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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阴鸷残疾太子(93)(1/1)

“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陆梨阮捏着那封信,用尽力气克制,才没把它捏皱。

“她回宫之前了。”嵇书悯接过那封信,随便看了看,对其中的内容并无半分表示。

“她当时用解毒的方子来骗你帮她回宫,骗你助大皇子得到皇上的信任,现在又要你,帮着她给大皇子立威?”陆梨阮简直气笑了。

如果不是嵇书悯碰巧自己寻得了解毒的方子,那皇后是不是要用这个,无穷无尽的继续要挟嵇书悯下去?

“她怎么敢……”陆梨阮从牙缝里挤出来,但转念却发现,皇后怎么不敢?

她捏着嵇书悯的命,自然是什么都敢的。

嵇书悯这么多年,若不是自己有能耐,如今定然被皇后压得死死的。

“怎么比我还生气?”嵇书悯心满意足地品完陆梨阮为自己不平的样子,拉着她攥成拳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你怎么能不生气?”陆梨阮反问。

“那我不是要气死?”嵇书悯捏捏她的脸,拍着她的背让她顺气儿。

“现在怎么办?你就让她一直这么下去?”陆梨阮愤愤然。

“不行,我要去告诉大皇兄……”陆梨阮挣脱开他的手,大步就想往外走。

嵇书悯没想到她这么雷厉风行,探手去捞,抓是抓住了,结果被陆梨阮一股子不知道哪儿来的蛮劲儿一带,差点从轮椅上被扯下来。

幸好反应快,另一只手握住了轮椅的扶手,三皇子殿下好久没这般狼狈过了。

“哎!你拉我干什么啊?没事儿吧?”陆梨阮赶忙停住脚步,回身查看,检查嵇书悯的胳膊,生怕把这具脆弱的身子给弄散架子了。

“你告诉他做什么?”嵇书悯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儿:“等着看他在我屋里演猴戏?”

嵇书悯想想那一幕都觉得牙酸……

“皇后做的种种,实际上都是在为大皇兄铺路!”皇后如今已经表现得这般明显了,她回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她心爱的,从小护着到大的孩子,谋一个前程的!

显然,最好的是什么?

最好的当然亲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啊!

“嗯。”嵇书悯表示认同。

“凭什么?”陆梨阮说不清道不明,就是心里一阵胀满的委屈感。

“凭什么谁都能来欺负你?”陆梨阮发自内心的问,嵇书悯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

“身处其中,便是如此,你不争不斗,旁人也不会放过你,只会将你当做垫脚石,当做过墙梯,把你踩进泥里,最好是剖出你的骨血来,做庆祝胜利的美味佳肴。”嵇书悯语气冷淡,但他看向陆梨阮的目光,柔和又温软。

“梨阮不一样,梨阮想把我从水里捞起来,从火里取出来……想把我缝好……你当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陆梨阮长叹一声,生在皇家,便永无宁日,享着万人艳羡的荣华,其中斗兽厮杀般的血腥杀机,只有自明了。

陆梨阮难过地瞧着他,替他觉得悲哀。

“别伤心。”嵇书悯其实不觉得自己如何可怜,他早已习惯,并融入其中,他与陆梨阮所说的,他自己也会做,毫不犹豫地将旁人踩进深渊。

他给陆梨阮讲那些故事。

陆梨阮却摸着他的脸,认真地道:“我不求你纯善,我要你平安的。”

“好,我欺负回去……谁也别想从我这儿得到半分便宜,因为梨阮会生气。”嵇书悯哄小孩子一般,耐心与她保证。

陆梨阮向来不喜争斗,但也不是软性子。

事到如今,陆梨阮心里只剩下斗志。

“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察觉?”陆梨阮那股子对嵇书勤的无奈之感再起。

“梨阮为何在意?”嵇书悯觉得陆梨阮对嵇书勤,总有种不同一般的在意。

“因为你在意。”陆梨阮毫不犹豫:若不是因为你,我同他有何关系?”

