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雉兔同笼（1/1）

顾蓉笑道：“如此也好，这套功夫专门收拾你这贪闲好懒的家伙，让你一刻也不敢懈怠。”

欧阳宁白了她一眼，续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勤练内功，那是不错，但终究还是逆天而行，一呼一吸间，吃饭睡觉的时候，气血仍不免依照惯例而行，往往是好容易突破的瓶颈，又被推了下来。”

顾蓉点头道：“这个倒是，我练九阳功的时候，也有类似的经历，我有时候在想，要是能在睡梦之中，也能勇猛精进，那么定然可以事半功倍。”

欧阳宁微笑道：“即使睡梦之中也能勤练不辍，给我一百年时光，或许能和我爷爷并驾齐驱。”

顾蓉笑道：“一百年？那时候你老的走不动了，还练这劳什子武功作甚。”

欧阳宁嘿嘿一笑，道：“我是打个比方，这修炼内功便如逆水行舟，越到后来越是艰深无比，这水磨功夫做下来，岂是三日两日所能见效的，至少也得坚持十年方能有所成就。”

顾蓉点头道：“我祖母也说，练武之道贵在持之以恒，多半指的就是内功一途。”

欧阳宁道：“我想也是，但人生又有几个十年，便算是得享天年，除去幼小懵懂十余年，老而病苦十余年，中间也只不过四十年光阴，而这四十载中，又有多少功夫肯在内功上钻研，因此我说寻常之人，纵然天资聪颖，内功一道有其极限，并非妄自菲薄。”

二人走走说说，到了一处驿站之内，雇佣马车倒也并无阻碍，顾蓉心想：“兜兜转转这么久，到头来确实是白忙活一场，法钧明明以当和尚为苦，何苦绕来绕去，搞得谁也不得安宁。”

只因是驿站的马车，自有其车夫驾驶，欧阳宁和顾蓉都坐在车中，欧阳宁忽然想到一个题目，问顾蓉道：“从前有一只蜗牛，掉到了猎人捕狼的陷阱里，陷阱一共十丈，蜗牛一日可爬上三丈，可晚上睡觉之时，却要跌下两丈，请问蜗牛要几天才能爬到上面来。”

顾蓉想了一会儿道：“要我说是陷阱的错，什么陷阱能挖十丈，还不挖到阎罗殿里去了？”

欧阳宁哑然失笑，只好改口道：“那就十寸好了。”

顾蓉更是说道：“那这只蜗牛可忒也笨了，忙乎了一天，到最后才爬上一寸。”

欧阳宁继续问道：“因此你说几天可以爬上来？”

顾蓉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十天咯，如此简单的题目，你当我是傻瓜不成。”

欧阳宁哈哈大笑道：“要我说是那个蜗牛是傻瓜才是，你想前七天都是爬上三寸，跌下两寸，身子便在第七寸上，第八天上爬上了三寸，好容易出了洞儿，它却非要再跌下去两寸，非要等到第十日上爬出这才罢休，不是傻瓜是什么？”

顾蓉瞠目结舌，过了好一会，这才气愤难平，心道这小子忒不厚道，竟然敢讽刺自己是傻瓜。

但若因此发作，未免小题大做，稍一凝思，也将小时候，学究出的一道怪题，想了几遍，说道：“好吧，我也来出一题，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二十八头,下有七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欧阳宁沉吟良久，此题实在太怪，要是寻个农户，找些现成的母鸡，兔子，一个个的比对试验，用不上半天便知答案，可顾蓉问的乃是虚无之事，如此细数未免是耍赖了，可脑中实在算不过来，不禁抓耳挠腮，甚是狼狈。

顾蓉得意之极，心想好容易难倒了这家伙，自不能轻易告诉他答案，笑道：“算出来没有？”

欧阳宁脑中思索，十根手指不自觉的伸了出来，想来是以此计数，生怕顾蓉扰他心神，因此并未作答。

顾蓉将自己手指也递了过去，笑道：“十根指头不够算，加上我的，试试看。”

欧阳宁本就计算不出，被她这么一搅，更是将题目都忘了，气道：“人家好容易算出来了，又被你搅的忘了。”

顾蓉收回手指，在脸颊上轻轻刮了两下，笑道：“不怕羞，不怕羞，你不明解法，单靠胡猜如何做的准，便是侥幸猜出，也是耽搁功夫，倘若出题者将数目提高十倍，且瞧你如何猜法。”

欧阳宁本非争强好胜之人，又知顾蓉爱使性儿，只要哄得她开心就好，反正算的准与不准，也吃不上兔肉鸡腿。

顾蓉见欧阳宁实在猜不出了，神情极是尴尬，笑道：“教你学一个乖，雉是两只腿，兔是四条腿对不对，但若算上翅膀，雉也算四条腿了，这样算来就是一百一十二条腿，除去那七十四条腿，就是多出来三十八个，就是翅膀了，一只鸡两个翅膀，那么就是十九只鸡，九只兔子了。”

（其时算经之中，已有天、地、人、物四字，即西方代数中X、Y、Z、W，但当时顾蓉年岁尚幼，为的只是在同辈之中大出风头，也只对这一节颇存兴趣，并未钻研其余诀窍，但此举毕竟投机取巧，被学究罚站一堂，因此时隔十余年，仍是记忆犹新。）

欧阳宁恍然大悟，一明其法，原来如此简便迅捷，不由得佩服不已，笑道：“这法子当真妙极，亏得你能想出这么厉害的窍门来。”

顾蓉白了他一眼，低声道：“这玩意传世已有千年了，我是偷翻学究的那本《孙子算经》，偷偷学来的，我自己可创不出这等奇妙法子来。”

欧阳宁笑道：“这算经如此奥妙，我看不是孙子算经，而是老爷爷算经，老祖宗算经才对。”

顾蓉哈哈大笑，道：“这本书在书肆之中广为流传，你若有兴趣，大可买上一本钻研一番。”

她好容易在算学上占了一点上风，当真是心旷神怡，深盼欧阳宁再有不懂的部分，前来请教。不过她却忘了，这部《孙子算经》何等奥妙，岂是一章雉兔同笼所能囊括，要是欧阳宁当真钻研起来，未必学的就没顾蓉扎实。

好在欧阳宁对此术并不在意，二人一路上说说笑笑，三日后便来到了四川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