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异曲同工（1/1）

季铭听到郑荣义的禀报，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道：“他翻不出朕的手掌心。”

而心里未说的是：踏平北寥，是他们这一代所有人的梦想。

能亲骑战马、手舞长枪、挑飞敌人一颗颗头颅，更是这一代所有将军们的理想。

画海，绝对不会愿意错过这一战。

对此：打什么鬼主意、变化万千心思都没用。

因为：不想错过，首先就得乖乖听话。

其实，昨日的公审，季铭也是去听了的。

当时他一身便装，就混在人群之中。亲眼观看、亲耳闻听了画海的奇诡审案之术。

为此，季铭只有一个深深的感慨：画大人，真的太厉害了。

同样的教导之法：教出来一个依序依程审案的女儿画棠； 也教出来了一个捉摸不定、百变百纳的儿子画海。

就拿昨日的公审来说。

如果是画棠来审：她会直接把各种证据、拍到人犯的脸上，然后施加心理压迫力、观察人犯的微表情、抓住其言语漏洞、心理弱势、然后穷追猛打，迫其无力抵抗从而乖乖招供。

而画海偏不。

他更大程度地利用了人心。

人心是最奇怪的。

在谣言四起时，他们全都站在楚迎月的对立面。

因为看到有朝廷大官被审讯，他们就会本能地先认为：此官有罪。

就像穷人非常乐意看到富人倒霉一样。

他们会非常乐意看到官员出糗、被刑。

画海就先随着他们的这种心理，摆出威严状，让他们先看到自己这个大官。

然后再对弱质纤纤的楚迎月百般挑剔、万般嫌弃，甚至不惜出言羞辱。

这下：百姓们就不乐意了。

因为明明问出来的、就是楚迎月没有过错，而画大都督摆明就是要诬陷好人、就是在嫌弃好人。

嫌弃好人？不行不行，我们都是好人来的！

那个时候的他们，已经忘记了：楚迎月是官员。

那个时候的楚迎月，在他们的眼里：只是一个被冤枉了的好人。

所以，他们就会自动自觉地倒向了楚迎月、不知不觉间就维护起了楚迎月。

之后，画海再让他们听了一堂课，以最真实的现实、将证据一一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还让他们变相地参与了此案的破解过程。

这让他们拿出了最大的热情、积极地去感同身受了一把。

林林总总，总之，日后若是再有人拿女子不能为朝官这事、去攻诘画棠等女子，百姓们就先会跳出来，唾那人一脸。

会第一时间就想到：这又是有人认为他们愚蠢、想要利用他们的言论。

不得不说：画海的审案过程，让人刻骨铭心、毕生难忘。

也从一个最好的角度，杜绝了此后女官之事再被人非议。

或者说：是让民众们、从此管住了嘴、擦亮了眼。

而让画棠来审的话。

画棠会在审理案件完成后，对百姓们提出这样的希望。

让他们以此案为鉴、轻易不要再犯。

其实，从本质上来说：画棠对人心和人性，是看得比较低的。

她一直遵守着画大人说过的：律法，是人类最低的道德底线。

所以她要求不高。

也不指望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就能让民众们去觉醒。

她只会去做。通过自身的行动，去扩散影响力。

而画海不同。

画海会抓住每一分、每一毫的机会，让敌人彻底无翻身之地。

真正做到了：兵者、诡道也。

这俩兄妹对于民众们的态度就是：画棠是认为响鼓不用重锤；画海则是：有机会敲、就用力地敲。

画棠是：响不响的随便你；

画海是：不响也给你丫砸响。

两者有区别，但：异曲同工。

前者像细笔勾描，乃天生的刑官；

后者则像泼墨挥毫，属天生的战神。

季铭那时就已经有了非常自觉的想法：他培养不出这样的儿女。

他忙：他现在得忙着回去，发布圣旨，让人传给文武百官，让他们在七日后带上家眷，去赴盛会。

他不知道七日后画棠能不能赶回来。

不过不要紧，赶不回来也没关系，反正要挑媳妇儿的不是画棠，更不是自己。

而画海也不着急。他在季铭走了之后，就去找郝大元喝酒去了。

楚迎月被冤一案，多亏了郝大元的四面打听，并及时地发现了潘立荣。

……

画棠倒是记得要相看未来嫂嫂的日子，不过她也不在意，反正那是给年轻儿郎和姑娘们举办的盛会，与自己无关。

她带着一行人离开楷县后，到了一个小镇上，就在客栈里睡了一整天。

起来就赶紧吃东西，真的快要饿死了。

席间，画棠还奖励了郑佳欣一个大大的鸡腿，夸她越来越像个真正的二品侍卫了。

郑佳欣啃着鸡腿，却还是反驳了一句：“原来之前你并不认为我像啊？不是，不是像，而是是。你们一直都不认为我是，对吧？”

“你说绕口令呢？”

画棠岔过话题，问她道：“从楷县案中，你学到了什么？”

郑佳欣头也不抬地回答：“敌人太狡诈，我军不能存弱点。”

画棠：“……没错。歹人隐藏在黑暗之中，我们并不知道他们会隐藏多久，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跳出来。更不知道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跳出来，所以必须得让自己强大起来才可以。”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别那么贪吃。”

郑佳欣一边说，一边仍抓着鸡腿啃个不停，就说得含含糊糊的。

“我已经改了。现在我只是饿了。”

“嗯，我知道。”

画棠接口道：“但你一直没跟我提苗燕琳，我担心她伤了你的心。”

郑佳欣闻言，啃鸡腿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加快了啃噬的速度。

三下五除二啃完后，将鸡骨头一扔，抓起手帕抹了两下嘴后，才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是很伤心。但她不值得我伤心太久。我更多的是气愤吧。气自己看人简单，气自己的真心却被人轻易给利用。

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世上好人多的。”

“你不气我为什么不告诉你们真相吗？”画棠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