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给我多烧点纸（1/1）
池月只留给了相柳一个蜷缩着的背影。
相柳愣愣的看着，突然出声轻唤了一声，“弦月。”
池月吃鱼的动作一滞，她又把自己缩了缩，低声回应着，“公子，怎么了？”
相柳停在空气中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他怔怔的望着几乎团成一团的池月，许久才收回欲落未落的手，淡淡道：“去冥界吧。”
相柳的话音刚落，池月就微不可察和的瑟缩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她慌忙低头，如刚刚那般大口大口吃着手里的烤鱼。
相柳眸子动了动，他苦笑一声，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我告诉你。”
池月手中的烤鱼像是被放缓了下落的速度那般，重重的砸在地上，溅起几许碎屑。
她缓缓地转身，望着相柳的眼中，蓄满了泪意。
“我不想听......”
她哽咽着，声音止不住的轻颤。
相柳心口处猛地一痛，他有些慌乱的错开池月望过来的视线，冷了神色。
“你知道，我保护不了你。”
他的胸膛起伏着，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河面上。
池月垂了眸子，神情黯淡。
她抿紧唇瓣，双手抱膝，低声辩解：“我没有危险......”
相柳沉默着，脸上升起一层薄薄的怒气。
“池月，” 他沉声喊道。
池月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更加用力的抱紧自己。
“你在执着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了吗？”
池月身体一颤，僵硬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相柳望向池月，蓦的笑出声。他的手指微动，挂着零星绿叶的木藤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谁会无聊到时时刻刻都监督我这个庶子，派来监督我的还是条木藤。”
说着，他把木藤递给了池月。
池月羞愧的不敢看相柳，她慌乱的扯过木藤塞进自己的怀里，一滴淡蓝色的眼泪落在河石上。
“我不是......不是想要监督你，我只是想要......想要......”
知道你是不是好好的......
她抽泣着解释，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相柳伸手，隔着衣袖拉过她的手腕，低声道：“我知道。”
“抬起头，看着我。”
他扶着池月的肩膀，把池月掰向他。
池月慌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抿着唇瓣，抬头委屈巴巴的望向相柳，“相柳......”
相柳用衣袖擦掉池月脸上未干涸的泪渍，轻哼一声，“你这点小把戏，下次就不要用在我身上了。”
他眼中带笑，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池月的影子。
池月咽了咽喉咙，倔强的不让眼中汹涌的泪意奔腾。
她直愣愣的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忽然鼻子一酸。
此刻，她在心里向神明祈求，发誓愿意做神明唯一忠诚的信徒。
池月咧了咧嘴，用力的推开相柳，转身拿起新烤好的鱼，咬牙切齿，像是闹着要争个输赢那般，不服输道：“去就去！到时候，我一定会比你厉害！”
她大口大口吃着，眼泪滴在烤鱼上，咸咸的。
相柳被推的向后踉跄了一下。他先是愣了一下，才望向池月落寞的身影，扯了扯嘴角。
他静静地望着，没再开口。
池月吃完了所有的烤鱼，把买来的点心也吃得一干二净。
当她伸向油纸没有再摸到一块梅干瘦肉饼时，她顿了顿，随即把油纸揉成一团，扔在即将熄灭的火堆上，喃喃道：“你不准忘了我，我不会只是麻烦......”
“好。”
“照顾好那颗蛋，还有那条蠢蛇......”
“嗯。”
池月把自己钱袋子递给相柳，看着相柳认真道：“小红他们的工钱要准时发，他们挣钱不容易。还有......”
她抿了抿唇，傲娇的侧过头，“给我多烧点纸......”
闻言，相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本还悲伤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他没有接过池月的钱袋子，而是好笑的看着池月，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池月不解的回过头，疑惑质问：“笑什么？冥界不是用的那什么钱吗......”
她把钱袋子往相柳怀里一塞，湿漉漉的大眼睛像是雨后晴空，碧空如洗。
相柳拿起钱袋，眼中笑意不止，“我是不是应该给你立个牌位，用香火供起来啊？”
他打趣道，看向池月的眼神像是在看调皮捣蛋的孩子。
“......也不是不可以......”
她的话音一落，就被相柳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脑袋。
“平时让你看得书都看哪儿去了？”
“诶~疼~” 池月捂住被敲的地方，望着相柳，心虚的反驳：“我怎么知道生之年还能去管身后事的地方转转啊......”
相柳嗤笑一声，把钱袋子扔给了池月，神色淡然。
“人死入轮回......” 说着，他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才继续道：“生前之物已成过往烟云。他们既没有钱花，也没有命花。罗刹氏虽非人非妖亦非神，但也讲秩序律令、真金白银。”
池月惊讶的点点头，眼中似懂非懂。
相柳笑笑没说话，他缓缓起身，朝着池月伸手，淡淡道：“走吧，时间不早了。”
池月仰头望着相柳，迟疑了片刻，才点点头，缓缓地把手放在相柳手里。
......
相柳他们在天亮之前到了罗刹默所说的地方。
越是靠近海滩，池月攥着相柳的手就越紧。
她对这片海域的记忆，还停留在相柳从金羽手中救下她。
眼前，海浪拍打着沙滩，带起一片片似天上白玉的浪花。夜空下，月光洒在海面上，似银河倾落。
相柳拉着池月的手，望着面前的大海迟迟没有动作。
池月也没有开口。
“你见过海上月吗？”
相柳出声问。
池月摇摇头，诚实道：“没有。”
“想去看看吗？”
池月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
“先欠着，等我回来，你再带我看。我要看最大最亮的月亮，这个月亮不够圆。”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