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朋友（1/1）
山中，树上的叶子已经开始枯黄，一叶知秋。
九山明明感觉还是夏天，但走着走着就已经变成秋天了。
山里早晨和晚上的气温颇低，璐梨时不时的咳嗽极重，好像要把肺都要咳出来。
又加上河道旁的过河风，璐梨更为严重。
不能这样！虽然璐梨是过了先天的武者，但此去路程极远，看她这副样子，好像撑不到东川裂谷的入口了，更何况，东川裂谷里头更为凶险。
而附近的云州城刚好有九山要见的一个故人。
九山把手放在璐梨的后背，一股纯阳内力涌出，将璐梨体内寒气去除了一些。
璐梨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身形都有些不稳。
九山用手抵在璐梨的额头，很烫！
她已经发烧了。
她需要治疗和休息。
九山把璐梨背起来，翻过几座山，朝云州城走去。
九山第一次在璐梨面前显露出他高绝的轻功，六七丈高的城墙，九山在背着璐梨的情况下，说翻就翻。
落地踏墙无声，城楼上的兵丁也没有发现踪迹。
九山心道：“还好是小城..”
城内，云和医馆。
九山其实并不是桀骜一人，他有朋友，云和医馆内堂里，正在为璐梨诊治的苏雨就是。
苏雨看着韩珏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告发？你现在值得上千两黄金。”
九山没有回答苏雨的问题，他把自己怀里剩下的珠宝一股脑的拿了出来，摆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九山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都拿了。”
看着这些质地上乘，成色温润的珠宝，苏雨眼睛眨了眨，却又怒道：“又是在哪偷的！我可不稀罕你这些赃物。”
苏雨捶了捶韩珏的肩膀。
九山问道：“璐梨怎么样了？”
苏雨用指尖点了点韩珏的胸膛，笑道：“九公子看上人家了？”
“难得啊！坐怀不乱，劫财不劫色的玉蝠身边有了个小娘皮跟着。”
九山没管苏雨话中的醋意，他挑了个项链，来到苏雨身后，小心给她戴上。
九山道：“这女子是我上山修仙的契机...很重要。”
苏雨回头看着九山说道：“若是我说我能让你去北周药王谷呢？”
苏雨把九山的手紧紧握住。
九山知道，去了药王谷人家也不会待见自己，而且最适合自己的就是东海龙宫。
九山挣开苏雨的手，小声说道：“我会替你留心百折莲的，在新年之前，我会从东川裂谷出来。”
苏雨身上有一道极深的暗疾，只能用东川裂谷的百折莲治。
九山刮了刮苏雨的鼻子，笑道：“刚才我看见对门的医馆派人来你医馆门口撒泼了！”
“你怎么也不管管？”
苏雨听到九山这话，心里委屈极了。
她偏过头去，夹着委屈的嗓音说道：“我是医者...谷内说了，要靠手艺证明...”
苏雨再回头时，九山已经不见。
对门医馆，馆中一个胖汉子敞开肚皮，正在拿着扇子扇风，他对旁边的小厮说道：“你一天去一次，叫骂就行！再花钱去城南平民窟里请人，最好是那些半死不活的，让对门那小娘皮去治！”
“等到那人死了，我们闹一场大的！”
“让她知道，云州到底是我的地盘。”
“最后等她店开不下去，我再找城外的凶人把她蒙了脸，埋到乱葬岗里。”
胖汉子闭着眼睛，还在说着对策的时候，却发现心腹的小厮一直没回话。
他一回头，小厮已经倒下，像是晕厥了一般。
胖汉子摸了摸脑袋道：“这天也不热了，按理说不会中暑啊？”
他刚想起身，却被一柄短刀抵住喉咙。
九山就在这胖汉子身后，他点了这汉子的哑穴，让他说不出话来。
又制住了这胖汉子的手脚。
九山道：“你猜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这小厮袖子中有条肚兜，绣的是鸳鸯戏水，你想想你老婆有没有这样的肚兜？”
胖汉子说不出话，只是不断用喉咙发出细小的挣扎声。
“你刚才说要把对面医馆的苏雨埋了是吧？”
这胖子拼命的摇头，因为他的摇头，他的喉咙已经被割开一个小口子，不断的往下冒血。
九山道：“医者仁心，为何你偏偏是黑心？你是要痛快的死法就点头，要慢点的死法就摇头。”
这胖子开始不停点头。
但随即，一旁出现了一个人，这胖子看到了她，随即开始不断抽搐，眼中流露出恐惧......
