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实验大楼（1/1）
之前她发病的时候还能认得他，可现在，她彻底失智了。
发病时眼眶血红空洞，像是个没有灵魂被人在暗处操控的傀儡，看什么人都带着攻击性。
顾正辞怕了，是真的怕了。
他怕陆星芒从此认不得他，更怕她变成自己最不喜欢的样子。
顾正辞一路疾驰往黄执行的实验大楼。
却并没有发现黄执行，门口的安保告诉他，黄执行去了医院。
他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
叶槐受伤后，他让十二队的人把他送到江城医院，之后他的心思都在陆星芒身上，并不知道叶槐现在怎么样了。
他很快找到叶槐的住院病房，却并没有在病房内看到叶槐，更没有发现黄执行。”
病房里的病人在哪里？”
他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问。”
叶槐吗?他昨天晚上就去世了。”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样砸到顾正辞头上，震惊的让他说话声音都微微发抖。”
去世了!"
“是啊，那么大岁数，还中了枪伤，肯定熬不过去的。”
顾正辞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他的遗体谁收殓的？”
“和他一起入院的黄先生，病人刚去世，他就把遗体带回去了。”
顾正辞离开医院后，立刻让人联系黄执行，最终在黄执行一处郊区的房产中找到他。
黄执行打开房门，看到来人是顾正辞，也不意外，驱动轮椅往里走。”
叶老死了，等我处理完他的后事，我会加快进度研究新药的。”
黄执行面色透着疲惫，胡子拉碴的样子，跟平日里雅痞的形象大相径庭。
顾正辞跟上前，冷声道：“叶老的身后事我来处理。”
黄执行一顿，扭头看过来，眼白覆盖着大片红血丝，神色也有些迷茫。
顾正辞看着他，认真的道：“叶槐是星芒的师傅，这件事情本该由她来完成。”
黄执行眼珠转了转，干裂的嘴巴张了张，似是呢喃般，“是啊，我什么身份替他处理身后事，我又不是他儿子他很快反应过来，对顾正辞抬抬下巴，"你跟我来。”
顾正辞被带到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是改造过的冷藏室，气温很低。
房间内摆了一张冰冷金属台，叶槐就躺在上面，一张白布自上而下盖着，仅露出一张毫无生气的脸。
顾正辞上前瞻仰遗容，默哀了几秒，往后退了几步。”
手术不是很成功？”
“嗯，当时是很成功，子弹被取出来了，可他年龄到底大了，没能熬过去。”
说这番话的时候，黄执行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叶槐。
眼神看着是冷漠的，可眼底的情绪却是复杂的，不舍、失望、悲痛，全都不肯表露。
他自问是冷血的人，母亲早亡，被父亲忽视，他很小就意识到了仇恨，他报复了很多人，手上间接沾了不少人命，他从不跟人深交，也从不对人表露软弱。
三年前，这老头出现在他生命里，他只觉得烦，可烦着烦着，他又突然很享受被人烦被人念叨被人关心的感觉。
老头子贪生怕死，却从没有端过长辈的架子，他说他没有亲人。唯一的牵挂就是陆星芒，但是他愧对于她，索性就不叨扰她。他好像对什么事物都不牵挂，却格外惜命，对任何东西都割舍不下，他说这一辈子他只为自己活，死后对得起自己就行，才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可是，这样一个只为自己活的人，怎么就豁出命来替人挡枪，还把自己搭里面了。
他这样，还能对得起自己吗?黄执行和他相处了三年，怎么都不明白，老头突然不怕死了?潜意识的逃避，逃避那种可以影响他的情感，他觉得没有人会这么无私的对自己，尤其是这个贪生怕死的老头。
黄执行面无表情的问："你打算怎么处理他的身后事？”
顾正辞回："风光大葬，入土为安。”
黄执行眉头皱起，“就这样？”
顾正辞，"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觉着啊…."黄执行笑了笑，"干脆把老头骨灰扬了得了，他这个人最耐不住寂寞，肯定不甘心被装骨灰盒里。”
顾正辞看着他，许久，才说道：“他的身后事，还是交给你吧。”
"行，那我就把他骨灰扬到海里了。”
“嗯，你决定吧。”
"用不用让陆星芒送他最后一程？”
“…不用了，她最近情绪不稳定。”
“也行，那就不告诉她了，她以后想要祭奠老头，就让老头给她托梦吧。”
二人谈论的语气稀松平常，像是讨论今天的天气。
气氛却格外凝重，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来气。
顾正辞回到临江别墅。
佣人立刻迎上来，“先生，太太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晚饭也没吃。”
顾正辞点点头，大步往二楼走去，转动了下门把手，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他敲了敲门，“星芒，你睡了吗？”
不多时，房间里传来脚步声。
顾正辞站在原地等他开门，可等了许久，房门依旧没有打开。
他从门缝里看了眼，明亮的灯光下有人影晃过。”
星芒，你还没睡是吗？”
“我会!我已经疯了!你也已经见识过了!不想再死一次就给我滚!"
陆星芒发疯似的大吼，眼眸猩红，形容接近癫狂，吼完，她用力将房门摔上。
顾正辞看着那道门，没有动。
很快，门缝泄出那点光亮也消失了。
顾正辞深吸一口气，微凉的空气入肺，刺的他整颗心都是冷的。
还是没能瞒过她。
她还是知道了。
那如锥如刺的字眼，怎么就从她口中说出来了。
他的星芒，不该是这样的。
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湿润，眼尾也染上猩红，他不知道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感觉三魂六魄从身体里抽离，完全没有自主思考的意识。
到了后半夜，他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疯了。
隔壁房间里传来一声声的巨响，伴随着女人发泄的叫喊声。
别墅的医护人员全都严阵以待守在门口，只等顾正辞的命令。
顾正辞静默的站了片刻，伸手，医护人员立刻把手里的镇静剂递给他。”
你们在这里守着，没我的吩咐不准进去。”
医护人员连连点头。
他们也不想进去，进去可能会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