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指桑骂槐（1/1）

她骂的兴起，什么都不顾了，欧阳宁却知她这么胡乱喝骂下去，刚停歇的战斗必将重新燃起，插口道：“三位师傅，我们不知谁是法钧师傅，更谈不上什么仇怨，这其中定有误会，咱们坐下来，慢慢的谈，可别一上来就拼个你死我活，让暗地里挑拨离间的奸人，偷笑咱们鲁莽。”

老僧见他言语还算客气，所言虽然未免文过饰非，但少林派不论何时何地，却也不能一上来，就胡打一通，不给人解释的余地。

反正是非曲直总也抵赖不掉，且瞧他们有何话说，况且他也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单是一个少女已是如此难斗，加上外面的十二个僧人，能否拾掇下这个少年，也实在没有把握，当下便点了点头，先在靠门的椅子上坐定了。

这本是陪酒侍奉的下首位置，不论是按年纪还是论辈分，他都不该坐在此处，可是生怕欧阳宁和顾蓉抢门逃跑，便这么坐了下来。

好在顾蓉不知规矩，欧阳宁虽然心中有气，但也不好发作，何况他本就不是爱生是非之人，便是再难容忍之事，一时也不会发作。

四人分先后坐定，最先开口的僧人便起始介绍，他法号相源，指着另一个中年僧说他法号相泗，乃是他的同门师弟，而那老僧法号上法下时，乃是达摩院首座。

欧阳宁却不想说知自己的真实姓名，只说自己叫杨安，顾蓉叫赵芙，好在三僧本不知二人姓名，叫张三李四，也没人知道真假。

只顾蓉瞧着欧阳宁的眼光颇为异样，一半是轻蔑，一半是嘲讽，轻蔑的是欧阳宁藏头露尾，连名字也是不肯直言相告，嘲讽的是隔了这许多时候，难为他还将自己二人定的假名字，记得如此真切。

相源说道：“我们达摩堂专注钻研本门武功，平时不出寺门，这规矩你们是知道的吧。”

顾蓉“哼”了一声，高声道：“不知道。”欧阳宁也不知少林派有这个堂那个堂，也是缓缓摇了摇头。

相泗脾气火爆，适才被顾蓉打了一个嘴巴，心中兀自怀恨，当即拍案而起，怒道：“小丫头狗屁不通。”

刚说了一句，法时一把将他按了下去，继续道：“老衲忝居达摩堂首座，一生碌碌常自抱愧，我那位法钧师弟，乃是老衲俗家表弟，蒙方丈开恩收留，在寺中三十余载，虽偶有喝酒赌钱的毛病，好在心地还算醇厚，始终没犯大错。”

顾蓉撇里撇嘴，又是“哼”了一声，她适才被法泗又骂了一声丫头，心中本就有气，这时候便插口道：“和尚喝酒还不算大错？你们当和尚的戒律一大堆我也记不清楚，但是基本五戒，好像是什么杀生，偷盗，淫邪，饮酒，妄语吧。连这五个都守不住，难道当的是酒肉和尚不成？”

她这几句抢白甚是辛辣，放在平素她并无这等口才，便是想要如此讥刺，也不能如此流利的说了出来，此时心情激荡，竟是有如神助，说的三个和尚面红耳赤，羞到脖子根上去了。

欧阳宁生怕和尚着恼，插口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那也算不了什么。”

他这两句和稀泥的言语，还不如不说，三个和尚还道他跟顾蓉一个德行，有意揭少林伤疤，这首诗出自《济公李修缘》道济禅师语录，还有后两句是“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欧阳宁如此说，显然是更为阴损的讥讽，不禁都是勃然变色。

欧阳宁哪知这句话，在对方耳中听来，竟成了讽刺的反话，但他察言观色，也察觉三人神色不对，还道是顾蓉先前那句话实在无礼，想要替她致歉，又怕顾蓉不认，反过来又要跟人家争执不休，只好默不作声。

法时口念阿弥陀佛，继续说道：“法钧师弟平生好酒，确是犯了本寺戒律，可是吃肉什么的，却是没有的。”

顾蓉还想继续讥讽，欧阳宁握着她手，摇了摇头。

法时续道：“法钧师弟秉明方丈，下寺游历，我们都知道他是到处寻美酒，生怕他闯出祸来，老衲亦秉明方丈，携同本堂弟子中最为杰出的十四名僧人，一面布施善缘，一面弘扬佛法，余下的功夫，也想瞧瞧法钧师弟下山之后，是回姑丈家的祖宅，还是先去杜康找寻美酒。

法钧师弟十一岁出家，长大成人之后，见得大多都是本寺僧侣，不懂半点江湖上人情世故，我们也怕他因无知搞出祸来，一直沿途保护，哪知法钧师弟，却是天生的侠义心肠，非但秋毫不犯，还救人危急，不图虚名，不论是作为他俗家的表哥也好，还是寺中的师兄弟也好，也都暗地里叫好称赞。

但法钧师弟，身无长物，随身盘缠没到十天便花用殆尽，我们想他如此武功，只怕不是抢劫富户，便是盗窃官银。

这个戒律可万万犯不得，小姑娘你说和尚饮酒犯了戒，那的确不错，但行窃抢劫，却又不同了，前者只不过是贪杯误事作践自己，后者却是贻害他人。

虽然劫富济贫，说不上大奸大恶，但这种事情，绝不是我们少林弟子之所当为，可是在这沔阳，我们观察了他一月有余，他宁可去帮人扛活，也不敢这等没出息的歹事。

我们心中大尉，可也不免好奇，这沔阳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当下日日跟随他来到一家酒馆，见他在店里帮人看场子，心想他干的是镖局子的勾当，虽然令少林弟子蒙羞，但终究不是恶事，也就一任自然，知他就好这杯中之物，其余戒律丝毫不犯，渐渐的也就放下了心。

哪知过了不到三天，酒馆子里来了恶客，法钧师弟功夫了得，随手便将此人收拾了个服帖，但也未损那人分毫，只是喝令他不得再来滋扰，本来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可是我们每日发现酒馆之中，常有一些不三不四的恶客，相互间是有暗号的。”

顾蓉听他说的惊险，不自觉的身子前倾，欧阳宁却瞧出这三人满脸怒色，不知什么地方又惹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