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没有自己的妈妈吗(1/1)
这个寒假,周诗雨的家里堆着吃不完的橘子。
这还要从她和柳月、蔡杰伦去程阳家吃杀猪饭说起。
那是个依山傍水的地方,程阳家就在公路旁边,是一幢三层楼房。
程阳大秀了一把厨艺,能把周诗雨特别抗拒的猪大肠做得她能炫上三碗饭。
程妈妈非常热情,正好家里的橘子还有很多,给两人一人搂上一大筐,甚至还想给他们搭两块新鲜的猪肉搭上。
还是周诗雨竭力阻止,她这像是来进货的。
回去的路上,蔡杰伦忍不住打趣,“你这是提前见家长了!”
周诗雨秒懂,红着脸反驳:“要死啊,谁见家长!”
“你才见家长!”
她剥开一瓣橘子细细咬下。
真的好甜呐。
寒假补习12天,雇主还没丧心病狂到春节那个周也要给小孩补课。
陈树青结束完最后这一课,以学业繁忙为由向高阿姨委婉表达了以后不会再来的意愿。
尽管高阿姨还想挽留一番,但看小李老师态度坚决,也就此作罢。
陈树青下楼后,不出意外又见到了高以柔,那日之后,她每日都来。
有时候提杯奶茶,有时候送点蛋糕,持续了大概四五日。
陈树青不爱搭理她,她也不在乎,他不吃那她自己吃。
吃着吃着就要跟他上公交。
陈树青无可奈何问:“你跟着我干嘛?”
“没跟你,只是恰巧一趟车。”
他随机坐上一趟,估摸着距离下车,跟着陌生人走进不认识的院子。
大小姐得知了陈树青的站点,很满意地坐上了返程的公交。
陈树青搞不懂她想做什么,他不喜欢这种被窥视着的感觉。
计算了距离高考的日期,又算了下分数,他至少还需要提升50分左右。
他还要再努力一点,把之前落下的课程一点点补起来,还有小江同学嗷嗷待哺的物理。
这个补课的兼职,就到此为止吧。
他只想好好教小江同学。
陈树青今天接了高以柔递过来的烧仙草,喝了一口尝到了花生碎,微微皱眉。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高以柔心里有些雀跃,跟上公交后,开始没话找话。
“高幸学得怎么样?”
“聪明,但没用对地方。”
“对了,马上春节了,你打算做什么?”
“你学什么专业的呢?我快高三了,我妈妈让我学法学,以后做律师,但我不想背法条。”
“法学挺好的。”
又是一阵沉默,高以柔问:
“今年跨年广场有烟花秀,你要去看吗?”
“没时间。”
“你对漂亮女孩都这么讲话的吗?”
陈树青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盯着站点。
“我就这样。”
车门一开,他下了车,绕进大院,随手将喝了一口的烧仙草丢进垃圾桶,取出手机里那张不记名的电话卡,折损丢弃,转而从另一个出口出去,坐上真正回家的公交。
*
毫不意外的,江溪越拿到了周结的工资,从那个饭店离了职。
高金水特地打了电话过来,说她没有良心。
那句早死了,刺痛了男人的心。
江溪越倒是冷笑着说:“那我要怎么说?说我的父亲就是您的丈夫吗?”
电话那头传来沉默。
“高先生,提前祝您和家人新年快乐,我先挂了。”
又过两日,江溪越拎着些牛奶糖果到了舅舅江洋家。
正好,舅妈钱如梦正在辅导江兰写作业,讲个作业鸡飞狗跳的。
江溪越就这么在那住了几天,督促小姑娘把寒假作业给写完。
江洋对姐姐是恨铁不成钢的,来往甚少,姐姐死后没多久,他都快忘了还有江溪越这么个存在。
还是妻子提了一句那个小姑娘挺可怜的,刚没了妈妈,让她寒假过来住几天。
江溪越每日的任务就是监督江兰写作业,她很淘气,很娇气,动不动就哭。
江溪越毫无办法,几次三番想直接走人,又碍于舅妈的面子不好走。
许是钱如梦年幼丧母,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江溪越有些同情。
江婷生前虽然与江洋来往不多,但江兰出生后,每年,江婷都会在孩子生日给她发个红包。
冲这点,钱如梦也觉得要多关心下江溪越。
只是,江兰却觉得这个来自己家借住了几天的姐姐分走了妈妈的关心。
连她最爱的大鸡腿,都要分给姐姐一个。
距离过年还有一天,江溪越帮着钱如梦准备年夜饭的食材,正好聊到了江兰的学习,钱如梦话就多了起来。
江兰看着厨房里说说笑笑更像母女的两人气不打一处来。
她说:“姐姐,要过年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你没有自己的妈妈吗?”
江溪越眼眶一下就红了。
钱如梦甩下手里的香肠,慌忙擦着手,操起手边的扫帚就要朝这死孩子身上打去。
反应过来的江溪越死死拉着她,哽咽着说:“没事的,舅妈,别打,过年了,不要打。”
江溪越当天下午收起书包向舅舅舅妈道谢走人,被数落了半天的江兰在屋里躲着哭。
“兰兰小不懂事,我已经说过她了,这马上过年了,你去哪呀?”
“这两天太感谢舅妈和舅舅了,我有地方去的,祝舅舅舅妈新年快乐!”
舅妈见她去意已决,便给了她一些腊肉和香肠,江溪越已然很感激。
街道稍显冷清,小巧的红灯笼代替树叶陪伴着光秃秃的行道树,店铺三家歇业着两家,大街上的热热闹闹,变成一个个泡沫,吹进一家家窗户。
窗户里,热闹生根。
——你没有自己的妈妈吗?
——是的,我没有了。
她讨厌过年。
握在掌心的手机振得手麻了下,江溪越回神,看着屏幕上的显示,微垂眼帘。
“喂。”
“嗯,是我,陈树青。你在做什么?”
“散步。”她看着空旷的街道回。
“明晚零点有烟花秀,想不想看?”陈树青摘下耳机,将手机贴着耳朵边儿。
女孩的声音伴着细微的滋啦声里进入耳朵,他虔诚地犹如在倾听深夜档的电台。
“你不陪家人跨年吗?”
“会一起吃年夜饭,跨年就不了。”
“一起看烟花,可以吗?”他捂着紧张到发热的脸问。
江溪越在思索,跨年夜本就是家人团聚的时候,和他出去,他的家人会不会不太开心,本来他就和家人有点不和。
“嗯.......可是......”
“我想见你。”
陈树青怕她拒绝,一不小心吐露了心声,他拍着脑门飞快找补:
“我是说,好像很久没见了,前两天我还遇到了周诗雨,正好有烟花秀,春晚也不是很好看,要不一起......”
江溪越小声嘀咕着:“20天,还没三个星期。”
“加上明天,就是21天了呀。”陈树青立马回道。
江溪越忙捂上嘴巴。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二十一个三秋,还不够久的吗?
她捏捏耳垂,哈了口气:“明晚见。”
“好,你在哪里?我可以去接你。”
“就老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