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说想让你每天都在光下(1/1)
岑复屿不知道为什么心慌的感觉从昨天晚上持续到了现在。
平时给女孩发的消息他都会及时的收到回复,但是昨天晚上的消息到现在都没得到回复。
又给周叔和栗姨发消息我也没回。
严重的心慌带来的窒息感,让他不得不加快工作效率。
“林助派人去宜煦看一下,还有买一张最快的机票。”
“好的,岑总。”
岑复屿又拿起手机确认是不是还没有消息,眉心一跳。
不死心的又发了好几条。
【S:玩够了,给哥哥回个消息。】
【S:不回我回去打断你的腿。】
【S:玩归玩,别搞失踪,哥哥真的很担心你。】
岑复屿觉得自己都要人格分裂了。
一下机,厦城凛冽的空气直窜口鼻,刺的人发疼,满眼的银芒在亮光的折射下,发着亮。
林助看了眼手机眼里一震,欲动的话直直的说了出来:“岑总………周小姐昨晚出车祸了,正……”
还没来的及说完,男人已经疾步的跑了出来,好似再慢些可能………
他没敢往下想,他知道周小姐对岑总有多重要,这七年无数个不眠不休的夜晚都是为了回来见她做准备。
他还忘不了半年前岑总和岑老爷子说话的话:“要么总部搬迁,要么您重新找一位继承人吧。”
男人懒懒的坐在沙发上,唇角漾着笑,修长的指尖把玩着袖扣,语气满是轻傲,“您知道我可以救回岑氏,也可以再建一个帝国。”
岑老爷子被气的说不出话,好在结果是好的。
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惦念了,她没了就是他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岑复屿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似乎要把手机看穿确认是不是真的,那双冷淡潋滟的狐狸眼猩红的像暗夜里的吸血鬼一样骇人,发紧的喉咙像被人扼制住声音,又哑又渗着发腥的血气。
为什么从机场到医院的路这么长,长到他的心已经被刀剜得稀巴烂了,脑里充斥着还在重症监护室的话,像自虐狂似一遍遍的想最坏的结果。
他的命已经只剩一半了。
他慢慢的被黑暗吞噬,不知忽然被什么撕了道口子,白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
“岑总医院到了。”
萧瑟的风拍打在脸上,岑复屿抚摸着凉意有些重时发现已经满脸泪痕了。
看到周叔和栗姨的时候才发现真实感是那么的强烈,平时那个和他吵闹的女孩静静的躺在刺眼的白色病房里,全身都是管子,好像立马就能碎掉。
他强忍着痛意,步伐沉重的走过去:“周叔,栗姨,芙芙情况怎么样。”
栗女士听到这情绪又爆发了:“我昨晚就不应该催着她回来,她慢点回来就不会遇到酒驾闯红灯的人。”
好在周易信还能理智的思考问题,已经让助理去协助警方调查了,扶着小声抽泣的栗卿坐在座椅上。
周易信艰难的把医生的话告诉了岑复屿:“颈椎受到严重冲击,内脏和腹腔都有不同程度的出血,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
说着周易信哽咽住了,抬手摸抹了把眼里的泪花。
岑复屿瞬间置身冰窟,心被踩在地下反复的碾压,又冷又痛,抬起的手无力的又垂了下来,想开口说话到最后发现喉咙像被层层胶水黏糊着说不出一个字。
明明前些天还在开心的和他说自己要去哪玩,明明还是那么的充满生机,平时像朵需要细心呵护的娇花,现在却是满身的伤痕。
他的宝贝那么爱美的。
越想溺毙瞬间就要把他淹没。
岑复屿刚才让林助去拿的行车记录仪他死死的攥在手上。
