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1/1）
......地主这种东西当真是猪都能做。
阅览完记忆陈云忍不住撇了撇嘴，事情的始末倒也简单。
李家村所在之地虽是中原地区却也偏远无比，李家才能占着方圆千亩余的田地，鼎盛之时整个李家村人声鼎沸堪比小城，中心出是李家那高头大院的庄子，外围密密麻麻坐落了农户的茅草瓦屋，附近农户上千口人近乎都是靠着李家的田地吃活的佃户。
而李正诚，便是那传说中地主家的傻儿子，不必去读书考功名，不必去军旅赚军功，每天就只是遛鸟斗蛐蛐日子逍遥极了。
虽扯不上什么欺男霸女的恶霸少爷，但也算是躺在祖产上混吃喝的，就是寻常一日的衣食住行就够佃户生活数月有余，条条大路通罗马，而李正诚显然属于出生就在罗马的那一小撮人。
当然，在真正权贵面前李家这点祖产连寒门都算不上，不过比起地里讨生活的泥腿子那当真是人上人上人，天龙人中人了。
后来的事情就有意思了，据李正诚打探的消息是当朝天子惹怒了上天降下大劫，于是整片中原地区先是泄洪后是干旱闹饥荒了几年，还波及了附近区域。
先闹洪水再干旱，就离谱！抛开一眼假的天子触怒上天降下大劫不谈，如果受灾的真是整个中原的话事情就大发了，虽然中原地区对于如今的大夏朝廷也就是不到十五分之一的国土，但这里地势平坦土地肥沃一直都是主要的粮产区，在封建王朝粮食供需失衡意味着什么陈云用屁股都能想到。
无非就是地方权贵囤货居奇哄抬粮价加深粮食危机导致流民四起流寇遍地，最后泡沫破裂只差一个狂徒喊出“苍天已死”拉开群雄争霸的大幕。
对于朝廷来说压平粮价显然是此时最重要的事情。
最让人感到理所当然又不敢置信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各地的官仓竟然没有存粮！这属于意料之内情理之外的事情。
讲究的地方开民仓暗度陈仓糊弄一段时间，不讲究的直接火龙烧仓付之一炬来个死无对证，民间很快就断粮闹饥荒了，朝廷倒是尝试过赈灾，可惜后来就没了声响。
李正诚家附近的县城就比较不讲究，火龙烧仓，大批百姓没了活路。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饥荒和地主有什么关系呢？家里存粮多着呢，最开始李正诚一边喝茶一边嘲笑还是：
“嘿哟喂~你们居然找我借粮食？可这地主家里也没余粮啊~~”
谁想得到呢，民左右都没有活路就成了匪了，于是李正诚的态度就成了：
“各位好汉爷爷可莫要动了肝火，要粮拿去便是了，可莫动刀兵啊。”
后来越来越乱土匪越来越多，一批批流寇土匪流民如蝗虫过境四处劫掠，一来李正诚就交钱粮供奉各位绿林好汉全当“保护费”。
可惜李家粮仓再大奈何一月劫上十五次呢，渐渐的李家的存粮也没了，金银细软没了，李正诚这曾经地主如今也真个成穷鬼了。
李家的下人瓜分了剩余的钱粮也就散了，依附李家的佃户也大多各自逃难去了，如今村中所剩不过十来户人家。
至于这十来户人家为何不走？天晓得旁人的心思，说不定只是单纯的故土难离呢？这么多人口不出几个脑子不正常的以为这里是天堂？
这一下李家算是落魄了，偌大个庄子只剩李正诚这位脑子不正常的空壳地主老财守着祖产不愿离开，还剩了个同样脑子不正常的柳竹月没跑。
就这点陈云觉得这小姑娘有点仗义沾点那个忠肝义胆，虽然真心喂了狗就是了。
没了存粮日子就难熬了，这李正诚是谁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往年的地主老爷哪会去做地里刨草根树上扒树皮四处抓老鼠的脏活？故而这两年全是柳竹月一个女子撑着一口泥一口树皮吊着两人的命。
