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好，明年见（1/1）

姜鸿见路迢遥情绪不佳，不知道怎么安慰，愣愣的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说不出话，像做错事惹主人不开心却又不知道怎么办的大狗狗。

路迢遥笑了笑，自觉自己大清早就将负面情绪传递给其他人是不好的事，况且姜鸿本身是出于好意，于是出言打破平静，“或许每一份离别都代表了新的相遇的开始，就当今天是我真正的生日吧。”

“让我看看你送了什么……”路迢遥一边说一边拿起姜鸿放在桌上的礼物，她没有着急打开盒子，而是看着那几本未拆封的书。

三本，分别是《人类简史》、《我想做一个能在你葬礼上讲述你一生的人》、《百年孤独》。

“你倒是送得挺全面。”路迢遥对三本书爱不释手，散文有了，有了，偏向社会学的专业研究书籍也有了。

“是吗，你喜欢就好。”姜鸿见路迢遥仿佛真的不再去想身世的事，不由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搞砸了，戳到了她的痛处。

“那看看这个。”姜鸿把装着手表的盒子推向路迢遥，示意她打开。

“腕表？”路迢遥拿起腕表，看着盒子上的logo，直觉不会便宜，心里默默估算自己银行卡的厚度，想着如何回送姜鸿一份价值相当的礼物。

“对，你带上试试看。”姜鸿心跳加快，紧张得不行，怕路迢遥看到腕表侧面刻的字母，两人的名字拼音首字母，“LTY&JH”又怕路迢遥没看见。

然而路迢遥真的没有注意到。

路迢遥撸起袖子，取下自己那一条旧的腕表，手腕上空荡荡的，戴上姜鸿送的那一条，冰凉的触感不止于皮肤表面，仿佛渗进皮肉，一直刻进心里。

姜鸿看着那块银色的表戴在白皙的手腕上，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让人不敢直视，心里觉得自己靠路迢遥又近了一步。

“挺好看的，谢谢。”路迢遥观看半晌，还是觉得那三本书更合她的意。

“那别取下来了，就戴着吧。”姜鸿阻止了路迢遥取下腕表的动作，“取来取去太麻烦了。”

“嗯，那好吧。”路迢遥没有推拒，将袖子拉下来，盖住表面，然后将自己那块旧的表收好。

“对了，你来这么早，吃过早饭了吗？”路迢遥看姜鸿也没有带早餐到教室，只带了一杯牛奶，还是带给她的。

“啊……没。”姜鸿这时候才发觉自己走得急，从别墅拿着牛奶出来就直奔学校，在学校外有不少路边摊，但他都径直忽略了。

路迢遥眉眼弯起，调侃道：“今天起得早，所以连早饭都忘了吃？”

“给你一个包子好了，对付一下。”路迢遥从自己的早餐里分出一半给姜鸿，虽然知道姜鸿不够吃，但总聊胜于无，坚持一下，也能挨到中午。

姜鸿接过路迢遥递来的包子，深刻反省，觉得自己以后最好还是别在路迢遥面前撒谎，无他，只怪路迢遥记性太好，他随口说的一句话路迢遥都能事后提起……

路迢遥看姜鸿躲躲闪闪的眼神，便知道对方是刻意来得这么早，好避开教室里的其他同学，单独将这份礼物给她。

连掩饰都不知道提前找好借口，此时手足无措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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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结束，学生踏着考试结束的铃声走出考场，收拾好东西，姜鸿和路迢遥两人一齐坐公交车前往车站，然后各自搭车回家。

路迢遥依旧是第一名，依旧没到校领通知书，连奖状都是由班长代为领取。

除夕夜当晚，路迢遥本来在空房间做题，却不想收到了姜鸿打来的视频电话，于是顺手点了接通。

“除夕快乐！”姜鸿和彭淑英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里正播放着春晚。

“除夕快乐。”路迢遥笑了笑，“我这边是不是有点吵？”

“吵一点热闹。”彭淑英一直都在摄像头的拍摄范围之内，此刻也靠姜鸿更近一些和路迢遥打招呼。

“额，外婆好。”路迢遥看着原本只占屏幕一角的人忽然凑近屏幕，于是只能从善如流地打招呼。

“过年好啊。”彭淑英看着路迢遥，越看越顺眼，她不止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过关于路迢遥的报导，尤其是公交车上的新闻栏目。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姜鸿看路迢遥周身无人，猜测她是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

