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柔（1/1）
九山凭着嘴皮子本事，让自己身上沾染了三个大妖的气息，他带着璐梨安然的走在东川道上。
九山吹起轻快的口哨，璐梨手上的骰子发出清朗的响声，她自己在哼着不知是哪儿的古调。
二人走的道路平整，加上没有后顾之忧，就连整日面带愁容的璐梨眉眼都明媚了起来，开始和九山讲一些有的没的故事，和并不好笑的笑话。
九山随意找了几个悲伤的故事就把原本开心的璐梨弄的又开始哀伤了起来。
但璐梨并没有比方才更安静。
“九哥哥！你说为什么窦娥真能让六月飞雪，真能让那地界三年大旱啊？”
“九哥哥，你说我娘为何不哭一哭，也让这天地感动一番呢？....”
“九哥哥...九哥哥....”
九山被璐梨吵的耳朵疼，诶！看在东海龙宫的机缘的份上，忍就忍了吧，一个活泼的璐梨总比整天病恹恹的璐梨好。
时节正好。
此时是秋天，正是果实成熟的时候，二人饿了就摘野果吃，遇到了野兔野鸡也就开开荤，时不时冒出来的妖怪在远处顿了顿，在闻到了二人身上三个大妖身上的气息后，便隐去了身形，离开了二人。
也有一些大妖会在二人旁边巡看，在看到九山后，这些大妖便抖了抖自己的毛发，掠远而去。
在走了一个月后，中秋已至，九山看着天上的月亮，又计算了一下了路线，兴奋的告诉璐梨：“妹子！咱们能在十月半到东陆！”
正在啃野果的璐梨笑道：“这么快！多亏了那三个大妖！”
二人简单休息了一会，又趁着夜色往前走去。
.......
一个巨大的旗帜在月色底下招摇，是一个虎头。
这旗帜应该是一件灵物，同猿君，玉离和风从给九山的“体液”一样，有震慑宵小的作用。
就在璐梨抬头欲看的时候，九山用手遮住了璐梨的眼睛。
九山小声道：“不能视！低头！”
九山拉着璐梨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走在道上。
九山心里苦闷，他在这虎道上有一个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风流债”！
一声极为沉闷的虎啸从大道侧边的林子里冒出，九山长叹一口气，拉住惊慌失措正欲逃跑的璐梨。
回头正对上从林子里跑出来的老虎。
这老虎可不像新裁那般的普通山虎，它周身金色毛发在夜里闪闪发光，眼睛里的眼珠宛若星辰。
虎爪之上带着灼热的气流，虎啸直击神魂。
它将九山扑倒，恶狠狠的在九山脑袋上吼了一吼。
这一吼快把九山的眼睛给快给吼出来。
随即这只老虎用虎爪摁住九山的胸膛，它左瞧瞧右看看。
张开虎口，用带着倒刺的舌头在九山脸上舔了一舔。
九山终于忍不住了，怒喝道：“小柔，你过火了！”
这只老虎随即变成一个明媚少女，山眉水眼，身姿绰约。
小柔哈哈大笑。
轻柔的笑声比方才的虎啸柔和万倍。
九山扶着小柔的肩膀道：“快起来！”
小柔把九山拉起，瞪了他一眼道：“好啊！如今有本事了，都晓得带姑娘回来了？”
“你就不怕我把她吃了！”
九山拉着小柔的手来来回回的摸着，趁小柔要收手回去的时候给她套上了个镯子。
这个镯子九山是在中南的一个老王爷家里“拿”的，是先皇赐给老王爷，老王爷又送给他新收的小妾，而九山在“拿”完镯子之后，小妾又不敢告诉老王爷。
于是这块天大的宝物镯子被九山拿了，却连一个小卒都没来找九山。
小柔看着手上的镯子，镯子上晶莹流转，一颗一颗璀璨的琉璃玛瑙被能工巧匠们镶嵌道镯子上，最珍贵的是，这块镯子对小柔这种大妖还有裨益，能够温养她躁动的神魂。
“送你的，这镯子在外面找了好久，想着你戴上好看，我就给你拿来了。”
“我带的这女子是东海龙宫的人...小柔，你也知道，我想修仙。”
“东海龙宫有我要去的路...”