..........................
第二日，云和医馆。
苏雨走进医馆内堂，看着正在内堂里喝茶的九山，她瞪着九山问道：“对面医馆当家的是你杀的？”
九山给苏雨倒了一壶茶笑道：“我说是他老婆动的刀子，你信不信？”
苏雨诧异的看着九山，九山从不会骗她。
九山在桌子上把身上的暗器飞石砂放下，对苏雨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一会就走，你记得新年之前到东海。”
九山指着机括道：“这些暗器不难，朝前放就行。”
苏雨喃喃道：“药王谷不得伤人.....”
九山拍了拍苏雨的脑袋说道：“这是玉蝙蝠的暗器，别人死了算我头上！”
苏雨点了点头。
九山道：“对门的小厮现在正带着那胖子的老婆亡命，你这几个月是可以放心了。”
苏雨点了点头，问道：“你今天就走吗？”
九山无奈笑道：“我也想多留在你这玩玩，可东川裂谷的前一段极难走，天气变冷了，我怕出岔子。”
苏雨叹了口气，看向一边道：“那我若是不去东海呢？”
九山笑道：“那我就去北周药王谷！”
九山叹了口气道：“你救过我的命....”
璐梨已经在内堂门口，她收拾好了，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她的精神头好了起来。
这女孩手上还把玩着韩珏丢的三个骰子。
苏雨不知为何，到了分别的时候，心里有些难受，她便去厢房里找些常用的跌打膏药，打算送给九山。
可谁料，再回到内堂时，九山和璐梨已经不见。
桌上有一封信，信上写了到东海会面的地址。
压着信纸的是许多珠宝碎玉。
信纸的结尾还有一句话：“我拿了你柜子里的一点碎银子，是‘拿’！”
苏雨笑了，她关了店门，也即刻出发去东海。
云州城内平白少了两家医馆.....
东海城内却要多一家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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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山和璐梨又回到了山里，河流畔。
璐梨换了一身秋季的衣服，还买了一个大的毡帽，她很怕冷。
不断吹着的过河风被她用毡帽挡住，九山觉得她像是一只篮子里的小老鼠，时不时的回过头看着她笑两声。
九山却是赤条条一件单衣。
秋风吹过，九山脊背上和胳膊上的肌肉被吹的极为明显。
二人走的这条道是水道，其中有很多无路可走之地，九山都把璐梨背着，纵起那高绝身法轻功，攀在绝壁之上，带璐梨过去。
半个月后。
湍急的水道变得宽阔，河流流速开始变慢，二人已经走到这条河水汇入江流的地界了。
璐梨拉着九山的手说道：“九公子，我们换条好路走吧？我感觉俞候和宋王不会派人来追了。”
九山拉着璐梨来到一处避风口，他点起火堆，又拿了几块大石头平成略微平整的地面，对璐梨笑道：“睡吧。”
璐梨倒头就睡。
九山则在思索着路线，东川裂谷他是一定要去，他想着能不能让裂谷前的朋友送璐梨走正道去东海。
光是这条路就已经让璐梨难受成这样子，那真到了东川裂谷，璐梨寻死都有可能。
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璐梨睡得极沉，等到一直到天边欲晓璐梨才醒来。
九山打了个哈欠，却并不打算休息，他对璐梨说道：“你就在这待着，我去方州找找人，看他能不能把你带过去。”
璐梨点了点头，但九山刚抬脚时，璐梨就拉住了九山的衣角，说道：“你是不是要丢下我？”
九山有些无奈，摸了摸璐梨的脑袋，硬挤出一个微笑道：“玉蝠重诺，千金不易。”
“小姑娘，我只求你别到处跑就行。”
九山独自一人，再次翻山。
璐梨抱着大袄，看着九山的远去方向默默久视。
........
方州城的守卫并不严，九山混着人群轻松的进了城。
他七拐八拐来到一坊市，这里专卖家具木器。
九山数了数店门，一直来到第十八家店铺。
摸了摸门槛上的积灰，和老旧的门面，九山皱起了眉。
他的手艺很好，按理来说应该门庭若市才对啊？
九山从侧边翻身进院，正好和院子里的一个女子对上眼。
这女子看到九山便是一声惊呼：“九大哥！”
九山察觉出了不对，问连忙道：“南崖他人呢？”
这女子瘫软在地上，哭道：“南崖被方州烽火巷帮主杀了。”
“他早就退出江湖了，那天只是替人做家具，回来的路上遇见两个帮派火并，被那烽火巷帮主一枪戳死....”
