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老实（1/1）

临宁市人民医院，季晚秋在急诊室排队挂号，等着医生给她处理伤口，几个同事也一起过来陪她。

“总监，这事还真是林艺干的？”

“人看着挺漂亮，心肠这么丑陋，净不干人事！”

“不过晚姐你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简单和西辰的魏总沟通一下今早的情况，后来魏总给林艺打了一通电话之后她就老老实实拍摄了，可能觉得我告她的状她不爽吧。”季晚秋猜测道，但也觉得有点离谱，就为这点小事能搞出个爆炸来蓄意伤人？这还好是玻璃瓶，要是爆破戏的话那她不得脱层皮？是她太不以恶来揣度人性了吗？

众人一片唏嘘，你一言我一语在声讨林艺。季晚秋示意他们小声点，不然被粉丝或是有心之人听到又是一波麻烦，很容易给公司招来非议。

“晚姐，我们可以告她吗？”

季晚秋摇摇头，“先不说证据能不能用，够不够确凿。就算能，她毕竟是西辰签下来的代言人，况且我们现在还是和西辰合作的阶段，不好出面闹到起诉。”

“那难道就这样放过她？”

“肯定不能，先把能用的证据收集起来吧，有拍到什么有用的画面吗？”季晚秋转头看向导演。

“没有多少能用的，她助理用伞挡住了。”导演摇摇头。

“没关系，回头将几个机位的画面收集起来给我，会有用的。”季晚秋淡定的点点头。

这时候医生和护士推着医用推车过来准备帮她处理手上的伤口，季晚秋这时候才仔细看了一眼手臂，好像确实有点惨不忍睹，她忍不住问医生：“医生，会留疤吗？”

医生看了她一眼，“小的伤口应该不会，大的玻璃碎片插得深的伤口恢复好的话疤会比较浅。”

季晚秋叹了一口气，最近是不是犯太岁，三天两头不得安宁。

急诊室外走廊的另一头，两个男人并肩而行，高大的黑色西装男人神色冷漠，气质清冷隽贵，引得不少护士侧目回头。而另一位男士同样黑色西装，不过模样像是助理，拎着公文包探头探脑，走到护士台前咨询，得到想要的信息后引着男人往季晚秋病床的方向走。

西辰的同事从现场回来，拍摄现场玻璃炸裂的事就在公司里传开了，凌飞非常自觉地将这件事了解个透然后状似不经意在和尉西谨汇报工作透露出来，真是难为他日理万机的脑子。尉西谨神色依旧平静，只是淡淡问他一句：“接下来还有什么行程？”

“还有个视频会议。”

“推到明天早上吧。”

“好，那老大，现在要备车吗？”凌飞小鸡啄米般点头，然后小心翼翼问着他。

尉西谨睨了他一眼，他立马一个激灵小跑出办公室备车。

——

两人还未走到季晚秋的病房便看到医生正给她清创伤口，医生用镊子一点点清理着钳在皮肤里的碎片，一边用双氧水不断地冲洗，虽然打了麻药，但是季晚秋还是觉得像洒了一层层盐在伤口上一般，火烧火燎地疼，比爆炸的时候插进皮肤里还疼，疼得她眼泪都泛出眼眶。

“医生，这麻醉怎么没用？还能再打一点吗？”季晚秋还想让医生多打一点麻药。

“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忍忍吧。”医生手上动作不停，不过麻药却是没打。

“……”季晚秋把头扭到一边不忍直视血肉模糊的手臂，脸上五官都皱在一起，没注意到身后多了两人，只是觉得好像周边的空气有些安静，原本没开冷气的急诊室突然感觉像开着冷气。

这时候医生稍一用力，把那块较大的玻璃碎片拔出来，用棉花摁住止血。季晚秋疼得轻呼出声，倒吸一口凉气，转过头来看医生给她缝针，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两个人影，抬头一看竟是尉西谨和凌飞，她这易惊吓体质立马反应，浑身抖了一抖。这一抖医生刚下手的针瞬间戳歪，护士出手把她摁住。

“尉总，你们啥时候在这的？”季晚秋疼得龇牙咧嘴，涕泪横流，只是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