听到九山解释的小柔哪还有方才的凶恶态度，把手轻轻递了过去，搭在九山的手上，让九山好好摸摸。
小柔看着九山，月色之下，小柔眼光灿灿如亮星。
小柔红着脸说道：“给我这般宝物，这就是你们人族说的彩礼吗？”
“嗯，我接受了，我很开心....”
九山咽了咽口水，他没想到小柔居然如此直接。
九山道：“彩礼什么的先不谈，只要你能开心就行，我还要星夜兼程赶路呢！”
九山凑到小柔耳旁说道：“我还要去烈川洞，事态紧急，万一到了冬天，那大妖休眠可不好。”
九山回头对璐梨招了招手，示意璐梨跟上来，九山道：“赶路要紧。”
小柔拉着九山的手不肯放，她的额头已经露出了王字，九山生怕下一刻她又变成老虎。
小柔还只是域方境，相当于修士的筑基和武者的后天二品。
小柔娇声道：“九山大哥，你是不是在外面变坏了？”
九山道：“你方才又不是没在我的肚子上摸过，要是我元阳泄了，恐怕你一巴掌就要拍掉我半张脸！”
小柔嘿嘿的笑了两声。
九山装模作样的说道：“我九山大丈夫，真豪杰，怎么可能怀念温柔之乡，等到九某金丹有成，你我自然另有缘分！”
小柔在九山面前跳了跳，像是很开心，但却又舍不得。
小柔便道：“要不你去我家府上先睡一觉，我看你们二人蛮累的。”
还没等小柔说完，九山就答应道：“好！”
在璐梨诧异的眼中，九山拉着她，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小柔的“虎府”。
九山拍着们说道：“虎叔叔！是我！玉蝠啊！”
看着如此热络的九山，璐梨有点怀疑九山是不是也是妖物，会不会是蝙蝠精？
但九山浑身的昂然人气，却又不像..
一想到九山大哥是人族，璐梨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大门轰的一声打开，一股妖气荡然窜出，这次，小柔却挡在了璐梨前头，替璐梨挡住了妖气。
“好小子！你也知道回来看我！”
无岸，登天坎大妖。
也是小柔的父亲。
被大妖揽在怀里的感觉并不好受，更何况这只大妖还是老虎。
他炸开的胡须刺的九山生疼。
九山从无岸怀里挣开，看着无岸，笑问道：“大叔，我太累了，走了好几个月，数万公里来这。”
无岸哈哈一笑，只见宅子里的两间厢房轰的一声打开，九山和璐梨都被无岸丢了进去。
无岸朝天高喝一声虎啸，随即朝一个家丁说道：“准备酒肉，给九山和这小姑娘送去。”
无岸回头看着小柔，小柔此刻还在把玩着手上的玉镯，眼睛不停的望着九山睡得房间，再回头看向无岸，忽闪忽闪的眼睛好像在说能不能让自己去和九山一起睡。
无岸摸了摸小柔的头，长叹一口气道：“你还只是域方境的生灵，不知道暗里的很多事。”
“小九他志不在此，他要走仙路，他还有使命，你也知道小九还有一个未尝苦境的姐姐。”
“你跟着他，以后的路太危险了。”
小柔抬头看向无岸说道：“小九他姐姐不是消失了吗？”
无岸摇了摇头道：“未尝苦境的妖王，它们已经和大道契合，也就是说被这此方天地认可了。”
“消失我不太懂，但是它一定还会再回东川裂谷。”
小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无岸变成一只巨大老虎，虎生双翼，一步一踏，虎爪之下，生出灿烂莲花。
它回头深情的看向小柔道：“为父也有使命，你也有....”
“现在我们的事不难，但以后...”
无岸朝远处高山飞去。
小柔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是笑容，她脸上的笑容好像永远不会消失一样。
...................
