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破茧3（1/1）

宁熄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所看到的掌门真身，哪怕他此刻绞尽脑汁，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在吃了方均丹田的虫子后，他的身体诡异地扭曲起来，脑袋长出了众多触须，最后只能勉强辨别出人脸的轮廓，额上长出了尖锐的触角，手臂生出了碗口大小的倒刺，虫母自他后背钻出，虫身不断胀大，挤满了整座大殿。

庞大的威压震的宁熄与荀长安几乎站立不稳。

“庸人才会拘泥于形貌的改变，本座只追求绝对的实力。”

以这种虫子修炼的好处是每一次的突破，都不会经历天道降下的雷劫。

与方均破茧的虫子不同，掌门丹田处的虫子浑身渡上了金光，长了一双狭长的翅膀，看起来神圣又高洁。

“好孩子，告诉本座，这把神剑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掌门狞笑着问。

“无可奉告。”宁熄祭出星象，脚下燃出火象星阵，大殿陷入一片火海中。

“火象天枢，果然有天赋。”掌门夸奖道，“可惜本座已到了天极境，你们两个地泽境的小辈又能奈本座如何啊？”

他轻轻一挥手，就将二人扇飞几十米，重重撞在灯柱上。

虫身蠕动，触手卷起宁熄的身体吊在半空中。

一只触手穿透了他的左肩。

“说，神剑谁给你的？”

宁熄不答，死死盯着他的虫身，隐隐约约，仿佛看见了什么东西在游走。

一只触手折断了他的腿骨。

“说！”

宁熄强忍剧痛，他看到了，是一只幼虫，难道说，这盘踞大殿的只是一个虚影，幼虫才是蜕变后的本体？

掌门见他油盐不进，古怪地笑了笑，从嘴里吐出几颗金丹，送到他的嘴边。

“看来只有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同类，你才肯听话。”

宁熄神色大变。

在这十死无生之境，荀长安持剑而来，打落了掌门的金丹，砍断了禁锢宁熄的触手。

能在虫母的威压下站起来已是不易，荀长安怀着必死的决心道：“小师弟，姜姑娘说，被虫子寄生的人，一旦虫子离体，便会立刻死亡，你去启动阵法，不必顾及我们。”

“哪会这么容易？”掌门伸出触手，将两人缠住，“白微瑕那个没丹田的弟子么？她姓姜，本座早该想到的，在哪儿？她在哪儿？”

烦躁，极端的烦躁，他带着宁熄二人瞬移到槐江上空，大喊道：“阿汜，阿汜，你出来，你出来啊！”

没有任何回应，下方一众弟子惊呼，他们的掌门也是怪物。

宁熄不知道他喊的是谁，他的注意力落在修炼场的石像上，阵纹闪烁。

阵眼在那里。

掌门没找到人，愤怒地用木剑摧毁了几座山峰。

天极境的强者使出同境实力会引发天地异象，故而掌门不敢使出全力，免得其他宗门发现异常。

宁熄使出全身力气，将星象之力注入灵剑飞霜中，操纵飞霜直直插入石像头上。

阵法启动。

五芒星的阵印不断运转，阵中传来古老的吟唱，血红色的屏障自槐江升起，数道流光凝聚，汇入宁熄的身体中。

“缚灵阵！阿汜，果然是你啊！”

木剑发出低鸣，挣脱他的手，回到宁熄手上。

神剑有灵，岂是他可以操控的？

阵中场景变幻，只剩宁熄和掌门二人。

离奇的是，掌门的每一个动作，在宁熄眼中，仿佛放慢了一百倍。

他灵活躲过掌门的触手，利用心眼攻击他的每一处破绽。

然天极境的防御终究不是地泽境的实力就可以瓦解的，宁熄出招百次，也堪堪只让他受了点皮外伤。

他有些绝望，境界的差距，宛如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屏息，凝神，施展星象。”一道清冽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手中木剑动了动，那个声音继续道：“他只是防御力高了一点，没有经历天劫淬炼，不可能拥有天极境的实力，顶多算个伪天极。”

掌门此刻一边要破开姜辞灵的阵法，一边要处理宁熄，明显力不从心，虫腹的那只幼虫行动力也慢了下来。

借着阵法的束缚，宁熄重新燃起星象，施展剑诀。

漫天火雨携剑意而来，木剑中迸出一道青光，形成一个人影。

看不清它的具体形貌，只见人影伸手一指，万剑齐发，剑指掌门。

“啊啊啊啊啊啊！”

掌门运起功法抵御，却是无用之功。

浩浩荡荡的剑气将他捅成了筛子，连带着他附近的宗门建筑也被荡平，若非姜辞灵的阵法在，极有可能波及所有人。

宁熄被这股气息震飞几米远，手中木剑脱手，在这漫天沙尘中，姜辞灵从不远处走来，捡起木剑，向空中的人虔诚一拜。

人影凝视她很久，最终化作一道青光，回到了木剑之中。

“阿汜啊！”虚弱的声音自废墟中传来，掌门用尽最后一点力量冲出废墟，他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脸强扯出一点笑意，他说：“诛天神杀阵，你补全了吗？”

姜辞灵蹲下身，轻声道：“承蒙闻叔叔关心，阿汜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补全了。”

“又寒说的没错，你是真正的天才，真可惜，真可惜啊！老夫对不起你爹，辜负了他的信任。”

“太迟了……”姜辞灵还想说什么，被赶来的宁熄和荀长安打断。

“我找到了！”宁熄举着手中挣扎的幼虫，一脚踩在地上，随着虫子尖叫声停止，掌门的身体也渐渐消散。

“结束了！”荀长安捂着丹田苦笑，面对不明所以的弟子们，他深感无力。

“诸位，如你们所见，我们处在一个骗局中，掌门给我们吃的能提升修为的仙丹，是虫卵，它盘踞在丹田，操控你们的意志，让你们自相残杀，取出虫子，我们会死，不取虫子，我们会杀更多的无辜人。”

众人沉默，有人开口道：“大师兄你在开玩笑是不是？我们丹田里怎么会有虫子呢？”

他们不信。

宁熄想要反驳，被荀长安眼神制止。

接下来的一幕，令人不敢直视。

荀长安亲手剖出自己的丹田，血淋淋的虫子呈现在众人面前。

“大师兄！”宁熄惊呼。

人群骚动，他们慌乱不已，“可是我们不想死啊！我们不想死！”

“懦夫！”姜辞灵嗤笑，“你们不想死，那些被你们残害的同门，难道就想死了吗？是，错不在你们，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早死晚死都得死，今日之事仙盟肯定会插手，你们落到仙盟手中，怕是连自戕的机会都没有了，如何抉择，你们自行决断。”

说着，拔出匕首捅向自己的心脏，剜出虫子。

前有荀长安身先士卒，后有姜辞灵率先垂范。

“疯了，都疯了！”

宁熄扶着他们二人哭。

“死就死吧！老子下辈子再进槐江的门就是狗。”一名弟子持剑捅向自己丹田，紧接着，所有弟子纷纷举剑，夜色下，剑的银光映出血色。

“小师弟，烦请将槐江，连同我们一起烧掉，留些体面吧！”荀长安将剑柄上的清音铃给他，“我把明悦葬在山脚下河渡口的柳树下，你帮我把这个还给她。”

宁熄擦了擦眼泪，抽噎道：“师弟，领命。”他看向姜辞灵，对方摆了摆手，“赶紧走吧！有多远走多远，别被仙盟的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