“周叔你们盯了一个晚上了,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栗卿听到后一直摇头,嘴里还在喃喃:“我不催她多好。”
不知道想到什么栗卿情绪突然崩溃,倏地抓周易信的手,嘴唇轻颤:“我们芙芙小时候身体就不好,好不容易疼爱长大了,你说会不会………”
周易信连忙安慰妻子:“不会,一定不会的。”
“栗姨,栗姨你看着我,芙芙不会有事的,先回去休息,你看芙芙这么爱美,你回去收拾一下说不定她就会醒了。”
栗卿看了自己身上的睡衣和拖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对,我回家给她带好看的衣服来,我还给她买了好多吃的。”
岑复屿的眼眶蓄满了泪水,他侧头重重的压着眼皮,但还是落了下来,清晰的视线有变模糊了。
就像他的人生。
他不知道如果没有她,自己可能也会静静的腐烂,直至渗进暗无天日的泥土里。
说着栗卿颤着身拉起周易信:“我们回家收拾再来,小屿,芙芙醒了一定要告诉我们。”
“好。”
声音已经哑得吓人。
他想抽烟了。
他的烟瘾其实很大,自从回来后想着对她身体不好就没敢抽了,每次要见她都要喷香水反复确认是不是没有味道。
每次想靠近她,又怕她会闻见味,只能压抑着想要亲近她的举动。
【赵树:妹妹怎么回事?】
【S:车祸,还在重症监护室。】
【赵树:你让我查的事情暂时没有进展。】
【S:来的时候给我带包烟。】
随便什么牌的都可以。
他想把自己麻痹了,这样心就不会像无数细针那样痛了。
岑复屿打开行车记录仪,眼神呆滞的看着,霎时耳边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哥哥,对不起啊。
随着飞絮飘零的思绪瞬时被拉了回来,岑复屿赶紧捧到耳边,只听到女孩低语声,他又倒回去只听见了和他说对不起。
岑复屿再也止不住了,小声的哽咽像只受伤的小兽。
破碎又绝望。
没多久,赵树匆匆赶来,把烟递给岑复屿。
看了眼禁烟的标志他停下了撕包装的动作,又看了眼重症监护室里的女孩。
“那个人酒驾逃逸,再加上是个有前科的。”,赵树缓缓说道。
岑复屿知道这还不能让那个畜生蹲很久,透过窗户本就凉薄的眸子氤氲了浓重的冰气,寸寸都似雕刻的俊美五官都沁上了狠厉,浑身都散发着狠厉:“那就找找办法。”
行行都能出状元,办法肯定是有的。
赵树了然,也勾着笑:“懂了,你注意身体。”
拍了拍岑复屿的肩膀就走了。
晚上栗卿带了女孩的衣服和一些她喜欢吃来到医院,忽然想起之前周孟夏和她说过的话
妈妈,我只是想让哥哥永远都能活在光亮里。
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看向已经长的高挺健壮的男人,又转过头隔着防护衣牵着女儿的手怜惜的说:“宝贝快醒好不好,不醒哥哥谁保护他啊。”
“探视时间结束了。”,护士提醒道。
栗卿不舍的走了出去。
栗卿拉着岑复屿的手,温柔的说:“小屿,栗姨想和你说一些事情。”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想让他知道,她不想让女儿当老好人。
如果她今天不说可能眼前的男人永远都不会知道。
栗卿的思绪忽然就飘了很多年前是岑复屿刚离开的前几天,可能是忽然少了一个人强烈的孤独感让周孟夏觉得不适。
当时她也才十四、五的样子,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每天蹲在被子里哭,有一次严重到发烧三十九度,强忍着不说,直到周易信出差回来发现女孩奄奄一息的窝在沙发上,还在念着岑复屿的名字。
周易信不忍女儿受罪,想让岑复屿回来,栗卿忍痛拉住了他。
“你是想小屿这么多年的所有计划泡汤吗?”