翌日下午，睡了六个多时辰的九山从床上爬起，大口吞咽了无岸送来的酒肉之后，九山又打算启程了。
不过临行前，九山找小柔要了一张烈川洞的地图。
小柔在一张虎头旗帜下不停的对九山招手：“喂！九山，回头看我！不要忘记我呀！”
“九山，一路顺风，记得来东川裂谷来找我啊！”
小柔在原地，她灵动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
九山和小柔算的上是青梅竹马，在十二岁前九山的记忆是缺失的，唯一留存的几个碎片就是小柔和一个他不知道名字的女子。
先说小柔，她那时候还只是只小老虎，但由于她血脉纯正，是天生就能化形，她总是牵着九山的裤脚，跟着他在谷中来来回回的玩。
在九山十四岁时，他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股不可名状的欲望，那就是出谷。
刚好他在那时候救下了风从，风从便和他一起挖开了风从小道，风从又给了他一本极为高绝的轻功功法，监督他修炼到后天八品后，便让他走了。
在出谷之前，九山并没有告诉小柔，但他父亲无岸却来送他了，一直送到方州。
无岸对九山说了一些九山听不懂的话，但最后让九山记忆深刻的一句话就是：
“九山，你一定要修仙！”
这句话仿佛命运插在九山心头的箭一样，一直影响九山到现在。
....................
烈川洞里虎窟并不远，九山二人走了一天便到了。
在九山为数不多记忆里，关于烈川洞，他只记得一个字“怪”。
里面的洞主人是个怪人，就像明明是烈川洞，洞主人却在门口写着“小川山”。
烈川洞洞口巨大，里面朝外不停的灌着风，周遭没有大妖的气息，就连飞禽走兽的踪迹都没有。
九山让璐梨拿着他的雁翎刀和短刀还有身上大大小小的暗器退到一边。
他朝烈川洞口直直跪下。
“九山求取百折莲，不知妖王可否应允！”
洞内久久无言，只有呜咽不住的冷风
一柄尖刀，用九山最习惯的杀人姿势，抵上了九山的喉头。
是一个大红袄的女子。
“小九，好久不见啊！”
九山不敢回头，听这声音，他也却判断不出这是谁。
九山不答，他在看妖王像做什么？
应该不会是杀他，要是她想让九山死，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多废话的。
尖刀从九山的脖颈上慢慢的挪动，听到身后尖刀归鞘声音的九山长舒一口气。
九山被这女子提了起来。
红袄女子回头看了看洞口颤抖着的璐梨，给她扔了个野果，说道：“小丫头，在这等着，哪都别去、”
...............
洞内，九山被重重的丢在地板上，一柄尖刀从他的耳边划过。
红袍女子轻佻的看着九山，笑道：“谁同你说我是妖了？”
红袍女子手心上下翻腾，十几张彩色符箓出现在她周身。
她生的极为艳丽，周身彩色符箓的光泽又让她极为妖艳。
但能用符箓，到底还是人族。
九山惊讶的看着她，喃喃道：“你是人族？”
红袍女子凭空变幻出了一张凳子，看着九山，自我介绍道：“人族炼虚...”
人族修仙也有九境：练气，筑基，结丹，金丹，元婴，炼虚，化神，返虚，飞升。
人族和妖族的境界并不是对应的，各有各的路子。
九山有些惊讶，东川裂谷居然还有人类，而且这红衫女子居然是炼虚高人！
九山道：“敢问真君名讳？”
红袍女子道：“元鸾。九天鸾鸟的鸾！”
九山疑惑道：“元真人认得我？”
元鸾笑道：“蠢材，你忘了三年前你在荆州一家富户偷东西的时候，是和谁结的伴？”
“又是谁把咱们拿的宝物一股脑的全拿走了？”
九山三年前的记忆轰然冒出，那时候他才十六七岁，正打算偷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同行。”
二人便一起作案，这个“同行”替九山防风和引开这家富户家丁的注意力，九山才得以偷盗成功。
但九山自己却直接跑路了，没办法，他当时已经好多天没吃饭了，后面再回转找那人的时候，那人却无影无踪了。
九山直起身子道：“没想到是真君您...怪小人有眼不识....”
九山话还没说完就被元鸾打断：“没事！是你姐....是风从托我照看你的，看你蛮机灵的，我就放心了。”
元鸾并没有和九山多话，直接把百折莲取了，交到九山手中。
九山感觉很奇怪，刚要细问的时候，却被元鸾推出了洞门。
“等你金丹之时再回来问我问题吧！”
九山把装百折莲的锦盒用背篓背着，继续往东走去。
这个世界有很多的秘密，包括修东川裂谷，包括他自己，也包括这漫漫修仙路。
九山没有时间思考这些事的因果来由，大道朝前，途中种种赠予其实坦然受之更好。
若说这些赠予标好了价格，但那却也是未来再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