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小婢女的世界里，少爷总是对的（1/1）
余德财没有在儿子的房里待太久，当然了，不能算上他独自等待余望云回来的时间。
这一夜，余望云和前几日一样没有入睡，而以打坐修炼代替。只是每每想到父亲所说的:“许四多不会让你将她带走。”便觉着有些气郁。
自己真能将许絮絮一剑杀了吗？
余望云睁开了眼，看着躺在腿上的万朝剑，沉默无语。
折腾了大半夜，第二天的晨光到来得便显得特别快。冬日的朝阳也带着一丝冷意，余望云推开房门，来到院子里的亭子中，自己最常坐的位置，静静地等待着。
太阳从东向西，划过自己的头顶，又隐藏起大半面容，烧得天空通红。
“少爷，你在这儿坐了一天了，吃点点心吧？”
说话的是端着盘子走来的贴身婢女，香儿很少见到少爷如此沉默的时刻，平淡的脸上总觉着隐藏着些忧郁。
余望云睁开了眼，看着来人说道:“香儿，你过来，将盘子放这儿。”
香儿乖巧地走了过去，又拿起一枚皮酥得掉渣的雪花酥递给余望云:“吃点吧少爷，这是翠儿特意给你做的。”
余望云接过点心，抿了一口，而后又将它放在趴在一旁的黑猫面前。
猫儿左右嗅着，舌头舔了舔酥皮，而后头一阵摇晃，没了兴趣。
“翠儿呢？”
“听老爷说，少爷可能没法留在家里过年了，近几日就可能要走。翠儿难过又心急，还在后厨忙着做少爷你爱吃的东西呢。”
余望云看着香儿的眼睛，开口说道:“假如有一天，翠儿变成了坏人，要害爹，我出手将她杀了，你会怪我吗？”
余望云这突如其来的话，一下令香儿慌了神，她瞳孔瞪大，眼神里满是慌乱:“少爷！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翠儿怎么了？难道…这雪花酥里有毒？不可能啊！我刚才在后厨也尝了尝啊！”
余望云笑了，摇了摇头:“我只是比喻，比喻你懂吗？”
“不懂。少爷，可是我们二人做了什么你不满意？”
“不是不是……”余望云好一通解释，终于平息了香儿的慌乱和疑惑。
索性，他将许府的事掐头去尾，大致地与香儿说了说，询问她的想法。
小婢女茫然地看着余望云，一言不发。
“算了算了，你再去后厨帮……”
余望云话没说完，香儿却又开口:
“旁人我不知道，但若是有一天，我变成了这样，也请少爷一剑给我个痛快。”
“那我不是更难下手？”
香儿笑了，余望云的话让她很开心:“那换过来，若是少爷变成这样了，我也给少爷一个痛快！前提是少爷不能还手，不然我哪里打得过你。”
“好你个小东西，天天就想着怎么害我是吧？”
“谁小还不一定呢。”
“你嘀咕什么？”
“没什么！”香儿站起了身子，整了整衣摆，认真地对余望云说到:“像许二小姐那样，活着只会带给她和在乎她的人长久的痛苦。我的意思是，如果她还有意识，知道自己病了的这段时间里，都做过怎样的事，过着怎样的生活，若真有一天她病好了，这段无法抹去的记忆，足以将她逼疯。”
“而若她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
“那她就已经不再是许絮絮了。”余望云接上香儿的话。
“是的！少爷肯定心里也早都跟明镜儿似的。杀一个不是曾经自己认识的人，坏人，是没问题的！”
余望云看着香儿，疑惑地问道:“你开口闭口，不怕杀人？”
“不怕！”
“那你去给我杀只鸡来，晚上想吃鸡汤。”
“哎呀，鸡鸡这么可爱，怎么能杀它呢？还是让翠儿做吧，我不敢！”
“那你在这儿说得像真的似的！”
香儿笑得开心，转身端起盛放点心的盘子，又摸了摸大黄的小猫头，说了句:“少爷做什么都是对的！”
余望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剑，万朝划过人的血肉的感觉，是否会和斩过妖魔相同？
太阳也惧怕冬夜的寒冷，落下的速度比爬升时快的多了。
第一日果然没有等来城主府的来人。余望云并不意外，却有些失望。
猫儿翻上了亭檐，细长的黑色尾巴垂下来扫弄着月色。
余望云对着那飘在头上，缓缓摆动的尾巴问道:“大黄，你现在算是一只猫妖吗？妖精不用修炼的吗？”
“喵~”
【不知道喵！我只是一只小猫！修炼？我每天都在修炼啊！比主人还要勤奋！狗剩大哥教过我，修炼就是张大嘴把灵气吃到肚子里，就像这样！】
