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譬如，今天这个时候（1/1）
垃圾桶里已经被装满，捧花就只能躺在表面，向外展露出精美的包装和鲜嫩的花瓣，与里面的陈旧腐朽的秽物格格不入，却又那么合理。
无人珍惜的捧花，垃圾桶就是最好的归宿。
姜临风也说不清此刻的感受。
有些东西憧憬久了但迟迟得不到，或者得到的是打了折扣的，那就没意思了，还不如没有，还不如不期望。
拿着那随手抽出的一支花和透明笔袋，姜临风回到教室，收拾好东西，打扫完卫生，没按照李茜所说的打电话叫家里的司机，而是乘了死党殷荣父母的顺风车一起回别墅区，左右两家是邻居。
中考后不久，即是其他各个年级的期末考试。
“铃铃铃——”
“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题……”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等老师收好答题卡，姜鸿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便随着人潮涌向教室。
踏出考场，刺眼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身上，没有半点荫庇供人得暂时的阴凉，学生嚷作一团，结束一学期的学习，终于得到了暂时的片刻放松。
走到教室后门，姜鸿见路迢遥背靠座椅，桌面上干干净净，书已经被搬走，右手转着笔，然后啪嗒一声中性笔掉到地上，她只好弯腰去捡。
姜鸿刚坐定孙秀林便踏进教室，安排班长组织同学打扫教室卫生，同时告知成绩单的领取时间。
“第一组的扫地，边边角角都扫干净，第二组的擦瓷砖和桌面，第三组的拖地，第四组负责办公室。”徐可云站上讲台将事宜安排妥当，顺手也将这安排写在黑板上。
各个小组的组长自觉组织起本组的组员，分配好任务，路迢遥看向黑板上板书得整整齐齐的卫生安排，认命地走到教室后面的阳台上拿起一把扫把，姜鸿则是拿着一张抹布。
教室里瞬间烟尘四起，桌椅搬动，平日里那些藏在角落里的垃圾、纸屑、头发、灰尘一时之间暴露无遗。
“给。”姜鸿见路迢遥眉头紧皱连忙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只一次性口罩递到她面前。
“谢谢。”路迢遥毫不犹豫地接过，忙戴上口罩，这才让她觉得自己可以安全呼吸。
“那怎么随身带着口罩？”
“额……前，前几天有点小感冒，所以……”姜鸿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姜鸿观察到每一次教室里有人打扫卫生，路迢遥都会选择站在走廊上吹吹风。
以姜鸿对路迢遥的了解，像她这样唯效率主义的人巴不得把每分每秒都用在数学上，居然肯站在走廊上发呆，一定有缘由。
所以他想到路迢遥肯定是不喜欢教室里的空气，以她对空气的固执的清洁需求，她做得出这样的事。
所以姜鸿会在书包里备几个口罩，如果有一天轮到路迢遥打扫卫生，而她没办法因竞赛班的事而避开，就可以用得上。
譬如，今天这样。
“嗯，好吧，谢谢。”路迢遥对姜鸿的话半信半疑，对方神情躲闪，一看就不大对劲，但这种事似乎没必要说谎……
“嗯。”
“那注意身体。”路迢遥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
夏天容易出汗，汗水蒸发带走热量，再加上教室里的风扇一向开得猛，身体不好的人的确容易感冒。
不过他们两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风扇的风吹到这里，比之坐在风扇底下的人，风力至少削弱了二分之一，路迢遥不确定姜鸿是不是这么容易感冒。
“嗯，好。”姜鸿见路迢遥没有多想不由松了一口气。
随后两人便止住聊天，各自开始做自己的打扫工作。
风扇开着，因而路迢遥戴着口罩还不算太捂得慌，只是在落在众人眼里有些招眼。等一切打扫完毕，路迢遥拎起书包和姜鸿告别，然后坐着公交车向车站去。
她在这个城市没有居住地，没了学校宿舍，她只能回到福利院。
暑假里张泽刚会开竞赛补习班，但是她没办法参加。没钱参与课外补习倒是其次，张泽刚也没打算收她的钱，主要是没地方住。
高一上期结束时的那个寒假，路迢遥便是借着微信和张泽刚沟通。张泽刚将题目发给她，等过几天，又将课堂上板书的解题步骤拍照发给她，让她自己琢磨琢磨，想不明白的两人再打电话沟通。
所幸路迢遥本身对于数学的天赋高，题目大都能自己解出来，解不出来的，或者是步骤不够简单的，看过张泽刚的板书也完全可以理解。
加上她本身也买过很多练习题，也在网上听过大学老师的讲课，吸收了不少知识，即使人不到补习班也不会落下进度。
姜鸿道别路迢遥便打了辆出租回到姜家别墅，他打算领了通知书后再回彭淑英那里。
