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独白（1/1）
我叫贾涛龙，这是我入寒山剑宗修行的的第十七个年头，虽然看上去我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实际上，我已经年近不惑。
山中不知岁月长，我自知天资没有那么出众，故而大多数时间都勤于修炼不敢怠慢。
寒山剑宗竞争激烈，之前我不过是一个境界低位的外门弟子，勤勤恳恳十五年才等来一次晋升的机会，入了二气峰。
可我万万没想到，到了内门，压力更大！每月按例发放的丹药灵石，完全不够支撑我修炼。
我知道并非是师门小气，相反，寒山剑宗弟子们的待遇，要远胜别的宗门！五教三宗的底蕴在这，怎么也不会差！
可这一切都基于，你对剑宗做出的贡献。
在二气峰接了任务，下山杀敌除妖是贡献；天资傲人勤加修炼，待日后成为剑宗的中流砥柱也是贡献；又或者，向七宝崖，烟雨峰，灵兽峰等等上交所需的天材地宝，这都是贡献！
大多数时候，贡献能换来超过其本身价值的回报。这是寒山剑宗给予的激励，让弟子们一直勤于做事，而不碌碌无为。
只可惜，以上对我都不适用！
外门十五年，我尽在杂事和修炼中度过，早已没了热血的心性，境界又低微，剑法也不够精湛。
听说现在山下妖魔横行，我实在没有胆气将脑袋别在裤腰上，下山杀敌。
这种想法着实可悲，我万万不敢暴露出来，剑宗门人一往无前，哪里能像我这样畏手畏脚。
好在，我托人进了行风驿，每日接送些境界不如我，无法御剑飞行的师弟师妹，偶尔也运些修炼资源。
凭此，每月也能换取远超我之前的灵石和丹药。
这份差事虽然枯燥，但是胜在安稳。操控着这七宝崖制作的法器，基本不用耗费什么心力。如今熟练之后，我甚至可以一边打坐修炼，一边飞行，不受任何影响。
今日接送的，是最近这段时间剑宗的名人，余望云。
听说这小子是无垢剑体，今日看起来，除了行为举止有些怪异，其余也并未看出什么出奇的地方来。
他身后的那个女子，我猜一定与那件事有关！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本以为是谣传，竟然真被我撞上了！我得守口如瓶，万一传了出去，被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再说他带来的那两只猫，说是怕猫儿受惊，非让我开启这法器上的防护罩，虽然是法宝本身就有的能力，但是总还得多耗费我几分真气，从这到剑宗，要飞两天，要不是看在那几个小剑币……
咳咳！
都怪我心地善良，开便开吧！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
今日修炼，总觉着真气的运转比以往顺畅一些！天地间灵气似乎都向我涌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停滞已久的修为瓶颈，竟然隐隐松动！
越靠近寒山，这感觉就愈发明显！甚至我能感受到某种冥冥的剑道向我呼唤！
勤于修炼，终有回报！
回去之后我就申请闭关，定要一举突破见微境后期！
……
青叶落在云安峰山脚下，余望云提着大包小裹，从上面跳了下来。
“多谢师兄！”余望云拱手抱拳。
“上面禁止飞行，你自己走上去吧。”贾涛龙着急闭关破境，和余望云也顾不得多说什么，招呼了一句，转身就走。
“来的时候倒没见你飞这么快！”
余望云看着瞬间消失在天边的身影，不满地嘟囔道。
肩上的猫儿张开大口打了个哈欠，余望云也不知道它怎么这么困，哈欠连天打个没完。
【这里的灵气好充裕喵！主人早该带我来这儿！我吃我吃！】
笼子里的雾儿还蜷缩在最拐角，看着让人心疼。
“乖，马上就到了。”
余望云背起依旧沉睡的许絮絮，拎好猫笼，迈开大步。
落春峰顶。
剑光在齐舟身前三尺划过，有撕裂的风声呼啸。在他面前，是盘坐着，一动未动的大师兄谷亦丰。
时而拿起案卷，时而俯身批注。左手一根随意捡来的树枝，轻松地应对下浮光剑凌厉的攻势。
相似的一幕，也发生在落春峰另一处高台，只不过主角换成了明三穗，和掌门真人。
落春峰一脉四人，在这飘雪的季节难得齐聚。好一副师慈徒孝的画面。
“轰！”
明三穗的身影被无形的剑意击飞出去，事实上石不待连真气都未曾外放，只凭对剑招的掌握，就将明三穗击溃。
技近乎道。
掌门真人对徒儿下手毫不手软，但明三穗眼神清亮毫不在意。
“可明白了？”
“谢师傅指点！”
明三穗轻巧地翻身起来，没有丝毫愠怒，笑呵呵地回到师傅身边。
