忍不住说道：“师兄，请尽全力。”总得要分出一个胜负的，这样耗着也没意思。楚洛没有半分谦让，手中灵剑泛着青光，一股强劲的罡风袭来，霎时间天地都变了色。苏渺不敢懈怠，施展灵力催动灵剑，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两道强大的剑气相撞，擂台下的弟子都有些站不稳，待风停息，擂台上一人站着，一人拄着剑勉强支撑身体。
苏渺终究还是输了。
姜辞灵走到苏渺身边，把她扶起来。
“我们输了！”苏渺不甘心地陈述这样的事实。
“没关系。”姜辞灵宽慰道。
楚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道：“你还可以替她同我打，这是你们两个人的战斗。”
“不必，这是我和你之间的战斗，跟她没关系。”苏渺忙着否认，姜辞灵却毫不意外地点点头，轻声道：“好啊！楚二蛋。”她最后三个字说的极轻，几乎是咬着唇说的，苏渺都没听清，但楚洛听见了。
他脸色惨白，定定看着对面少女妍丽的面容，才发现那双眼睛和三年前自己亲手误杀的未婚妻十分相似。
握剑的手开始发抖，一向冷酷又从容的俊脸第一次出现恐惧的神色，他问：“你是姜二丫？”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姜辞灵捡起苏渺的灵剑，笑道：“请赐教吧？”
众位看客感到奇怪，她居然还敢向楚师兄挑战，然而更奇怪的是，楚师兄，内门中实力最强的弟子，他跑了。
跑的相当干脆，众人猝不及防，裁决弟子望着议事殿前的掌门，不敢言语。
“走吧，我们认输。”姜辞灵把剑递给苏渺，见对方不解的神色，解释道：“我认识他，见到我，他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