“梨阮总是……”嵇书悯无奈地勾勾嘴角。

是啊,他没办法说自己不在意。

从很久之前,嵇书悯对皇后的最后一丝念想消散殆尽,但对嵇书勤,却总断不了。

大抵是因为嵇书勤此人,是真的毫无城府地对他。

“我倒是想瞧瞧,现在的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嵇书悯神色间划过一抹凉薄。

这天下至尊之位摆于面前,仿佛唾手可得,又有皇后倾力支持,这般天时地利人和,他会作何感想?

嵇书悯不信任何人嘴上说的漂亮话,甚至不信看对方平时做什么。

而是要将对方真正推到那个境地,真的面临选择时,再去看看,到底,是言行一致高洁傲岸,还是口不对心心念易变。

有成算的不仅是嵇书悯一个。

皇后如今的心思,也不在那些后宫争斗上了。

当年她无法忍受被人压制,被人算计,与后宫那些女人斗得你死我活,可最终怎么了,最终的对错全凭皇上的一句话。

她自以为的公道尊容,全都不值得一提,败得彻彻底底!

即便当年之事她确有与人为敌,但也并非她单方面容不得人,她受到的算计,差点踩进的陷阱,数不胜数,可这些没人关心,只得自己咽下,消化平复了这么多年,如今终是有机会重新谋划。

和女人斗有什么用?

皇后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立威,并且迷惑皇上,让他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样子,而察觉不到她真正的意图。

瞧着容贵妃形容憔悴的样子,皇后心中并未有几分欢喜得意,反而有几分带着恶意的惺惺相惜。

当年的自己,是否也是这样?

而当年还不是贵妃的容贵人,正雀跃地觉得自己赢了?

“皇后娘娘……当年与你结仇的并不是我!便是我做了什么,也与……脱不了干系!”当年那个女子的名字,如今似已经成为宫中禁忌。

容贵妃神色颇为惊惶。

七皇子如今被皇上屡次斥责,母子不得相见,听闻七皇子病重,容贵妃心如刀割。

这些年她早已不在意皇上宠幸哪个了,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了儿子身上,这才是她后半生的倚靠!

“当年本宫的孩儿病重,怎么不见你们有半点同情之心啊?”皇后站着,俯视着跪伏在地上的容贵妃。

容贵妃被关在宫里,想见皇上,却出不去,想派宫人去求皇上,可宫门禁闭,连个鬼影子都出不去,就在容贵妃心急如焚的时候,皇上没来,皇后却来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唯一做过的,便是趁机接近了皇上,大皇子当年如何,我并不清楚啊!”容贵妃狼狈极了。

她在皇后回宫那一刻,心中便有哪里惶恐不安,觉得要发生不好的事情。

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不仅是针对他,更是针对他的儿子。如此精准地打在了她的软肋上!

让她不得不从高高在上的,在宫中跋扈了那么多年的贵妃娘娘,重新变成当年那个入宫不久,无权无势,只凭着美貌博得皇上宠爱的选秀进宫的女子。

这么多年顺风顺水,让容贵妃娘娘几乎认定自己在宫中都地位,没想到这个做了这么多年的美梦,一下子被彻底打碎。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沦落至此。

就好像昨日还身处云端,第二日便落下凡尘。落下凡尘都不止,她现在已然处于深渊。

就连娘家也指望不上。母家的繁盛,都指着她这一入宫的女儿维系。

如今她失了势,母家更得谨小慎微的做人,根本没有办法帮上她什么……

皇上最近格外严苛,他们连求情都不敢,生怕这么多年攒下的门楣,被皇上一怒之下斥夺了。

竟是毫无办法,毫无出路。

这个曾经被容贵妃视为身份象征的奢华宫殿,如今更像是困住她的囚笼。

“好一个你不知道。身份尊贵又如何?你定然想着,自己不会轮到这般田地吧?怎么不动动脑子……当年本宫贵为皇后,可依然拿你们没办法!”皇后神色淡然,说出来的话却饱含怨毒。

“本宫恨你们恨的牙齿痒痒,知道本宫抱着大皇子的时候,在想什么吗?本宫在心里面咒你们,咒你们生下的所有孩子,都病痛缠身都少年夭折。如果本宫的孩子出事,便都去为本宫的孩子陪葬!”

