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发泄(1/1)
得到老师应答后,楚莲面色如常地踏进去。
“楚莲?过来有什么事儿?”
曹素微不可见地锁眉,但语气却非常自然,“对了,刚才人太多了,老师也不好开口,你的画很棒,不要灰心,以后除了华夏杯还会有其他的比赛的。”
楚莲就像没听见她们之前的对话一样:“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老师,我想问可不可以调一下座位,单衡光有点影响我的学习。”
曹素拉起楚莲的手,关切道:“怎么回事儿?你仔细跟我说。他怎么影响你了?”
强忍着和别人接触的不适感,楚莲开始半真半假地编借口。
“他上课总是玩手机或者睡觉,而且课间要里里外外地出去,我感觉很困扰。”
曹素“哦”了一下,拍了拍握着的手:“楚莲啊,老师知道了,我之后就找他单独谈谈让他收敛点,也会没收他的手机。你放心,我给你做主。”
“可是……”
曹素打断她的后文:“老师相信你。”
“你看,每年学校的文艺汇演,都要求每个班出一个学生画宣传海报。”
曹素松手之后,从旁边拿出了一张计划表指给她看,“咱们班只有你会画画,但是老师到时候把这个任务帮你推掉,好不好?这样你就有足够的时间学习了。”
曹素一脸体谅地笑着等她回复。
楚莲一瞬间想拿过那张表撕烂,想指出她虚伪,想敞开天窗说亮话,想说她什么都知道。
但是她不能。
深深的无力感淹没了她,再一次,她向现实屈服了。
“好的。”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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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里,刘决依旧做了更精致的菜等在那里。
楚莲一言不发地冲进书房,把装着画的铁桶一倒而空,没管散落的纸,就一股脑全摔在了阳台的地上。
刘决被她这一系列暴躁的行为惊得说不出话来,等到想要上前问怎么了,就看到楚莲用前所未有的狠烈眼神扫了她一眼。
“咣”地一声,她把阳台门死死甩上了。
强忍住刚才对视的心悸,刘决不停反复和自己说只是个小孩儿,害怕什么?多的岁数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嘛。才走上前想要询问。
接着她看到的,让她忘记如何开口。
一片火光之中,楚莲伫立在一旁,目空无物地把手里的画喂进桶里。
外面是墨蓝色的天,在燃烧的热气下,她的眉眼被空气微微扭曲着。
刺目的红写尽在她的眼里,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她落下的不是滚烫的泪,而是沸腾的血。
风卷动着碎片变成星火点点的灰烬,也把她脸上的泪痕映衬得一清二楚。
可奇怪的是,那分明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却在某一刻,透露着无尽的荒凉与悲哀。
这一幕如同万年暮雪的山巅,莫名地燃起烈焰。
世人乞求上天垂怜,可雨浇了三天三夜,都泼不灭这燎原之势。
哀嚎声,愤怒声,癫狂声重叠在绝望里喷涌而出。
而神流下一滴无言的泪。
仅仅隔着一层玻璃,刘决霎那间却觉得,她们隔着重重的山海,而楚莲正在迷雾中逐渐散去。
她没有进去打扰,站在一步之遥望着楚莲,陪她一起等待着火光熄灭。
刘决忽然意识到,楚莲还是个孩子。
无论她平日有多成熟,可是在这一刻,她只是一个自己消化情绪,一个默默流泪,一个没人陪的孩子。
她的冷酷,她的骄傲,她的薄情,就像包裹在表面的外壳,如纸一样的脆弱。
和十年前的自己有什么区别呢。
刘决觉得很滑稽,明明楚莲过得比她千百倍的好,自己却在共情她?
铁桶里已经只剩下黑色的灰,楚莲仰着头嘲笑自己,除了哭,什么都做不到,一天到晚只会哭的废物。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单衡光和郝夏数学课扔飞机的场景,所有人都在偷笑,少年们兴奋地挥拳庆祝。华中君笑呵呵让他们罚站。
真羡慕啊,他们的青春。热忱而美好。她的却是一桶刺鼻的灰。
拉开门走进室内,随手又关上,楚莲对刘决说:“暂时先关着吧,让味道散一散。”
刘决面色复杂地点头,在她想要说话之前,楚莲接了一句,“饭准备好了吗?我饿了。”
刘决心里明白,没再说什么,转身向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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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准备去见楚天海之前,楚莲勉勉强强把今天的计划赶完了。估摸了一下时间,又把书包背上出门了。
如果楚天海放她鸽子,那她就可以把昨天落下的进度补回来。
等到了地方,刘决把她领进一个包厢里,知道她不需要零食,就倒了一杯果汁放在她的左手边:“我不知道你大伯什么时候来,这里是他的专属包间,有事按铃就好。”
“我一般十二点才下班,但是估计今天会特殊一点,到时候怎么办看他怎么说吧。”
虽然很讨厌大伯这个称呼,但是楚莲没有为难刘决,让她去忙,就掏出自己准备的笔记整理起来。
她猜得没错,楚天海果然不会守时。
从认识他那天开始,他就忙得像个陀螺一样到处飞,楚莲一直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当初他能空出时间来找她。
毕竟田笙只是掌管着从楚天河那里分割的离婚财产,都忙得像失踪人口,更别说楚天海这个未来的德隆集团当家人了。
楚莲觉得他有病。
他和楚天河又不是什么兄友弟恭的关系。尽管勉强算亲兄弟,但按理楚天河死了,他都该放鞭炮庆祝少了个人分家产。
但是他却每次都盯着她的脸发呆,说些有的没的,时不时就往她的卡里打钱,还要莫名其妙以她的名义捐款做慈善。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楚天河长得一模一样,她真的会以为他是变态。
不过现在也和变态没差了。
算了,她身边就没有正常人。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