若如此倒也还好了，这李家的地主老财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心中越发绝望憋闷，这人心中有火啊就得泄，于是唯一还留着柳竹月就成了出气筒，动辄殴打辱骂也就算了，还动不动不让柳竹月吃“饭”。
别人四处刨来的吃食他不让人吃，这像什么话？陈云好似看到了自己得某几任老板。
随着时间推移李正诚的脾气越发暴戾乖僻，最后在一天黄昏，刚日常揍完柳竹月准备去吃饭的李正诚突然脑后一疼两眼一黑没挺过去。
......啧，给这家伙接上石头人共享大脑也不至于成这样，属实是智力低于石头人了。
在陈云看来李正诚打丫鬟什么的都好说属于私德问题，其它的则都是能力问题了。
最骚的是他平时舍不得分粮食给灾民土匪来了却大开粮仓，这不让人一眼看出你是个怂卵只要拿着刀就能取粮嘛，搞得大家谁没粮了就一蒙脸拿着刀聚众往这跑。
......你但凡勇一点指挥着下人挡一阵子再出点粮食收买一批灾民养一批私兵都不至于这样，毕竟这个封建世界的人阶级观念还是很重的啊，还有活路的话老爷在大多数眼中终究还是老爷。
不是说没了地主老爷平民就没法活，而是日复一日积年累月的洗脑下平民觉得没了老爷他们不知道怎么活，封建社会的阶级概念深入人心。
故而有点地位名声的人拿出资源是很容易在灾年拉出一批班底的，只要拉出一批班底剩下的不就简单了，打TM的！你是土匪爷就不是土匪了？！
很显然，李正诚有些怂卵没这么做，属于一手天胡牌打的稀烂，属于斗地主把一手的春天拆成单张打。
“囤粮不囤枪等于是粮仓，这得多脑干缺失才能干出这种事。”陈云忍不住无语的低声吐槽一句，他此刻十分忧虑于自己继承了李正诚的身体会不会继承他崭新出厂的大脑。
此时陈云彻底理清了情况，扭头看向柳竹月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说起来你知道之前是谁袭击的我吗？”
“不......不知道......”柳竹月一下紧张起来，搓着手上捏着的石头目光躲闪。
陈云看了一眼对方头顶上半清半浊的气，摸了摸后脑勺没完全愈合却也没滴血的伤口。
这种伤口他熟得很，钝器所伤。
再看了一眼柳竹月始终没放下捏在手上的石头，答案逐渐清晰。
......你支支吾吾的做什么？TMD就是你对不对？！
理清了自身所处的情况后陈云眼角抽了抽，最终没和这小姑娘置气，毕竟李正诚挨的打和他陈云有什么关系？李正诚不死的话他陈云还不一定能穿越过来呢。
陈云摸着后脑勺勉为其难的意识转向面板上的短期目标。
这个目标说难吧到也难毕竟这里闹饥荒，说不难吧其实也不难，严格意义上肉也算粮食的一种，人肉也算肉，如果刷短期目标糊弄系统的话显然是有操作空间的毕竟自己面前现在就站着一位储备粮。
不过目前为止陈云不想抛弃底线，至少不想在在完成了短期目标不一定有好处的情况下抛弃底线，故而他摸了摸鼓起的肚子四下打量：“我饿了，家里还有粮食么？”
......如果直接有三天的粮食就最好了。
话虽这么问，可陈云实际上没报什么希望，但凡有一点吃的这身体也不会是这么一副不健康的模样。
柳竹月恍惚了好一会，楞在原地似是在犹豫，但犹豫过后的回答却出乎陈云意料。
“有的，还有一点，少爷你饿了的话就先吃着，等会我再出去找一些。”说着柳竹月便跑到了院墙根下，用石头刨起了土，不多时便从地里挖出一个沾满泥沙的小布袋子跑了回来捧在手心瘫在陈云面前。
陈云见之大喜，他刚才都打算献祭掉不太重要的阑尾什么的换取点力量去找食了，如今倒是暂时省了下来。
陈云将那布袋打开，见到里面的东西皱了皱眉头面露不解：“树皮？”
“嗯，这是前两天找到的，少爷你吃吧，可好吃了......”