“我和高三的学生一起返校，住到学校寝室方便学习。”

“那你注意身体，早睡早起。”姜鸿打电话的时候还不确定路迢遥是否会接，毕竟此刻已经接近跨年。

而路迢遥所处的房间背景十分眼熟，就是假期里跟他讲题的时候所在的房间，所以应当是还在学习。

“我知道。”路迢遥确实有早睡早起，只是今天跨年，外边实在是吵得厉害，所以她才躲到房间里来静一静。

“叩叩叩——”

路迢遥听到敲门声，答了一声“进”，便见到黄诚推门而入。

“好家伙，我就知道你又躲在这里偷偷学习。”黄诚走进室内，看着大开的窗户，便知道路迢遥的怪癖是一点没改。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路迢遥没想到会见到黄诚，这些年从福利院出去的孩子，少有再回来的，哪怕是过年，都是飘散在外。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有朝一日等她自立之后是否还会回来看看。

“别处咱也没地方去不是。”黄诚笑了笑，笑容不达眼底，带着微微酸涩。

无论今后漂泊到哪里，终究还是没有归处的。

“也是。”路迢遥也笑了笑。

“你在跟人视频？”黄诚无意间看到了路迢遥的手机屏幕上的两张人脸。

“对，是姜鸿和他的外婆。”路迢遥将黄诚也照进摄像头范围内。

“除夕好啊。”黄诚此刻见到老人，也规规矩矩地打了声招呼。

“好好。”彭淑英笑得慈祥，先前路迢遥和黄诚的话她都听到了，都是苦命的孩子。

“现在开始新年倒计时……”路迢遥听到手机里传来春晚的声音，而窗户外边的孩子们也开始跟着电视里的声音一起倒计时。

电话两端的四人都没有说话，只听：“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姜鸿看着手机屏幕另一边的路迢遥，在喧嚣又喜庆的声音里，低声说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啊。”路迢遥哈了一口气暖暖手，看着姜鸿认真道。

“新年快乐，快乐。”黄诚也向着手机屏幕敷衍道，他总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就是多余，姜鸿先前的话明明就是只对着路迢遥一人在说。

“那明年再见了，我得挂了，早睡早起。”路迢遥向屏幕另一边招招手，她算了那么久的题，实在是有些累。

“好，明年见。”姜鸿看着路迢遥，等她挂断。

“明年见。”彭淑英也向着屏幕招招手，路迢遥笑着挂断视频。

“走，咱出去吃东西。”黄诚合上屋内的窗户，屋内屋外一个温度，真不知道路迢遥怎么拿得起笔。

“好。”路迢遥没有管桌上的书，反正除了她，平时也没人来这里，只揣上手机，跟着黄诚一齐进入院内，融进人群中，同享这一年中唯一的一次春节。

“我攒了一笔钱，打算去报名好好学门手艺。”黄诚抬头看着被灯光照得亮了半边的夜空，不知是在和路迢遥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那挺好的，你有生活费吗？”路迢遥侧头看着黄诚，很高兴他能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有，省吃俭用，够我苟一段时间。”黄诚笑了笑，说实话，流水线上的工作工资不算低，就是累人且没有什么提升空间，想要往上升，又没有人脉，难上就难。

“没关系，我有些钱，还可以借你。”

路迢遥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学费和生活费根本不用她操心，学校已经减免得一干二净，加上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奖学金她根本没怎么花，接济黄诚一段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

“行，等我缺钱了再跟你开口。”

两人比肩走进屋内，今年的冬天没有下雪，路迢遥希望下雪，很美也很遗憾，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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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七，大年都没过，路迢遥便搭上车回了学校，正好高三生也返校了，所以学校里不热闹却也不死寂。

此时已经是公历的二月上旬，等不到高二正式开学路迢遥就得去进行集训，看最终是否能够进入国家队参加国际数学奥林匹克。

开学那一天，姜鸿来得比较早，路迢遥已经出省集训，尽管知道，但看着空出来的座位还是觉得不适应。

一年之前，也是在这里，他第一次靠近路迢遥，路迢遥第一次主动和他打招呼。

前几天路迢遥发消息问他早晨是不是起雾了，他说是，最近正是雾气浓重的天气，早春时节。

然后他便见到路迢遥随手拍的一张窗户外的风景照，附文解释说她第一次见到霾。

出门的时候没注意戴口罩，结果呼吸一口全是呛人的粉尘，于是不得不折返回宿舍找人借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