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与郑芝龙的第一次会谈（四）（1/1）

一万五千多艘的船只，是个什么概念？

就这么说吧，如今明末时期，全球所有船只加起来的数量就有两万艘而已，而仅仅荷兰一个蕞尔小国，就占据了四分之三的数量，足可见这个国家的可怕。

就算这一万五千多艘船只并非所有船只都是战船，就算荷兰没法全部动员这些船只，可若是仅仅把其中一部分船只武装起来，估计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跟荷兰在海上掰掰手腕。

郑芝龙苦笑道：“首辅大人，您的舰船是很厉害，如果仅仅是在咱们这块地方，不说横行无阻，但至少没人敢冒着极大的损失和您交战，这一点哪怕是荷兰人也是如此，说到底，他们的国家距离我们这里还是太远，没法在我们这里形成很强的海上力量。”

郑芝龙的意思很明显了。

他看出来了宋哲的舰船很强，甚至可以仅凭这么一艘船，在亚洲这边海域畅行无阻。

但要是真把荷兰人惹急了，人家一艘船一口唾沫，都能把宋哲淹死。

宋哲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

是啊，一艘俾斯麦级战列舰确实没法和这个时代的海上强国全面开战。

但这不代表自己会蠢到只用一艘船就A上去啊？

到时候把后世堪称海上移动碉堡的航空母舰安排起来，你荷兰船再多又有什么用？不过都是我航空母舰的移动活靶子罢了，要知道这个时代可没有防空武器啊！

另外，潜艇海战术在这个时代也是无敌的，这个战术小胡子可太会了！

更何况，荷兰这个国家终究还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国土纵深！

荷兰毕竟体量摆在那，虽然靠着一时抢占先机，靠着海上贸易赚的盆满钵满，可金钱再多， 并不能带来即时性的科技碾压。

在原来的历史上，富得流油的荷兰就先后被死对头英法盯上了，海上被大英舰队击败，陆上又惨败于法国之手，最终沦为了附庸。

大明真要跟荷兰打仗，效率最高的方法就是派遣舰队直入欧洲低地，直接把人家老巢一窝端了。

宋哲这么想的时候，郑芝龙却以为是宋哲没把自己说的话当一回事，连忙着急地劝了几句。

“郑大人，看得出来你对这些洋人还是比较敬畏的……”宋哲吹了口茶杯的热气，眼神玩味地朝郑芝龙一瞥。

“首辅大人明鉴。虽然我的船队多次打败过洋人舰队，但是所遭遇的舰队也多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倘若这些洋人真要联合一致打过来，恐怕凭我的力量也不定是他们的敌手……”郑芝龙认真道。

“就连我堂堂大明都能四分五裂各自为政，这些洋人又怎么可能联合在一起呢？郑大人是不是想太多了？”宋哲毫不在意地笑笑。

熟知原本离世的他知道，历史上欧洲各国虽然进行了多次集权统一的尝试，但都以失败告终了，说到底欧洲没有秦始皇，没有书同文车同轨，压根就不会有集权统一的思想土壤。

哪怕依靠强权强制统一在一起，一旦强权崩塌，这个土糊的屋子也会立刻分崩离析。

郑芝龙老脸一红，以为宋哲是在暗指当今大明的现状。

是啊，就连我泱泱大明，都有我这种投机取巧之辈割据一方，那些个洋人们，又怎么会甘心被一个人统治？郑芝龙内心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郑大人以为，那些洋人不远千里来到这里，真的只是为了财富吗？”宋哲忽然问道。

郑芝龙一愣，“难道不是吗？”

在他看来，洋人来到东南亚诸国甚至大明，就是为了把所谓的珍贵香料和茶叶，搬回到欧洲，利用低买高卖的方法赚钱。

这模式，就和郑芝龙之前所做的贸易原理是一样的。

“从他们个人的角度来看，他们确实是为了财富没错。但若是从国家的角度来看呢？”宋哲摇了摇头，“以荷兰人为例，据我所知，他们的国家政府为了做生意，专门成立了一家名为东印度公司的机构，所有荷兰人均可以投钱参与这家公司的运营，因此在荷兰，不仅仅是他们的大贵族、大商人可以获利，就连普通平民都可以迅速累积财富。”

“而对于荷兰这种小国寡民的体制，他们甚至不需要种植大量的农田就可以养活自己，而通过东印度公司赚来的钱物也可以使得他们可以从邻国购入大量的粮食，彻底摆脱自给自足的土地经济，开始全面走入海上贸易的资本经济模式。”

“在这种资本经济模式下，追求更高的利润就是他们唯一的目的，因此为了挣到更多的钱，他们需要改善技术，将船只速度改造地更快更安全；或者将加工技术改造得更快更有效率，随着大量的资本投入技术，技术得到改善了，改善后的技术又会反过来刺激资本经济变得更加疯狂！”

“从结果上来说，这种资本经济的运作模式，不仅仅会让洋人手里的钱越来越多，而且也会让他们手里的技术越来越强，当他们手里的技术强到一定境界，再回过头来看那些原本跟他们一起做生意的国家，就如同在看一群连生火都不会的原始人一样。”

宋哲冷笑道，抛出了自己最后的结论：“既然能从这些原始人手里面直接抢钱，那为什么还要跟他们做生意呢？于是，这些奉行资本经济的洋人就会彻底变成一群强盗！”

宋哲的话让郑芝龙一惊，他低下头仔细思考了下，发现宋哲的话逻辑上是能自我融洽的。

财富会促进资本经济的发展。

资本经济又会倒逼技术进行发展。

最终一旦产生了技术壁垒，就会让资本经济成为一头无法无天的野兽。

如今我大明还能在海上跟这些洋人打一打，掰掰手腕。

假如有一天让这些洋人称霸海洋，大明再无一战之力，那我大明起步就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届时，我大明的大好河山，不就成了洋人眼中予取予夺的“商品”了？甚至就连我大明的子民，会不会也成为了那些洋人能够利用来贩卖的“人奴”？

想到这里，郑芝龙已然是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