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祈福（1/1）

祈福大典的前两日，皇上染了风寒，又伴着头风病发作，宁贵妃生怕皇上再到河山楼上吹了寒风，病情加重。

看着爱妃哭红了双眸，皇上只得答应不去。

祈福大典便让太子与太子妃主祭，皇子、嫔妃与亲王宗室登河山楼观礼。

前一日傍晚，太子又亲自登上河山楼细细检查，直到一切都妥帖才回府。

太子妃更是提前备好第二日主祭要穿的礼服与凤冠，就连小皇孙的礼服，她也备下了一套。

第二日一早，女官们又备下晚间大宴所需的宫装与配饰。

太子皱眉：“你这是要带着智儿前去？”

“太子与臣妾接受万民朝拜，何其荣幸，带着智儿同去，不好么？”

太子当下冷了脸，训斥道：“智儿年幼，若是得了风寒如何是好，歇了你的心思。”

说完，也不理会太子妃想要再辩解两句的神情，拂袖而去。

太子妃咬着唇，忍下心口的酸涩。

苏薇月午膳过后，才让青风为她上妆挽发。

一身宝相穿花纹襦裙衬的她典雅高贵，青风又拿了花钿贴在她额间，整个面容又添了些妩媚风情。

“就簪那支白玉兰玉簪吧。”

苏薇月捏起发簪，递给青风。

最后又披了一件正红色的皮毛大氅，登上舒绾妤的马车。

府中丫鬟们把糊好的天灯摆放在各自的院中，只待太子在城楼点燃灯火，她们就可以祈福点灯。

京城中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百姓为了抢到离河山楼更近的位置，一睹天子容颜，都早早的上街，向城门处聚集。

平时不过是小半个时辰的路程，苏薇月与舒绾妤的马车足足行了一个时辰还要多，才停在逐风楼前。

河山楼一层由护城石所建，高大坚固，二层是个大大的平台，平台的中央主楼是由楠木制成楼阁，平日里有禁军把守，唯有大节日，才会提前开启，以做节日装点。

楼前早已提前设好栏杆，毕竟是点灯祭祀，若是火烛之类从河山楼落下，以免伤到百姓。

楼上挂满花灯，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放着一盏一人多高的宫灯。

明黄色的祈台建在楼阁东侧，由汉白玉堆砌而成。

此时，已有不少宫人开始打点，布置，做最后的准备。

舒绾妤与苏薇月上到三楼雅室，与云州先生见了礼。

只见桌上各色膳食与糕点繁多，就连水果也切成可以直接入口的小块，装在碟中。

“今日小女略备下了果酒，带来一同品尝。”

冷月，秋月把怀中的果酒放在桌案上，又替自家小姐脱了大氅，这才退出雅室。

桑云州颇为豪爽的指了指身旁案几上的酒坛，笑道：

“我与苏小姐想到一起去了，如此胜景，没有酒自己不成了。”

舒绾妤眼中带笑，坐在桌前，

“苏小姐，莫要见笑，我这大师兄最是爱酒之人。”

说着，直接拿起酒壶为二人斟酒。

三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苏薇月听着舒绾妤与云州先生讲着游历时的趣事，甚是羡慕。

不知不觉间，逐风楼下越来越热闹，人声鼎沸。

点灯的吉时应该就要到了。

三人走进三楼窗前，推开整扇木窗，侧前方的河山楼上已然灯火通明。

花灯，宫灯，火把，将整个楼照亮。

二层平台上，用圆木搭建的方亭，挂着一层层明黄色的帷幔。

每一座方亭下都坐着宫中贵人，看来，祈福大典就要开始了。

四皇子与四皇子妃坐在太子西侧的方亭内。

梁星月看到太子妃，便前去请安。

“长姐今日颇有一国之母的风姿与气度。”

太子妃心中受用，嘴上却说：“又胡说。”

梁星月看了看太子妃身后的女官，问道：

“长姐怎么没有带智儿前来。”

“太子殿下怕城楼风大，恐智儿再得了风寒。”

“如此盛典，正是该带了来，接受万民朝拜才是，您看六皇子，小小年纪，已经颇具威仪，举手投足间可见威势，还不是因为皇上在他出生那一日，便抱了他接受万民朝拜。”

太子妃看了看不远处的六皇子，心中便有了打算。

待梁星月回到自己的方亭内，太子妃对着身后的女官耳语几句，那女官便匆匆离去。

但凡是天子祈福，仪式必然是复杂繁琐，众人枯坐在城楼上一个多时辰，楼下的民众脖子都快酸了。

方听见太常寺卿唱完祈福圣词，邀太子，太子妃上祈台点灯。

太子这时才看到太子妃怀中竟抱着智儿，事已至此，他也只得与太子妃一同一台阶，一台阶登上祈台。

太子举起火把，慢慢点亮巨大的龙凤花灯。

花灯亮起，瞬间照亮整个祈台，智儿被这火光吸引，片刻后竟大哭起来。

太子妃不得不把智儿的小脑袋捂进怀中轻拍，在他耳边安慰。

河山楼下的百姓高声呐喊，

“天佑大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无数盏的天灯从城楼上，从京城中各府，各家，一盏盏缓缓升起。

亢奋中的臣民还未发现异常，方亭下却响起了尖叫声。

明黄色的帷幔正在燃烧，接着一支支带着火油的利箭从远处射向城楼。

城楼下的百姓还搞不清楚状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发生何事。

直到人群中传来：

“城楼上走水了。”

“天上有利箭，带火的利箭。”

“有刺客，快跑啊。”

百姓们四散逃窜，拥挤成一团，惨叫声，哀嚎声，那些来不及躲避，被踩倒在地的人，再也没有了生息。

城楼上贵人们顾不得仪态，四散着想要躲避火势，躲避利箭。

祈台上的太子妃早已吓傻，直到太子抓住她的手腕，冷喝一声：“快走。”

一个转身，双脚踩上礼服的裙摆，一个趔趄，太子妃单手抱着的智儿直接滑落，她下意识的想要去抓住他。

可是智儿已经掉落在祈台之下，太子妃疯了一般屈膝准备跳下去。

一把被太子扯住，吼道：“你疯了吗？”

不顾她的哀求嘶吼，紧紧握着她的手腕，扯着太子妃顺台阶跑下祈台。

太子妃哭喊着跑过去，只见智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甚至不敢把智儿翻过来看一看，是不是还活着，一股一股的鲜血缓缓从智儿的耳朵旁，脸颊旁流出。

女官冲过来扶起太子妃，又撕下裙摆把智儿的头包上，抱在怀中。

“太子妃，快走。”

太子妃死死咬住唇，任由那女官拉着她跑。

消失在城楼之上。

城楼上的贵人们傻了眼，百姓已经冲破围栏，冲到城楼下面，护卫的禁军被百姓们牢牢抓住，生怕自己倒下，便被踩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