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果能重来(1/1)
“如果我们结婚,你准备给多少彩礼?”
夏商周看着眼前的相亲对象,心里一愣。万万没想到,刚一坐下来,对方就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他小心地斟酌了下语句,刚准备回答,却又被对方打断。
“我是个孝顺的人,我妈下个月改嫁。”对方又抛出一句炸裂的话。
夏商周这次是真懵了,他猜不透对方的想法,只能战术性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我想帮我妈把嫁妆给出了。”
“酒席钱我也准备出了,收的彩礼钱,我准备给我妈妈do个脸!”
对方语不惊人死不休。
“咳咳”,夏商周今天真的是被惊着了。前面还勉强能接受,后面这个实在是在炸裂界也是相当炸裂了。
出于礼貌,夏商周还是回应了下。
“这件事我得跟我妈商量下。那什么,我年底准备考个研,我先回家看书了。”
夏商周,在一家地产公司供职多年,对外职位很好听,建筑设计副总监,但其实也只是个底层干活的,一直没混上管理岗。这个总监,本质上跟门口发廊的TONY总监没有区别。今年正好35岁的他人生阅历处于黄金阶段,至于职业生涯嘛,危!
其实刚工作那会他也有着很好的机会,只是还没经过这个社会毒打的他年轻气盛,觉得劳资天下第一,你们都是在嫉妒我,连续跳槽,每一次都跳在了行业的下行期,导致现在高不成低不就。
夏商周路过一个写字楼时,看见几个人举着白色标语“XX还我血汗钱”,却是被保安拦着连门都进不去。
小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们,劳动者光荣,现在嘛,劳动者仍然光荣,但是欠钱的是老大,有钱的是大佬,至于没啥钱的又欠银行几百万的,我们一般叫他社会底层。什么,你又没钱又不欠银行钱?不好意思,你是底层的底层。
所处行业已处于夕阳阶段,伴随而来的是疯狂的内卷。长期的加班熬夜让夏商周有些“过劳肥”。前几天体验的体检报告结果已经出来了,高血压,中度脂肪肝,尿酸偏高。最后结论是建议休息。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如果现在休息,后面估计可以长期休息了。
夏商周在烧烤摊点了些串和啤酒,一边灌自己一边感叹着人生遗憾太多。
“如果能重来,我要选李白,还能写写诗来澎湃,逗逗女孩……”烧烤摊里放起了李荣浩的歌。
“如果能重来……如果真的可以重来,我一定不干这这行了。”夏商周喃喃自语着,带着几分醉意,趴在桌子上。
“你不想干哪行了?”朦胧间,夏商周抬起头,看见高中班主任徐田板着脸站在旁边,白色的日光灯照得他早秃的头顶有点晃眼。
等等,吊扇,日光灯,我不是在撸串吗?
“在我的晚自习课上还敢睡觉,出去站着!”徐田见夏商周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怒喝道,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恨铁不成钢,“都已经高三了,还没有紧迫感,就准备这么吊儿郎当地混下去?”
夏商周脑瓜子嗡嗡的,他扫视了一圈周围,好多熟悉而又青稚的面孔,有些记得名字,有些却是已经忘了。他又看了看旁边,多年未见的发小兼同桌郭骥朝他挤了挤眼睛,右手在课桌下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他想起了网络上流传已久的那句话“如果有一天,你突然醒来,发现所经历的这一切不过是你课间做的一场梦……”
“是重生,还是梦呢?”夏商周站在教室外的阴影里,右手习惯性地伸进口袋想摸烟,但是口袋里除了一颗不知道哪来的棒棒糖之外什么也没有。
夏商周又转头看了看教室里,黑板上方,“距离高考还有100天”几个鲜红大字让他恍惚。
他将食指沿着鼻梁向眉心方向推了推,却没有碰到熟悉的眼镜托。
“不会错了,我重生了,抽烟是工作之后才会的,眼镜也是上大学之后才配的,高中的自己只是50度轻度近视,没有戴眼镜。而且做梦,不可能让我连同学的名字都忘记。”夏商周不断地分析着,眉毛不由得飞舞起来,“难道真是老天让我重活一回!”
“进来吧,赶紧把卷子做完,快高考了,要睡觉回去睡去!”徐田此时在教室门口朝外喊了一声,说着责备的话,却是关心的语气。
在夏商周的记忆里,高中班主任徐田一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可爱小老头,兢兢业业地当了大半辈子祖国花朵的园丁,真正做到了有教无类。很多学生毕业后都会提着礼物来看他,即使是没考上大学的,也会来感谢他帮忙介绍一份工作。
夏商周高中三年上的都是强化班,班主任徐田也带了他三年。对于夏商周这个学生,徐田是又爱又恨。每次考完试,表扬的名单里有他,每次早读课老师投诉上课睡觉的名单里也有他。这一切激发了徐田对夏商周这个学生的斗志,他曾一度要把夏商周上课睡觉的毛病给彻底改了,但是到高一下学期就放弃了。
老徐只能安慰自己,好学生有点小毛病也很正常,年轻人,就是缺觉嘛。
“好嘞,来了!”夏商周不再是那个年轻气盛,跟老师作对的叛逆期少年。顺着徐田给的台阶就下,赶紧跑到座位上坐好。
“哥,还是你牛啊。能让老徐叫出去再喊回来的,也就你了。”同桌兼发小郭骥小声说道。
“别说了,我要赶紧做题了,不然今晚做不完,明天就不是站外面看风景那么简单了。”夏商周头也不抬,看了看试卷,刚开始有点迷瞪,看了会就感觉到已死去的高中知识开始攻击自己,又抬头扫视教室一圈,所有同学的名字他都记起来了。
“难道这是重生者的福利?”
夏商周不再多想,赶紧专注地做起试卷来。
“叮叮叮”窗外传来阵阵铃声。
“下课吧,卷子今天务必做完,明天课上讲!”徐田从讲台后站起身来,把正在批改的一摞卷子卷起来夹在腋下,再次扫一眼教室,便端着茶杯离开了教室。
“夏商周,郭骥,走啊,回宿舍啊!”几个同学过来打了声招呼,约着一起走。
“哥,你不走吗?”郭骥挠了挠头。
“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些没做完。”夏商周此时已完全进入了做题的状态。
等到夏商周将题做完,空荡荡的教学楼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夏商周摸了摸课桌抽屉,在角上摸出一个手电。这是他用来晚上偷偷摸摸在被窝里看的,因为担心老师检查宿舍卫生的时候翻到,一直都是早上带到教室晚上再带回宿舍的。
夏商周默默地将做完的卷子收好,再把教室的灯关掉,然后走出教室并把教室的门关上。他站在走廊上,看着夜空中悬挂的弯月,然后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100天,这一世,决不能比上辈子考得差。然后选个以后的风口专业,起飞!”
睁开眼睛,重重吐了一口气,夏商周转头准备走向楼梯,无意间却是看到对面文科教学楼顶有白色的东西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