“修为又有精进？”
“嘻嘻，什么都瞒不过师父！如今已是坐照境巅峰。”
“不必继续破境。”掌门真人嘱咐了一句，又补充道:“还有一件灵物未寻得，无法护你周全。”
明三穗眼底一抹黯然的神伤一闪而过，她脸上挂着朝阳一般的笑容，说道:“师傅放心！区区思量境，不会有危险的！”
掌门真人看着明三穗，不说话。
明三穗被师父盯得心虚，知道他是为自己考虑，只好说道:“好了，知道了！徒儿不随意破境就是了！”
“嗯。”
掌门点了点头，突然朝天边望去，悠悠的声音传出。
“亦丰，去云安峰将余望云也接来吧。”
“是！”
“唰唰！”
“叮～”
半根小指粗细的木枝一瞬间仿佛化成盖压天地的巨剑，轻松地将齐舟手里的浮光剑击飞而出，插入树干之上，震颤不已。
谷亦丰站起身来，对齐舟说道:“我去接望云师弟，今日就先到这儿！”
齐舟惊讶，回道:“他为何现在回来了？不是要等到年后？”
“不知。”谷亦丰笑了笑。
“接来问问便知。”
“吱呀——”
余望云小心推开自己费心费力做好的木门，可是屋内空无一人。
他将竹笼打开，轻声呼唤“出来了，雾儿，到家了。”
可是那猫儿依旧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肩膀上的大黄跳了下来，钻进笼子里。小小的笼子里，两只猫儿挤成一团，传出几声不同的猫叫。
过了会，一先一后踏出了笼子。
余望云出了一口气，又将许絮絮放在了自己床上，解了面纱和束缚，只留腰间的黑绳。看着她青厉的面容和微微露出的獠牙，余望云轻声喟叹:
“师兄会相信么……”
“相信什么？”
谷亦丰的声音蓦地在身后响起。
余望云一惊，自己毫无察觉。转过身来看到，温润如玉的大师兄怀抱着一只黑猫，正踱步向自己走来。
“喵~”
【主人！这个人身上香香的喵！】
余望云虚着眼看着谷亦丰怀里，一脸享受模样的小叛徒，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谷亦丰抢前一步绕过余望云，低声道:
“魔族！？”
他放开怀中的猫儿，但是大黄却没有落地，转而一溜烟的跑到他的头上。
谷亦丰顾不得这些，一瞬间真气鼓荡，剑袍无风自起，险些将余望云也冲飞出去。
“师兄且慢！她不是！”
谷亦丰看着惊呼的余望云，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女子，心思急转冷静了下来。
“望云，这是怎么回事？”
“师兄听我解释。”余望云走到谷亦丰近前，指着许絮絮说道:
“此女名叫许絮絮，是我人间旧识，这次回家意外发现她被她的父亲用锁链困在地牢，每日以猪羊血肉为生。一开始我也以为她不幸被魔族侵蚀，可是交手后却发现，她除了自愈的能力之外，实力远不如魔族。之后又从她父亲口中得知，她大多数时间都保持着平静，四五天才狂躁一次。虽不太有以往为人时的记忆，却也从未害人。”
余望云一口气说完，见谷亦丰沉默，拱手而道:“师弟擅自带她上山，并非全然因为顾念与她是旧相识。而是从她身上看到一丝猜测和希望——被魔族侵蚀，是否真的就无药可救？如她这样是否还残留着一丝为人的意志，在与魔族意识抗争。若真能从她身上寻到解除侵蚀的办法，而非一味杀之，岂不是一件天大的善事？”
谷亦丰挑了挑眉，看着床上沉睡的女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抉择。
若小师弟所言非虚，这的确是从未记载过得有关魔族的情况。自古被魔族侵蚀的人，无不嗜杀成性，大多又都转变成魔物。最后杀的是魔物，自然也是将原来的人杀了。如果真有解救分离的方法，或许不止是能救人，更有可能从根源拔除魔族！
想到这，谷亦丰开口对余望云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只是这事我也做不了决定。正好师父让我来带你去落春峰，将她一起带去便是。”
余望云喜出望外，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大师兄果然好说话！
“是！师兄！我这就随你同去！”
余望云对着谷亦丰说道，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停顿了一下脚步。
“那个…大师兄，还有一事。”
“何事？”
余望云指了指趴在谷亦丰头顶的黑猫，说道:“我带来两只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