柳竹月看着那包树皮的眼神有些不舍，很显然这一小袋树皮来得并不容易。
“咱家都困难成这样了么？”陈云叹了口气毫不意外，拿起一片干树皮直接丢入口中咀嚼起来。
苦，涩，干，扎嘴......而且用脑子想想这东西没什么营养吃了只能骗肚子，这东西很显然不满足三天存粮的需求。
“不是这样吃的！要先碾碎后再煮一次才行，少爷你快吐出来。”
柳竹月对于现在的情况隐约有了明悟。
完了，少爷大抵是......被石头砸痴傻了，不然不至于干啃树皮。
柳竹月刚这般忐忑着，但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傻了总比死了好。
于是她心里没那么愧疚了。
“呸！你不早说！”陈云将树皮吐到地上瞪了一眼柳竹月，有些无奈的将手探进口腔摸索了一番。
......四颗智齿献祭后有四次攻击，还好李正诚这小子是个正常人而不是没有智齿的幸运儿，遇到危险能把阑尾省下来下次用了，要不要打杀几个土匪割肉糊弄一下系统任务？可是主动去杀人实在是......
柳竹月则有些心疼的将树皮捡了起来，用衣服擦了擦又放回了布包小心装好，现在就连树皮也不好找了......
陈云用舌头顶着口中牙齿抬眼打量四周。
在他眼中无数的气成无数形态凭空飘荡，若是其他人看来一眼就能看花了眼，在他看来这些气是乱中有序。
大体分来呈现人形黑白相间的是人偶尔有纯白的老实人或者纯黑的带恶人，浊黄之色的是兽类形态迥异，翠青之色的植物没有形态只是一缕烟般的气。
但很显然，这里的剩下的人气数大多有三成以上是黑的，不能指望闹灾的地方你好我好大家好，没有杀人吃肉都算民风淳朴了，远处还有十数个聚集起来的纯黑气数，属于杀过人又狠得下心漠视人命的人，大概是土匪流寇什么的。
而另一个方向的人气便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形态各异的浊黄兽气，这些兽类气数如同繁星般拱卫着远远可清楚看清鳞片的盘桓大蛇。
那大蛇的气数让陈云有些懵逼，根据他从系统得来的信息气数的凝聚程度和大小往往象征着生命力。
陈云抬手指向一片浊黄之气密布的区域，看向柳竹月问道：“咦？说起来那个方向有些什么来着？”
柳竹月抬头顺着陈云的指间看去，手上将装树皮的布包扎好收了起来，回忆着说道：“那边有一片少爷你的田，不过现在已经荒了......”
......说得什么废话，这地方有哪个方向没有田，有哪块田不姓李，有哪块田没荒。
“田？还有呢？”陈云有些不解，总不能是田鼠和蛇虫还没饿死吧，那烤田鼠也是香的嘞，有望气术穿墙定位抓个田鼠多半不难，至于大蛇绕一绕就好了，开了透视挂不至于没法走位避开风险。
不过显然不合理，什么叫饥荒，草根树皮甚至能抓的蛇虫鼠蚁都吃完了才叫饥荒，能吃的都吃的七七八八了才叫饥荒，十室十空甚至九空才叫饥荒。
......啧，怎么就是想不起具体的信息呢？感觉迷迷糊糊的好像忘了一样，难道我接受的记忆不完全？
“再远就是白龙湖了......”
“湖？鱼！”陈云的记忆猛然通顺，那处方向正是这李家村的禁地白龙湖。
......原来是“我”忘了那边有什么？这问题不就解决了，短期目标果然很短期，我当天就可以搞定。
陈云看着那如盘桓成一团的气运长蛇，有些兴奋的看向那个方向起身道：“在家等着，我去给你找食去。”
“啊？”柳竹月先是一愣，随后眼眸暗淡下去，她此时真正确认眼前之人已经痴傻了，抛开这么久了都没打她这一点不谈，这许久不出门的少爷居然还主动出去找吃的了，去哪找不好居然还去打白龙湖的主意！
不过这算好事还是坏事呢？
柳竹月看着一股脑跑出去的陈云想了想，抿了抿唇追了上去：“少爷可不能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