容贵妃身子一抖。

皇后垂下的手腕上,露出一串佛珠。

“本宫在佛前修身养性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用。本宫嘴上念诵着经文,心中却满是咒人入地狱的怨恨。”皇后看了看自己手指间写字磨出的茧子。

“本宫抄写了千遍万遍经文,对其中的每一句都倒背如流,可又有何用?佛渡不了本宫,本宫得自己渡自己,所以本宫回来了。”

容贵妃看着皇后冰冷无波的面容,心头泛起冷意:“皇后娘娘!求您!您若是怨恨我,便让我一人担着!我儿却是什么也不知道,大皇子如今好好的!您高抬贵手……”

容贵妃此时隐约察觉到,皇上不光是对七皇子,皇上对每个皇子都不上心。

如果今日她不能求得皇后的放过,或许自己的孩子真的会没命……

皇后如今状若疯魔的样子,让容贵妃心生恐惧,不知道皇后究竟会做什么,能做出什么。

“本宫也不想乱造杀孽,因为本宫也要为孩儿祈福积德。别想着去求皇上,也别想着将本宫今日与你说的告诉外人。”皇后垂着头。

“皇上当日如何对本宫,今日便会如何对你,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皇位。于他而言,这些皇子与他已经不是父子了,而是一只只虎视眈眈的鹰犬。他怕的很,又怎会来救你们呢?”

容贵妃知道皇后说的是真的。

如今皇上的身边只留一个大皇子,容贵妃不知皇后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

看出她的想法,皇后神色冷淡:“别耍小心思,本宫如今可不是好性子了。”

“你要如何?”容贵妃嗓子都嘶哑了。

“想活命也简单,老老实实的做个闲散皇子便可。”皇后回答她。

容贵妃神色一僵,随即点头:“烈儿不会争的!”

“你嘴上说有什么用?本宫要得是保证。”

容贵妃定定地看着皇后,心头浮现绝望来,她听出皇后是什么意思了。

“娘娘……娘娘要烈儿怎么证明?”

皇后忽然笑了,她笑起来依然是略带慈悲与温和,可她说的话做的事,却恰恰相反。

“本宫的孩儿不能走路了。”

容贵妃瞪大眼睛:“娘娘!娘娘明鉴!三皇子的事情和我与烈儿没有半分关系啊!”

这句话容贵妃的确没有说谎,嵇书悯那次坠马,究竟是不是意外,没有人能说的清楚。

可因为造成的结果,是他们这些人都乐见其成的,于是也没人深究。

容贵妃以为皇后要把此事扣在自己的脑袋上,顿时惊慌失措……

“哦,本宫又何必在乎?就像当年,你们也无人在意本宫做过什么一样。”皇后随意地瞟了容贵妃一眼。

容贵妃绝望了。

“太妃娘娘不会允许的……”容贵妃喃喃道。

太妃娘娘虽然一向不怎么管事儿,即便容贵妃与她共担宫务的时候,总是故意争权,可太妃娘娘却从不动怒。

太妃娘娘对每一个小辈都很慈爱,不失公允。

“太妃?”皇后知道她黔驴技穷了,竟然搬出太妃来。

“太妃当年未帮过本宫,又怎么会帮你?”

皇后心中并不怎么怨恨太妃,当年太妃娘娘并未管她之事,可太妃娘娘也未掺和。

太妃在她与皇上闹得最不可开交之时,有一次在大皇子病重之际,亲自带着太医前往,皇上敬她,才不得已妥协。

若非太妃当日之举,大皇子说不定已经没命了。

但太妃又没帮皇后分毫,在这宫中她只顾着自己,还有她的娘家。

皇后不喜陆梨阮,更不愿见她对嵇书悯产生影响,但在有次给太妃请安时。

“本宫瞧着,悯儿同阮阮间情意颇深,实在难得啊。”她多说了这么一句。

皇后便知,这是太妃在告诉她,别动陆家那位皇子妃,不然就是冒犯她。

皇后默然不语,收了把陆梨阮从嵇书悯身边分开的心思,太妃此后也再没与她提过,好似当日那句话并无深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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