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岂有此理（1/1）
欧阳宁在两棵粗杨树下支开帐篷，便要就此休息。
但顾蓉牛脾气发作，她知道欧阳宁必会阻拦，索性谁也不说，趁着夜色，越过城墙而去，她内功了得，虽然并无装备，倒也履险如夷，毫不费力的跃了进去。
欧阳宁下半夜轮值，发觉顾蓉已然不见，便知她定然生事，可身边守着这个糟老头子，要他独自去找，未免不义。
更何况他见洛阳城楼，少说也有两丈来高，要他徒手攀爬，只怕力有不逮，只好硬着头皮，将卞老四叫醒了。
卞老四早就想冲进城去，他是大夫出身，自保决计无碍，可是他幼年练下的功夫，早就抛出脑后了，肥肥的大肚子更是累赘，别说欧阳宁了，就是顾蓉在此，也难以带他翻山越岭。
可事态紧急，顾蓉并无任何防护，就这么冲了进去，欧阳宁心急如焚，卞老四也是于心不忍，只好绕着洛阳城打转，便想寻个低矮的城墙，一跃而过。
欧阳宁本想埋怨，埋怨卞大夫在此扎根几十年，怎么连城墙哪里有坡，哪里有洞也是一无所知，但又生怕他撒手不管。
毕竟自己人生地不熟，便是混进城去，要寻一人，只怕也并不如何容易，更何况还有马匹细软，这些玩意可不能凭空飞天遁地，要是弃之野外，却又不免可惜。
好在卞大夫人缘不错，虽在黑夜之中，还是被北门守卫发觉了，那守卫一见是他，当真是如降甘霖，忙不迭的打开城门，拉着他往城里走去，欧阳宁紧随在后，毫不费力的也进了洛阳。
卞老四一边走，一边问军爷何以如此热情，那守卫不敢拉下面罩，只口述两年前，带着母亲求医，为卞大夫所救的种种情由，但卞老四一则年老迟钝，二来他病患太多，实在记不得有这个一个老妇人，只含糊答允，却也难以接口。
那守卫却将近几日来发生的情由，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就在十余日前，洛阳城还是一片繁荣，但天祸往往便在一瞬之间悄然降临，先是东城老者一病不起，其次就是小儿院接连出了事端，起初尚未引起大伙关注，可没出三日，洛阳城就死了三成人，家家都在出殡，连棺材铺里的棺材，也都一售而空。
如此一来，家家户户不免心惊起来，城中一片骚乱，有人买米买盐买菜，有人则是趁乱掳劫财物，可官府兵力有限，实在难以维持，派人打听，回报之人说道邯郸，濮阳，安阳三城均已沦陷，乃是百年难遇的疫灾。
知府忙下令封锁往来通道，便是官差也不得擅自出入，故不必多言，最难的还是城中大夫有限，偏巧卞老四又不在此间，大伙都没了主心骨，弄得人心惶惶，因此守卫一见卞老四之面，当真是醍醐灌顶，盼他早出良方。
卞老四听到此处，心中稍安，还是想先到自己铺子先望一眼再说，可是沿途均有警哨，要不是卞老四和欧阳宁有人带领，便是一步都未必能走的通。
可城内城外不通消息，有人说道城中已有良医，已不需旁人相助，卞老四便问良医是谁，城中守卫只说是今日刚到，乃是什么教派的高人，当真是药到病除，着手成春，有他们的那个什么“洗髓金丹”，又何愁疫疾之苦，不禁唠唠叨叨的，埋怨他们怎的不早些赶来。
欧阳宁却知正是自己白日见到的那伙人，虽然不能就此说他们不是好人，但行踪诡秘，所携药物又如此神效，不由得大是疑心。
卞老四从没听说过什么“洗髓金丹”，心道不论情由如何，且先给患者切一切脉，种种情由便一清二楚了。
可深更半夜，家家都领了金丹，街上哪有半个人影，欧阳宁无可奈何，更何况他关切顾蓉安危，生怕她干出什么不理智的荒唐之事来，因此他可不顾及卞老四年老体弱，只是牵了两匹坐骑，东张西望的到处寻人。
可他不知顾蓉下落，顾蓉却早就瞧见了二人，从屋顶一跃而下，正好坐在她那头驴子上，驴子吃了一惊，仰天长嘶了一声，静夜中听来，格外的刺耳。
欧阳宁吃了一惊，转头一望果然是她，这才放下了心，愤然道：“你这家伙一声不响的走了，可让我……让卞大夫多担心。”他本想说让我多担心，可是终究面嫩，这番话说不出口，便借卞老四的名头。
顾蓉笑道：“卞前辈担心，你更担心我胡闹，是不是。”
欧阳宁被她说中心事，脸上一红，实不知如何接口，只哼了一声。
顾蓉对卞大夫道：“前辈先回医馆吧，这件事果然有蹊跷，咱们从长计议。”
三人本就一路东行，离医馆已不在远，走了一顿饭时分，也就到了，卞大夫见门板已被砸的稀烂，连带里面的铺子，也是搅了个七荤八素，全无落脚之处，也不知学徒张到哪儿去了，不由得大是懊恼，他祖产已传了三代，从未有过被人砸上门来之事，也盼望顾蓉和欧阳宁，能替他讨回公道。
三人在后室中收拾出一片空地，捡了三张勉强能坐的凳子，坐定以后，顾蓉才起始说知情由。
原来她在野外自告奋勇守夜，待欧阳宁睡熟之后，便往洛阳城中奔来，小小城墙如履平地，自是不必赘述，但跃入城中，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原来此处正是一处临时据点，两人正在发药，诡异的是既然他们好意赠药，却非要领取者当场服用，想要替人受赐，却是不行。
这件事情顾蓉却说什么也看不明白了，可也有人直言相询，那发药之人，便说此药珍贵，只能救治体魄强健之人，要是病入膏肓，那便毫无用处，反而占了位份，令他人难以受惠。
顾蓉尽管脑筋不怎么灵光，但轻重缓急并非全无思考，心想这人似乎言之成理，其实狗屁不通，越是病重之人，越是急需救命良药，反而是年轻力壮者，全靠自身体魄，亦能不受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