周易信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从那次以后周孟夏变了个人,岑复屿的名字也从没出现过。
岑复屿敛睫掩着明眸里的悲寂,手里紧撰着的行车记录仪锥心的痛让他回了神。
“她十七岁那年我和你周叔在书房说到了你小时候,她可能在门外听到了。”
那天后女孩把她从小到大的钱都拿了出来,他们不知道她用来干嘛,栗卿担心她会被骗,忐忑的去问她。
女孩只是说:“妈妈,我想让哥哥过的幸福一点。”
栗卿愣神了,知道那天的谈话她听到了,瞬间知道钱花在哪了。
女孩还在说:“就算哥哥以后不回厦城了,只要他不要像小时候那样不幸福就好了。”
一直没有焦距的眸子,忽然亮着光看向了栗卿:“妈妈,我想让哥哥每天都能感受到东升的旭日有多么的明亮和灿烂。”
栗卿苦涩的止了一下,嗫嚅道:“我知道她不想让你知道,但是我觉得她太累了,面对我们时永远是明媚的,我们都不知道她为了这件事努力了多久,所以希望你不要介意她娇蛮。”
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孩有多么娇气,但是又那么的美好和善良。
他猛地看向栗卿,以为他们看出来了他的觊觎,但是栗卿眼里只有担忧。
即使他们都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但是他却不能保证他们能接受自己可能会成为他们女婿的后果。
岑复屿自嘲道:“怎么会介意。”
他倒是希望她能像小时候那样爱撒娇,有好多小脾气,其他只看到她美丽的人都受不了,这样她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了。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胸腔里有着某些呼吁而出的情绪在剧烈跳动、翻滚,又酥又麻,似乎要找个宣泄口挣脱出来。
男人压着情绪:“栗姨我去个洗手间。”
“好。”
厕所里男人将冰冷的水流扬在脸上,沉重的喘着粗气,还是不能把心中的郁结打开,镜中的男人脸上的水滴顺着下颚线晕在了水槽里。
岑复屿把纸巾投到了垃圾桶,转身走下了楼,坐在半露天的长廊里捏着烟嘴拢着火点燃。
干涩的风越来越大,吐出的烟圈像风一样快速消散,雪白的飞絮下的发紧,烟头的火忽明忽暗。
雪下的越发急,很快就掩埋了矮小的尘埃。
口袋里手机嗡嗡作响。
岑复屿眯着被烟气熏染的眸,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接通。
“芙芙度过危险期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
“知道了。”
“小屿,你先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明天再来。”
“好。”
他怎么可能会乖乖听话。
将燃尽的烟头按灭,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投进了垃圾桶里。
又坐在那抽了四五根,才悠悠起身,回去洗个澡。
小姑娘又娇气,别一会醒了说他臭。
让林助去公司拿了资料,又哄着周易信他们回了家,大咧咧的坐在座椅处理事情。
丢在一旁的手机亮了起来。
【赵树:李睿我觉得一点都不睿智。】
【赵树:你说她是不是觉得她藏的挺好的?】
确实不聪明。
男人勾着嘲意。
【S:先让她藏着吧,岑忠应该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最喜欢的儿子是别人。】
岑复屿对父爱没什么具象的感受,他所有的温暖感受到的爱意都是周家给他的,岑忠死那天他也没有丝毫的难过。
李睿却假惺惺的痛哭,可能也有雀跃,但没想到老爷子也不信任自己的儿子,李睿的算盘漏空了,给人当了一辈子小三却没有得到一点好处。
岑复屿真是觉得好玩。
隔天周孟夏就换到了普通病房。
“那天晚上有什么异样吗?”
岑复屿问黎荔几人。
刚想说没有什么异样,倏地止住了,黎荔连忙说:“有,那天晚上我们和几个男的起了冲突。”
男人的眉宇拧了拧:“在哪里?”
“绛浔酒吧。”
“行,麻烦了。”
岑复屿出去把地方腾给她们。
今天的雪终于消停了一会,但干涩的风还是像刀子一样骇人。
几个女孩出来了,看着岑复屿那张冷淡甚至近乎凉薄的脸和上位者的冷肃气质,几人做着心理准备才上前道别,不知道怎么叫才好,最后只能礼貌的尊称:“岑总,我们先走了,辛苦了照顾夏儿了。”
看着她们这么拘谨,岑复屿不禁好奇他家宝贝到底是怎么形容他的,语气平和:“叫我大名就好,是多谢你们照顾她,有时间可以让芙芙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几人急促的道谢,连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