尉西谨看着眼前有点狼狈的她，莫名觉得和高中时的她重合在一起，未施粉黛自然白皙的脸蛋，那双因为流泪而红肿的双眼也像极了高中时和他说着说着话突然红了眼眶的样子。

“听说你受伤就来了。”尉西谨收回思绪，一脸自然地说着很难让人不动心的话。

季晚秋愣了一下，这人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吗？

她很快回过神来，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和他说道：“你们西辰今天没有派个有用的人过来，导致林艺女士对我越司指导的行为颇有不满，虽然玻璃炸裂的事现在还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是她干，但是她这副不配合不积极的态度是不是已经触犯了合同上的条款？你们西辰是不是得给我个说法？”

尉西谨像是没听到她这段话，脸上浅浅的关切之意流露出来，问她：“吃过饭了吗？”

看着同事齐齐望过来暧昧又八卦的目光，季晚秋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尉总，你看我这样蔫了吧唧的像吃过饭的样子吗？”季晚秋干脆也不挣扎了，也不自我矛盾了。算了，能者多劳，这有个现成的劳动力她还纠结啥啊？把问题抛给尉西谨吧，反正是他签的人惹出来的事。

这是医生已经给季晚秋包扎得漂漂亮亮，和她说了接下来几天的注意事项，叮嘱她过两天记得来换药便转战下一个病人。

同事们也都是有眼力的，一看就知道尉西谨是冲季晚秋来的。能得尉总支持，这事得省心不少，还不走人生怕他支持的意愿会减弱半分似的赶紧和季晚秋道别，还叫她放心和尉总吃饭，公司的事有他们，然后非常迅速地溜之大吉。

“走吧，一起吃个饭。”尉西谨直接将季晚秋的包拎起来向前走。

凌飞已经开好车在医院门口等着他们，尉西谨为季晚秋打开后排车门示意她先上，他紧随其后也上了后排。

明明已是9月份的天气，密闭空间里季晚秋只觉得周遭空气有些蒸腾的热气，想摆脱又摆脱不了。

尉西谨倒是神态自若，低头看着平板上的信息，似乎还在忙着工作。

良久，似乎忙完一般，转头看着季晚秋问她：“伤口还疼吗？”

“没那么疼了。你们西辰真的有在认真请代言人吗？”季晚秋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这个项目请代言人的事我还没过问。”尉西谨皱皱眉头，言下之意请林艺的事是底下人自作主张。

“你们之前不是还被传前后脚一同入住酒店的绯闻吗？我还以为是西辰为了制造热度故意制造话题呢。”季晚秋对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不过尉西谨看起来似乎比她还疑惑，目光投向驾驶座上的凌飞。

凌飞瞬间感觉脑壳后有刀，吞了口口水回他：“老大，之前您去荣澜找谢老板，刚好被拍到和林艺前后脚进入酒店，那时候公关总监拿方案时我和您提了一嘴，估计您没重视随口应了我一声，然后公关和林艺团队就同时发出澄清公告。”

“以后这种事情你让公关的人自己来找我。”尉西谨冷冷开口。

“好。”凌飞苦笑，这是说他汇报的事情都不能让他重视的意思吗？他觉得自己强大的心灵有点受伤了。

季晚秋看车里的气氛有点冷沉，只好开口道：“拍摄的事，现在有点难如期交付了，刚问过林艺团队，她这边的档期排得很满，但还有最后一个场景没拍，整个广告片段不会完美。”

“你工作一直这么拼吗？”尉西谨突然转过头来深深盯着她，灵魂发问。季晚秋看着他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差点有些心神恍惚，这人怎么又不按套路回话呢，总搞这种突然袭击，她感觉快要受不了了！

“主要是不知道能和你说什么。”季晚秋难得说了一回真心话，不和你谈工作，难道谈感情吗？

前边的凌飞差点笑出声，滚到嘴边的笑声被他强行塞回嘴巴里滚了一圈回到喉咙，发出一声貌似喉咙不舒服的咕哝声。看来终于有人能拿捏住老大了，能靠近他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嘴巴甜得流蜜，只有晚姐总是一副不知道能和他说什么的样子。

“不知道可以不用说不用想，我来说就好。”尉西谨轻声笑出来，她这副样子和高中其实没什么区别，有些呆有些茫然，却很真实又可爱。看来她这些年的历练都用在工作上了，一到他面前瞬间打回原形。

季晚秋愣愣地看着因为笑意棱角分明的轮廓变得柔和温暖的他，心里好像有点不受控制的跳快了几拍，他这副样子是要迷死谁！

凌飞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前停下来，帮两人打开车门，尉西谨还是细心地帮季晚秋拎起手提包扶她下车。