姜临风和姜林语早已经考完了试，因而两人由姜子健安排的助理陪同一起去了外省旅游。
姜鸿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反正他去与不去都没什么区别，去了也只是给大家找不痛快，还不如待在家里。
李茜和姜子健自然还是忙于工作，忙于姜家后辈的权力之争，忙于公司的转型之战，出差频繁，不出差的时候也是深夜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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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考试成绩出来，高中部学生返校领取通知书。
姜鸿早已经在班级群发出的Excel文件里看过全年级的成绩，路迢遥不必多说，是年级第一，只是这一次年级第二不在一班，而是二班的一个同学。
他自己，各科成绩发挥稳定，正如路迢遥所言，每个人都对自己的水平有数。
姜鸿不敢高估自己的运气，至于是否会低估自己的实力，他自己也不清楚。
但他尽力而为了。
姜鸿抵达教室的时候路迢遥还没有来，直到孙秀林黑着脸踏进教室，学生们知道她心情不好，大气不敢出一个，路迢遥还是没有来。
姜鸿这才想起上一期好像也是这样，路迢遥没有到校领取成绩单。
孙秀林看着教室里噤若寒蝉的众人，目光凛冽。
这次考试，一班的整体水平还不错，总分的平均分比二班高五分左右。
二班的成绩有些两极分化，这次忽然冒出几个尖子生，一班倒被比了下去。
路迢遥的第一名坐得很稳，为一班拉了不少平均分，但孙秀林带班，可不能只盯着路迢遥一个人看，路迢遥也不需要她盯着看，她要的是全班成绩的提升。
“这次考试的成绩你们也看到了。”
“我们的平均分的确比二班高，但年级前十里面，有五个都在二班，除了路迢遥，我们班只有两人进了年级前十，还有两个分别在三班和五班。”
“尤其是这一次的物理，你们的平均分比二班低。”
“我已经和蒋老师沟通过，你们这个假期，好好完成物理作业。”
听孙秀林说到这里，底下的人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都能想见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成堆的物理作业！
“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可云，安排几个学生去办公室把答题卡抱过来发了。”
“是。”徐可云站起来，示意身边的几个女生跟她走。
几人轻手轻脚地走出教室，如重获新生般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然后慢慢走到教室办公室将本班的各科的答题卡抱到教室。
“答题卡和试卷拿回去好好保管，再看看自己有没有哪里做错了，下学期开学要评讲试卷。”
“知道了。”学生们如泄气的皮球回应着孙秀林的话。
“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留到开学再说，既然是假期，希望你们好好把握学习时间，劳逸结合。”孙秀林用手指敲击讲台，示意坐在下面的学生安静。
“孙老师，这是路迢遥的答题卡……”
徐可云拿着路迢遥的各科答题卡，而路迢遥又没有到场，总不能就这么放在教室里，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处理。
“给我吧。”孙秀林接过徐可云递来的答题卡，“好了，等其他老师来布置完作业就回家吧。”
千等万等终于等到这句话，拿上答题卡和成绩单的学生在孙秀林踏出教室门的那一刻，一扫阴霾。
等其他的老师依次来唠叨了一番，随后他们有说有笑地一起离开教学楼，向校门走去。
孙秀林拿着路迢遥的各科答题卡回到办公室，顺手将答题卡拍照发到班群，不忘嘱咐学生参考改正错题，随后将答题卡收进抽屉，自己也打卡下班离开学校。
姜鸿刚坐上公交车便见到孙秀林发在群里的消息，除去英语和语文，路迢遥其他科目的答题卡都被她拍照发在了班群里。
退出群聊界面，姜鸿切换到微信界面，发消息询问路迢遥为什么没返校。
“你怎么没来？”
路迢遥没有回复，姜鸿一边坐在车上刷手机，一边等路迢遥的回复。
回到家，姜鸿才终于收到路迢遥的信息。
“不想来回坐车。”
姜鸿：“哦。那你现在在忙吗？”
路迢遥：“嗯，刚刚在做题。”
姜鸿：“那你接着做吧。”
路迢遥：“嗯，好。”
姜鸿知道联赛将近，九月份一开学路迢遥就得背负上整个学校的期望去参赛，因而他不敢过多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