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民宿（1/1）
这不应该啊......
当时冯定安的态度就如同胜券在握似的，既然如此，继续照着计划收集证据，将李朝光逼入监狱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搞这种追逐的戏码，最终落个死亡的结局。
这事有蹊跷！
双方的行为完全脱离了理性的轨迹。
想到当时还好端端的冯定安，程寂一阵感慨，虽说他们见面没有多久，彼此也不算多么熟悉，但这人给他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思维缜密，办事有手段，或许后续对他追查李朝光背后宗教有所帮助。
但这样的人就这么简单地死了，他无论如何都是无法相信的。
“那我就先告辞了，打扰了。”程寂收拾了一下东西，朝着门外走去，夏红菱两人也只是送到门口，也没有跟出来。
她们也注意到了程寂的表情，仿佛有着很重的心事，也便不再出言打扰。
直至目送着程寂离开后，池殷素才平静地开口道：“你之前提到的人，就是他？开局就被分到规则一方？”
“对啊，看着很老实吧？”说着，夏红菱皱起眉，“不过，我还是很在意他的消息来源，他究竟是靠什么找上我的呢。”
“绝对是李朝光吧，你听他提问的方向，最先是关于你姐，再后来，反倒是围绕着李朝光以及所谓的宗教，那大概率是他的出发点。”
“但他既然着手调查李朝光，总不会从目标身上套话吧，而且，这人还是被人追赶的状态。”夏红菱指着电视，她之前确实也调查过李朝光，但实际结果证明，李朝光并没有对她姐姐下手的动机。
准确地说，李朝光对夏红怡太好了，还是那种真心实意的好，带着发自内心的尊重。
也正因为如此，夏红菱就没有对李朝光抱有太多私人情绪，在这两年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
“那或许，就是从李朝光身边的人找来的吧，你不是说那男人后来找了个新欢吗？叫什么名字？”
夏红菱努着嘴，闭着眼追忆：“好像是......甄琴？”
甄琴......
池殷素不再说话，眼睛眨了眨，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如果真是这样，恐怕这个叫程寂的，她也认识。
“陆学文。”
她喃喃着。
轻微得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
夜里，程寂来到了一处民宿，距离市中心有着一大段距离，属于是繁华程度较差的二线地带。
挂满了各式招牌的居民楼一共五层，除了底部出租给一家小卖部，楼上都是可住人的房间。
这里，是冯定安以及他的同伴落脚的地方。
在那晚分别时，冯定安亲口告诉他的，说要是有什么发现，就过去找他，互相也能交换信息。
在冯定安出事后，这里也是程寂唯一想到的地方，所以他才辗转来到这里。
穿过狭窄的货架，柜台后的老板正抽着烟，时刻盯着出入的住户有没有顺手摸走店里的东西。程寂买了点零食，对方立即就摆出和善热情的模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了起来，并向程寂指了指上楼的路口。
那是一处突出的墙体，贴着花哨的墙纸，往一侧推开后，就能看到上楼的阶梯，还需要摸着黑按亮那种触摸式的开关。
环境确实比较差......
程寂沿着楼梯一路拾级而上，绕过堆放在楼梯里的各种杂物，最后来到了四楼。
一进楼层，迎面就是一股淡淡的霉味，虽说这桩居民楼光照还可以，但人为改造的过道终是很难照进阳光，疏于打点后，就变成了这番模样。
据称，这一层都已经被冯定安一行人包了下来，一共四个房间，除了最后一间被房东充当存放枕头被褥等杂物的储藏室，其余的都能自行安排使用。
过道里的换气扇正开着，发出嗡嗡的声音，不时有着类似机械的刺耳报警声，像是顺着走廊的红色防滑毯回荡。
程寂往里走了几步，发现冯定安几人的房间全都朝外敞开着，无比地整齐。
按道理，他们走的时候总该得锁门吧？而且，意外发生在今天，如果不是今天就准备退房离开，那房东也总不至于擅自开门收拾东西。
排除了这些可能，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其他人的闯入了。
会是谁呢？
缔造了所有人坠楼的人吗？
还是说，那玩意根本不是人呢？
程寂犹豫了，他不禁放慢了脚步，细细听取着房间里的声音。
很安静，仿佛能听见银针掉落在地面的声响。
呼——程寂呼了口气，顺着门口朝房间里张望，里头的行李都在，半人高的行李箱朝外头敞着，也没有人刻意去收拾，不论是干净的还是准备换洗的，都统一丢在上面，桌面上则是各式各样的泡面。
他们确实还没打算离开。
程寂慢慢地走进屋里，试着寻找冯定安遗留的讯息，可是，他惊愕地发现，早已冷却并凝结出厚厚油脂的面桶里，有人为搅动的痕迹，还是近期刚刚触碰过的。
尤其是某些填充了大量牛油的面，放置过一段时间后，就会连带着叉子一起板结起来，表面是完整的一层，黄白相间，十分明显。
但现在，桶里的油渍已经被搅碎，在浓汤中沉沉浮浮。
忽然，程寂看到了一部手机，不知道是谁遗漏在房间里的，里头已经有了数条未接的通话记录以及一条聊天短信：
【冯哥看到李朝光绑着一个女人上天台了，让你赶紧报警，我们尽量稳住他】
女人？
程寂想了想，当时的画面里并没有女人出现啊？
他有些不寒而栗。
突然，一侧的柜子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寂静的房间里，居然传出来了幽幽的哭声。
声音来源，就是在眼前的柜子内，慢慢地由轻变响。
“是谁？”
程寂打开了手机的手电，慢慢地靠向了柜门。
隐约之中，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老鼠，但动静显然更大。
“有人在吗？”
程寂慢慢伸出手，逐渐触摸向了毫无温度的柜门，继而轻轻拨动。
他的双眼紧紧地注视着逐渐变大的缝隙，里头一片黑暗，仿佛涌动着彻骨的寒温。
呼——
一阵温热的气息冷不丁打在他的手上。
程寂顿时感觉全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一阵发麻的过电感从脚底直冲脑门。
嘭！
一双苍老的手掌顿时拍在了柜门上，映出了一个湿淋淋的轮廓。
情急之下，程寂侧着一脚踹开了柜门，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太太就这么摔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挂有面条的叉子。
她身上满是油渍，柜子则倾倒着一碗早已凉透的面，散发着浓郁味道的浊汤沿着柜子的缝隙向外流淌。
她呜咽着，用手指蘸了蘸，继而送至嘴里，没有牙的褶皱嘴巴咂巴着，似乎在回味。
她就是怪声的来源！
“原来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程寂长舒了一口气，捂着狂跳的心脏坐倒在床上。
看着老太太的模样，以及那混沌的眼神，程寂了解到，对方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而她的脖子上，还用红绳挂着一长串的钥匙，不知道她从哪里偷来的，恐怕，她就是靠这个打开了房门。
老太太没有搭理程寂，只是迷茫地望了他一眼，纯粹是当作空气，继而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又走到桌子上捧起了另一碗面，丝毫不嫌弃地挑着吃。
也正是这个时候。
她的口袋里掉出了一个褶皱的纸团，一路滚落到程寂的脚下。
上方似乎写着：
“程寂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