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演唱会（1/1）

那晚就连月色也分外偏爱，绵软蓬松的絮云像牡丹的层瓣，簇拥着柔美纯白的圆月。铺天盖地的墨青底色，正写着“花好月圆”。

许言征示意同伴拿来了吉他，他沉定的眸子锁在冷和与身上：“今天，我的玫瑰过生日，我想唱一首她最爱的《如烟》。”

和弦响起，少年清朗的嗓音娓娓唱来：

“七岁的那一年，

抓住那只蝉，

以为能抓住夏天。

十七岁的那年，

吻过他的脸，

就以为和他能永远，

有没有那么一种永远，

永远不改变”

从此，她把自己所有社交账号的名字，都改成了“玫瑰”。

那是她过得最快乐的一个生日。

晚自习后的课桌上，摆上了一个小小的蛋糕。

许言征替她点上蜡烛，一支细细长长的银色蜡烛，他说：“这是第一年。”

“以后，我还要陪你过好多好多年。”

“生日快乐，冷和与。”

“快许愿。”

*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失联了很久的许言征突然给她打电话。

“周六晚上，市体育广场，8点。”

“什么？”

“「五月天」演唱会，去看阿信。”

“……”

“我买了前排，开不开心？”

爽朗的笑声在手机那端响起。

“你为什么那么久不跟我联系？”声音瓮瓮的，带点埋怨。

冷和与纠结了一整个暑假，无数次想要按下那一串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但是又不甘心。

“生气了？”许言征轻笑一声，“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连条信息都没有。”

“……”

“我一天打四份工，手机都很少带。”不准备逗她了，许言征认真地解释道，“很累的。”

“一沾床就睡着了。”

“而且……”他顿了一下，“我又不知道你在想我……”

“许言征！”冷和与羞得唤了他一声。

*

人潮攒动的演唱会，热浪和热情并举。

冷和与一袭白裙，扎了高高的马尾。她站在人群中，像是一朵不染尘世的水仙花。

在斑斓红紫的魅影里，她挥动着荧光棒，灿笑地听台上的人定定唱着《仓颉》。质朴简单的旋律送给了她一片灿烂美好的祈愿。

接着，台上清越的男声唱起了小清新的《拥抱》，

“晚风吻尽荷花叶任我醉倒在池边

等你清楚看见我的美月光晒干眼泪”

冷和与跟着旋律轻轻晃动，身旁是高大温暖的许言征，他虽不似冷和与般一字一句跟唱，却也随着她的幅度轻摆。

暧昧旖旎的氛围荡开，如此热情的现场，冷和与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直到——

“哪一个人爱我将我的手紧握”

许言征坚定地牵起了冷和与的手，紧紧的，没再放开。

冷和与像是定住了一般，慢慢石化。她僵着身子不敢乱动，甚至连眼神都不敢随意乱瞟，只有手心不断升腾的热度和冷汗在几不可见地变化着。

台上人哼完最后一个旋律，又一次全场沸腾。有一道清朗的嗓音附在耳边，痒痒的：“冷和与，我喜欢你。”

喷薄着荷尔蒙的声浪借着四周沸腾的的回声萦绕在耳际，舞台上烟火四起，蓬勃爱意在明灭的灯光中旖旎。

冷和与全身通电一般僵住，周遭嘈杂的一切变得慢慢模糊，化作耳内的嗡嗡声炸开。

他说：“我喜欢你。”

她从来都没有听过有人热烈而大胆地说：“我喜欢你。”

她听得最多的，是“让着弟弟，你是姐姐。”是“跟哥哥争什么争，长兄如父。”家里没有给过她寻常人家的温暖，只有不断的要求和指责。

“行要正，坐要端；你这弯腰驼背的样子哪里像大家闺秀。”

“一言一行都是冷家的脸面，你可得多注意。”

“垃圾食品少吃，乱七八糟的朋友少交，多练练字弹弹琴……”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什么用，以后嫁得好才是正事。”

“总是这样不听话，以后嫁到婆家有你好受的……”

杨夕灌输的永远是男尊女卑那一套，说她始终是要嫁掉的，不会一辈子做冷家人。

直到——

十七岁的那年，有一个温暖的男生，给了她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爱，这份爱，撑着她度过了无数个暗黑的夜晚……终生难忘。

冷和与思忖片刻，用力地回握那双温暖的手掌，她侧头定定地望着许言征，坚定地说：“我也是。”

她看着那双眼睛弯成新月，清亮灿烂的眸子里有浓烈的爱意和小小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