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是一个错误(1/1)
月考进行得很快,眼睛一睁进考场,晃眼两个小时过去了,再一晃眼,一天两门考试就结束了。
接下来是周末,住校生们浩浩荡荡的返家之路开始了。
其实这是他们最不想回家的一个周末,因为父母一定会问,你考得怎么样。
江溪越看着返家大军,心里空落落的。
自己无处可去。
母亲江婷因癌症晚期于今年劳动节当日去世。
外婆在江溪越上初中的时候因病离世,而江婷因为父母偏爱儿子的缘故,不与舅舅亲近,舅舅也嫌江婷未婚先孕丢人,两家人几乎没有往来。
而江婷在江溪越初三的时候也和继父离了婚。
江溪越以为是那次插曲,导致母亲离婚,心里埋下了愧疚的种子。
她本就觉得,自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尤其是从江婷的讲述以及前来探望的舅舅口中,了解到背后的故事后。
高金水那时还是一名普通的科员,江婷刚大学毕业,进了县城舞团,在一次文艺汇演中,两人相识,相知、相恋。
后来,高金水调任市里,又颇得领导赏识,结交了前市长的孙女林梅。
高金水辗转于两个女人之间,林梅不知他有个异地女友,江婷不知他已经决定要和高官千金结婚。
直到江婷发现自己怀孕后,欣喜万分,准备告诉高金水这个好消息。
谁知道,却看到那个说要给自己未来的男人陪着一个娴静的孕妇买白玫瑰。
他说,白玫瑰最是圣洁,象征着纯洁的爱情。
原来,象征的是他和别人的爱情。
江婷伤心欲绝,连上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那个孕妇的肚子明显要比她的大,自己上去质问会落得什么名声呢?
至此,他平步青云,她独自留下了那个孩子。
江洋嫌弃姐姐丢人,都不愿再认她。
生完小孩的江婷再次回到舞台有些力不从心,她换了份舞蹈老师的工作。
抚养一个小孩,生活很是艰辛。
在江溪越五岁的时候,江婷嫁给了做小本生意的男人吴亮,做起了家庭主妇,得闲时才有空跳跳舞。
吴亮一开始很是疼爱江溪越,真真有把对方当亲女儿养的。
在江婷生下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之后,那份爱随着时间慢慢消失。
如果只是爱意消失那也无碍。
随着江水溪进入青春期,身段渐显,眉眼间的稚嫩褪去,人也长开了。
女儿与妈妈身形越发相像,龌龊心思在蠢蠢欲动。
那年夏天,卫生间的门锁坏了无法反锁,江婷念叨半个月了都没修。
有天,江溪越午睡醒来,浑身汗津津的,便起身去卫生间冲凉。
她接了半桶水挡门,接着开起花洒,只听嘎吱一声,抵上的门开了个缝。
江溪越惊慌失措,花洒都忘了关,拉起木架上的毛巾匆匆挡住身子,门缝后男人的目光让人心惊。
他埋头拉起小男孩,“姐姐在洗澡呀,你这小孩怎么不听话呢。”
被窥视的胆战心惊与羞耻交织,江溪越心里后怕得很,草草冲完澡出去反手给江婷打电话告状。
那晚,两个人大吵一架,心虚的吴亮解释是子杰的弹珠滚进了卫生间,于是伸手去推门。
“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有啥呀!”
“明天,明天就把锁修好。”
江溪越什么也没说,只和江婷商量初三住校的事,一来她要安心准备中考,二来,她很不喜欢吴亮眼里时而迸出的狩猎般的眼神。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吴亮平时为人还是正常的,对妈妈体贴,会帮着做家务,对自己没什么关心,但也没有刁难。
年后,两人协议离婚。
离得非常突然也非常干脆,在此之前,江溪越没有听到任何风声,甚至都没听说他们吵过大架。
想来,也只有暑假那件事了。
离婚后的江婷重新租了个小单间,她瞒着江溪越保守治疗,身体稍微好些,满腹忧虑又压得她喘不过气,竟然白了头发。
江溪越以为是自己的大惊小怪导致母亲离婚,也是导致她忧思成疾,才四十多岁就有了白发的罪魁祸首,那颗愧疚的种子终究长出藤蔓,攀着心脏。
也是在这个时候,江婷开始想办法联系高金水。
江溪越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江婷就查出了病,而吴亮得知这个病需要花很多钱,江婷已经到中晚期了,治愈的几率很小。
吴亮是个商人,花几十万买小几率的事他不会做。
老婆没了,再找一个就是,而且儿子都7岁了,再过两年只会嫌妈妈烦。
他提了离婚,念在夫妻情分,给了江婷几万块治病,江溪越跟他没有血缘关系跟江婷,儿子归自己,至于房子本就是婚前财产。
非要说江溪越还有什么亲人,那可能就是吴家那同母异父的弟弟,早已没有往来的亲舅舅,区教育局副局长,生而未养的生父高金水,以及同父异母的姐姐高以柔。
血缘,血缘,只有血,没有缘。
她已彻底成为水面的浮萍。
桌上的手机不停震动,江溪越的计算被生生打断。
她恼地丢下笔,拿起手机查看。
想来肯定又是盛皓在申请好友。
她点开通知,第一个好友申请备注上写着,小三不得好死。
邮箱处也有一个红点。
里面是一张照片,进入视线的那一刻,她的心忽地就提到了嗓子眼。
有本事勾引男人,有本事见见?
周日晚八点,我们见见。
好幼稚的激将法。
可照片是谁发来的呢?
对方是谁?是刘霞菲吗?是三中的同学吗?
江溪越不明白为什么远离了是非之地,这些破事还是会找上门。
小三这个骂名到底要背多久?
要背一辈子吗?
为什么人要为没有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她把邮件放到垃圾邮件里不再理会。
但,对方不知疲倦地轰炸了一个下午。
江溪越忍无可忍地回邮件过去。
对方发来一个地址和时间,还有一句话,如果不来,照片全网见。
夜深,招牌上蓝蓝绿绿的灯光交错,随缘两个字写得非常艺术。
从住的地方到这里,跨越整个市区,公交车换了两趟。
酒吧里灯光黯淡,觥筹交错,音乐震耳欲聋,她看了眼手机,随机拦住一位服务生,询问具体的位置。
这么昏暗的灯光,是不是酒里落小虫了都看不见?
她这么想着,跟着服务生穿过人群。服务员统一白衬衫黑西裤,衬衫质量好不好难说,但微透。
第一次来酒吧,江溪越难免有些好奇,左右环顾打量之际,侧边弯腰倒酒的男生巧妙躲开女顾客伸过来的玉手,就这么一回身抬眼,她有些恍惚。
好像。
她没来得及看他胸前的工作牌就被带进走廊,耳边回响起服务生敲包间的声音。
开门的是个戴眼镜的男生,她不认识,揣在兜里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服务生刚一走,她的胳膊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拉力,砰的一声,房门合上。
口罩被粗暴地扯下的瞬间,耳朵也被勒得生疼,接着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脸上。
这一套连招,江溪越直呼要命,连人都没看清,就被一巴掌甩翻,帽子都歪起。
大意了,真的大意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做小三,你妈怎么教你的?"
这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声音好听,但话语刺耳。
"都说让我来了,手都红了。"那个男生拉起她打人的那只手,吹了吹发红的掌心。
江溪越缓过劲儿,抬眼正视对方,看清女生长相后,她错愕了。
她见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