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肚兜呢(1/1)
谢舒遇和补儿玩得投契,见到孟晚遥便央求她,“叔祖母,别让补儿回去了,让她在府里陪我玩几天吧。”
谢舒遇难得求她一回,孟晚遥自然是没有答应的道理。
“成,过会儿我和郝婆婆说一声,让补儿留下,住在我们院子里,你闲了就来找她玩。”
“谢谢叔祖母。”谢舒遇抱着孟晚遥的腿,高兴的摇了摇。
孟晚遥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问道:“那日,你父亲要你拿香囊给他,你为什么把里面的东西换了?”
谢舒遇眼珠子转了转,“那日父亲一心想要拿您的错处,我想,里面原先放的是药材,不管是什么药材,父亲都会生疑。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换了花瓣,叔祖母不会生气吧?”
“不会,你为我考虑,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那原先那些药材你怎么处理的?有没有人看见?”
“没有,我偷偷扔到湖里了,没有告诉任何人。”
“好,你很聪明。”孟晚遥摸摸她的小脸蛋,“去玩吧。”
谢舒遇迟疑了一下,“叔祖母,我想起一件事,最近我总是看到你身边的素晴往青云轩去,安氏为了这个跟父亲吵了好几次呢,这事您知道吗?”
孟晚遥勾了勾嘴角,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知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是我让她去的。”
谢舒遇做了个惊恐的表情,随即无声的笑了笑,挥了挥手跑出去玩了。
孟晚遥难得见这孩子这么高兴,往日总是心事重重的,便让素晴去和谢谨仁说一声,留谢舒遇晚上和补儿一块在外间住。
月离还能带着她们两个读书识字,修竹院比往日更热闹些。
晚上,她们三个在外间读书,孟晚遥在里间伏在案上,提笔给谢明铖写信,将家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应告诉他。
末了写上一句,“也不知道你到哪里了。”
想了想,又补一句,“我很想你。”
流鸢进来收拾床铺,给孟晚遥准备换洗的衣服,“小姐,你想穿哪件寝衣?”
孟晚遥随口答道:“海棠红那件吧。”
谢明铖曾说,她穿海棠红像个圆滚滚的水蜜桃,让人瞧见就想咬一口。
想起谢明铖,孟晚遥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小心的将信纸折好,放进牛皮信封里,标注好日期。
流鸢翻找了一会儿,奇道:“怪了,这海棠红的寝衣是一套的,好好地肚兜怎么没了?”
孟晚遥道:“是不是拿去洗了?”
“没有啊,我今儿把洗的衣服都收回来,没瞧见。小姐前两日不是还穿来着,脱下来放到哪了?”
“脱下来放到……”
孟晚遥脑子里略一回想,忽然闪过谢明铖出征前一晚。
当时肚兜被他脱下来,轻佻的闻了闻,非说有股奶香味儿。
孟晚遥看在他出征在即的份上,整晚都顺着他,两人闹了个通宵。
后来孟晚遥实在撑不住,迷迷糊糊睡了一阵。
朦胧中感觉到他在咬自己的耳朵,说要把她的肚兜带走,贴身收着。
孟晚遥当时困得睁不开眼,还以为是梦呢。
直到到了时辰,硬撑着起来伺候他穿上盔甲去城门口面圣。
她醒来时就没找到那件肚兜,那会儿心思乱,也没言语,默默找了一件别的颜色的穿上了。
如今一想,大概就是谢明铖带走了。
孟晚遥不禁脸上发热,“别找了,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穿月白色绣着牡丹的那个吧。”
孟晚遥又拿了一张信纸,嗔怪的质问他肚兜一事。
晚上她做了个梦,梦里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鹰,飞到几百里外,看着谢明铖在大帐里,拿着她的小衣,安然入睡。
他已经长出了青色的胡茬,孟晚遥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躺在他身侧,摸着他扎手的胡茬,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瞧见昨晚月离带着孩子们写的字,心血来潮拿过来看看。
青苗站在一旁,抻着脖子看了两眼,“小姐,您看谁写得好?”
孟晚遥道:“这字迹最工整清秀的,是月离写的,她年长,自然是写得最好的。
补儿没上过学,只些微认识几个字,这几张写得大大的,就是她的了。
舒儿虽然年纪小,但是读书写字一定很用功,你看她这字很有力道。”
青苗左右端详着,“奴婢不大认识,烟丝一样……依然面目我……”
孟晚遥笑道:“这是洪咨夔的诗,菀彼烟丝一样新,依然面目我陈人。意思是说……”
孟晚遥说着说着忽然住了口,笑意凝在脸上,慌忙的翻找着什么。
青苗不明所以的看着,见她目光停在一句诗上,反复的看。
青苗认了认,只认得前半句是:不为困穷宁有此?
再一转头,孟晚遥已经怔怔的落下泪来。
青苗惊讶道:“小姐,这诗有那么悲吗?”
孟晚遥点了点头,哽咽道:“你先出去,此事不要跟别人说。”
“奴婢记住了。”青苗挠着头出去,她不通诗句,自然想不明白。
菀彼烟丝一样新,依然面目我陈人。
不为困穷宁有此?只缘恐惧转须亲。
这两句诗里,有程菀宁的名字。
而谢舒遇在写这两个字的时候,都习惯性的减了一笔。
自古便有减笔避父母名讳的传统,谢舒遇虽然一直装傻充愣说她忘了当年的事,但她若真的忘了,怎么会记得减笔?
孟晚遥思绪如潮,犹记得谢舒遇当年在她怀中摇头晃脑背书的样子。
三年时间过去,她没有忘了自己。可是,为什么要装作不记得了呢?
孟晚遥擦了擦眼泪,将那两页纸收好,命人将谢舒遇叫过来。
谢舒遇和补儿玩得满头大汗,她洗了把脸,小跑着进来,将几颗莲子塞到孟晚遥手里,“叔祖母,给,我摘的莲子。”
孟晚遥淡淡道:“把门关上,我悄悄问你几句话。”
谢舒遇一脸狐疑,默默关上了门,走到她跟前,“叔祖母,你要问我什么啊?”
孟晚遥道:“我听说,三年前程菀宁遇难时,你也在船上,你可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
谢舒遇脸色一变,“叔祖母与程氏并不是相识,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你别管我为什么问,你只管答。”
谢舒遇抿了抿唇,“当时,当时我年纪太小,被吓着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什么也不记得了?”孟晚遥丢出那两页纸,“那你为何要减笔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