屋檐上的黑猫对着月光漏出獠牙，像要将满月吃进肚里一样。
余望云看不见上面的情况，闭上了双眼，就在这亭子内修炼着。
翌日，一切如旧。
直到傍晚余望云始终没能等来城主府来人。
他有些按捺不住，站起了身。
“干什么去？”
“父亲。”余望云背起了万朝剑，说道:“去城主府看看。”
“正好。城主府的李管家来了。”
余望云眼神一亮，问道:“在哪？”
“门外侯着呢。”
余望云起身便要离开，经过余德财身旁，父亲却轻轻拉住了他的胳膊:“雷火谷来人了，不止许家的大公子。这……终究是他们的家事，你小心为上。”
余德财的话令余望云心中一紧。
雷火谷？许公子？
怎就如此凑巧这个时候回来？
余望云点了点头，三两步便来到余府之外。
“李管家！”
门外等候的城主府管事被余望云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哎呦了一声，看清来者正是自己所寻的余望云，急忙开口说道:“余公子！余少爷！快，快去城主府救救老爷和小姐！”
“什么情况？你长话短说？不是许巨龙回家了？为何要去救城主和许絮絮？”
余望云口中的巨龙，就是城主家的大儿子，拜入雷火谷的许大公子。
李管家拉着余望云的袖子，就往城主府的方向走，边走边说:“巨龙少爷带回来两位雷火谷的仙人，说是同门师兄。可不知如何知晓了小姐如今的状况，说已经被魔族侵蚀，不能留世，要将她杀了！少爷在一旁冷眼相关，老爷拼命阻拦，可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如今快要自绝于家中了！”
李管家短短几句，说出了城主府如今形势之危急。余望云听罢，一下挣开李管家的手。提起真气转瞬间消失在街边。
“余公子小心！”
李管家对着已经看不见余望云身影的街道空喊着。
城主府空旷的大院中，许絮絮趴在青石地上，满身血污，头发散落，看不清面容。
在她身前，是双臂缠着白色的绷带，通往披头散发的许四多。
“爹，你何苦这样？快些让开，师兄也是为了我们好！”
“为了我们好？一进家来便要杀了你妹妹也是为了我们好？”许四多语气里充斥着愤怒，冷眼瞪着对面自己的儿子。
“她早就不是许絮絮了！爹你比谁都清楚！为何还要如此护着她？”
“巨龙师弟说的对。”
开口的是一位头戴怪异发饰的男子，看上去不到三十的年纪，此时单手背负在身后，语气冰冷:“许城主你身后那个，早就不是人了。看样子早已被侵蚀了许久！”
另一位和他打扮相仿的，却矮上不少的男子开口，声音无比尖锐:“近来听说魔族入侵，却没听说谁真正遇到。本以为剑宗的人又在危言耸听，没想到，只在古籍中记载，且靠先辈口口相传的魔族竟然会被我们遇见。”
“是啊，只是她实在弱的不像话！站也站不起来。”
这二人像点评一个物件，一只野兽的语气，让许四多愤怒不已。他下意识地想攥紧拳头，却发现自己手里也空落落。
许公子又一次开口:“爹！你说留着她还有什么用？你看看你手上的伤口，还不足以让你看清现实吗？”
“住口！你这逆子！”
许巨龙被自己父亲突然的怒吼吓得浑身一颤，他从未与父亲这样说过话，可站在身旁的两位师兄，给了他底气。
我说的没错，杀了魔族，是为爹好！他年纪大了走不出来，当儿子的要帮他做抉择。
想到这，许巨龙眼底闪过一抹狠厉，越过两位师兄，径直向父亲和许絮絮那边走去。
两位雷火谷的师兄在他身后，看着他的步伐，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漏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许巨龙一步一步走到父亲身前，抬起眼想看着父亲，却终究没有这个勇气。
狠狠地看向父亲身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个怪物，许巨龙伸手一指:“父亲你让开，我给她个痛快，也不枉我俩曾经兄妹一场！”
“啪！”
许四多半残的手掌，狠狠甩在了儿子的脸上，昨日结痂的伤口，又撕裂开来，渗出不知多少鲜血。
滴在地上。
印在许公子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