九山倒咽一口冷气，问道：“嫂子！南大哥的刀还在吗？”
这女子停止了啜泣，点了点头。
九山道：“把刀拿来，今日小弟替南大哥报仇！”
却见这女子去到房间，翻找之后，寻到一柄雁翎刀。
九山接过雁翎刀，扯开包刀的布条，刀出鞘，刃似霜寒。
门内走出来一个小男孩，他叫嚷着说道：“妈妈！我也要去打坏人！打跑坏人爸爸就回来了。”
这女子名唤江月，是一个先天武者。
江月蹲下，把这孩子拢到自己怀里，擦着他眼角的泪水。
九山把刀束在腰间，对江月说道：“我去杀人，你先收拾东西！等一个时辰后我带钱来找你！”
“带的钱保证能让你们去京城过舒坦日子！”
江月点了点头，她和南崖本来就是京城人士。
九山不断遏制自己心头的怒气，他习惯在杀人前保持冷静。
但今日的怨怒却怎么也降不下来，九山曾被大盛皇骑追杀，身负重伤，就是被南崖救下的。
彼时的南崖还是一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军汉，也有后天九品的实力，照顾了九山三个月。
九山问过原因，南崖只说九山长的很像在北境战场上救过南崖的一个年轻将士。
恩情自然以恩报！
血仇自然以血还！
这就是江湖儿女。
。。。。
烽火巷里，酒香和肉香散满了整条巷子。
在烽火巷的最深处，一个大胡子中年人正在独酌一壶老酒。
他面前是三只螃蟹。
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男人喜欢吃螃蟹，但他的手下总会在这秋天弄很多的螃蟹回来。
他吃的很仔细，用细小的针，仔细的挑动蟹腿里深藏的肉。
在外人眼里，他是烽火巷的老大赵潜，没人知道他曾经的小名叫蟹三。
一柄尖刀抵住了赵潜的喉头。
“蟹三儿！前些日子你戳死了个人，我来收你的命！”
赵潜十分讶异，究竟是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到这里。
他可是后天七品的武者，巷中也有几个后天武者在守卫。
遇到高人了？
赵潜不敢说的太大声，小声道：“敢问是哪路高人，小弟我，我不记得杀了谁啊？”
赵潜身后的人自然是九山，他用尖刀刮了刮赵潜的胡子，他的大胡子哗哗的掉下。
九山轻声道：“我的刀很锋利，你要不再想想？”
赵潜随意报了几个名字，却都没有南崖的名字。
九山在赵潜身后说道：“你说你要是死了，你在云州城的对家会不会把你七七八八的老婆小妾全都杀了？”
“还有你那几个为非作歹的混账儿子？”
赵潜此刻已经开始惊慌了，九山只不过用刀在他脸上拍了拍，赵潜就开始回头反击。
用的是他最引以为傲的长风拳。
长风拳拳快似风。
可哪想九山的刀更快，他的刀抵住了赵潜的喉咙。
而赵潜回头时的借力，刚好够他被抹了脖子。
血光四溅。
九山笑道：“这是你自己找死。”
赵潜随意在烽火巷拿了一些珠宝金子，提着赵潜的脑袋和一个手臂，匆匆出了门。
赵潜的脑袋他要拿去祭拜南崖......
.......
万户楼，方州城的又一大派。
楼中两个大汉面露愁容，他们正在商议该如何抵御烽火巷的下一次进攻，赵潜实在太强了、
突然，一个手臂落到二人身前的桌子上。
一个蒙面汉子出现在二人的眼前，此人自然是九山。
“赵潜我给你们杀了，你们两个能把烽火巷清剿干净吗？”
二人哪敢答话，却是跪下叩头如捣蒜。
......................
午后，山中河边。
璐梨又开始睡觉了，但她突然闻到一股肉香，牛肉的香味。
她猛地睁开了眼。
看到一个俊朗的帅哥伸出手，手上是用牛皮纸包着的大块牛肉。
璐梨哗的流出泪来：“玉蝠！我以为你走了不要我了！”
她边吃边啃，九山把她拉起来，说道：“走不了正道了，我方才去报了个仇。”
九山递给璐梨一柄短刀，这还是他“拿”的山水盟盟主女儿的短刀。
“你拿着这个防身，咱们明天这个时候，估计就能入谷了。”
二人一前一后，朝东川裂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