尉西谨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老板已经早早在门口等着他们，笑容可掬地招呼着他们，带他们走进一间雅致安静的包间。

“尉总，还是那几样菜吗？”老板照例开口询问。

“嗯，今天的菜都不要甜，清淡点，还有煮一道斑鱼汤。”尉西谨吩咐道。

老板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季晚秋包扎着的双臂，心下了然，朝她笑了一下便去备菜。

尉西谨帮她放好包，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甜？”季晚秋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们一起吃饭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

“以前你在食堂吃饭，要是有南瓜的话你总是会剩下。”两人聊起高中时候的事情，那段青春年少情感复杂的时光最是能拉近两人的距离，季晚秋锁起来的心扉似乎有点松动。

“我们很少一起在食堂吃饭吧？或者连一起吃饭都很少。”季晚秋疑惑地看向她。

这时菜陆陆续续上来，尉西谨非常绅士地给她舀了一碗汤递给她，“多喝点，对伤口愈合有益的。”

然后他才坐下来边吃边说，“是很少，但我经常在食堂吃饭，看到你不爱吃甜有什么奇怪？”

“也是哦，你观察得挺细致。”季晚秋点点头。

“细心是成功人士的必备品质。”

“那柳意柔当时也经常和我一起吃饭，你观察到她喜欢吃什么吗？”季晚秋心想这人真会顺杆往上爬，夸他一下他还很理所当然地认可。

“没注意。”尉西谨细想了一下，还真没注意到，甚至他连她们经常一起吃饭都没注意到。

“那看来你还不够细心。”季晚秋虽是说着打击人的话，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连语气都轻快起来。

尉西谨看着她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他也忍不住笑起来，心里却有些疑惑，是啊，一向细心的他就没注意到另外的细节呢？

“拍摄的事你就不用担心那么多，现场的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真要追究起来应当是我们西辰对不起你。”尉西谨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虾仁。

“你怎么就不维护一下西辰做的决定？”季晚秋夹起虾仁放进嘴里，有些意外他竟然是站在她这边的。

“如果是正确的决定当然会维护，但我更相信你的为人。”尉西谨的这番话自然让她有些开心，只是这开心没有维持多久就有点变形。

“毕竟一个胆小的人不敢去轻易招惹别人。”尉西谨又继续说道。

季晚秋听着这话，怎么感觉话里有话、意有所指、语含双关，可是看着他平静的脸色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你这一褒一贬的，对我是满意还是不满啊？”季晚秋有点不满地问他。

“没有什么满不满意的，我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当然要说不满自然是对西辰这次做的决定不满。”尉西谨言辞斟酌，语气认真。季晚秋终于确定他刚刚说的话都是不含感情色彩的，是她自己想多了。果然这人在自己面前晃荡多了，心神都开始摇曳起来，像荡秋千一样一上一下的。

“这些决定你没有过目？”

“我对几个部门总监下放的权力还是比较大的，基本上大多数事情都让他们自己做决定。估计是西辰现在在临宁成绩还可以，他们有些忘了初衷。”尉西谨语气凉薄，她听出来他有点不高兴了，她便岔开话题，聊起别的事。

这顿饭吃得没有季晚秋想象中的尴尬，两人有来有回，气氛还算可以，感觉如果下次再遇到他心里负担也不用这么沉重，无需敬而远之，保持平常心就好。

签下租房的合同后，季晚秋就快马加鞭地搬进槿园。吃完饭尉西谨送她回到家，她看着他的车径直往里驶去而不是转头往小区门口开，才反应过来他应该也住在这里。心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竟然和尉西谨住在同一个小区了？他们什么时候距离这么近了？

不过她忙了一天，手又受伤，算是累坏了，进屋就赶紧洗洗刷刷把自己捯饬清楚。

洗漱完她正在客厅擦着湿哒哒的头发，恬恬从她背后走过来摸了一把她的脖子，把她吓了个激灵。

“我说你是不是缺心眼，手都伤成这样还这么开心？”恬恬满含探究地看着她。

“有吗？”季晚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自己哪有表现得很开心。

“嘴都要翘成旺仔牛奶上的小孩了，说吧，有啥事这么开心啊？”恬恬一脸贼兮兮地凑近她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

“哪有什么事，我都累死了，我要回房睡了。”季晚秋被她看得有点发虚，立马起身上楼。

“晚晚，你不老实了，你发春了！”恬恬像发现秘密般兴奋地在她后头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