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最后的威胁(1/1)
我咬紧牙关,没有表情,不发出声音。
安丛云能给我托梦,这已经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了。我要是再说我能看见鬼魂,还不被人抓起来送进实验室,切片做化验啊?
我一定要守住这个秘密。
死也不能死在实验室。
我眼睁睁的看着时嘉运的尸体上,好像有一个朦胧人影站起来,然后慢慢转头,四下看了看。
他似乎才知道自己死了一样的迷茫,看完四周,慢慢的转向了站在面前的同事。
有一个警察,大约是以前和时嘉运关系最好的,终于绷不住喊了一声,蹲下声无声的哭了出来。
邓方走过去,将手搭在他肩上,沉默的安慰他。
时嘉运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但腐烂也遮不住伤痕累累,胳膊腿的角度都很奇怪,像是被人折断了,胸口一大片血肉模糊,还插着一根钢筋。脑袋上也凹陷了一块。
我虽然不认识时嘉运,但我也很难受,心里像是被人揪住一样,酸涩难当,喘不过气来。
我们在一个和平年代,但我们的和平,是因为有人在黑暗中负重前行。
时嘉运和安丛云无亲无故,却为了救她义无反顾,生死不计。
而且我相信如果当时被歹徒追杀的不是安丛云,是任意一个陌生人,时嘉运也会如此。
憋闷的慌,我张开嘴呼吸,让自己舒服一些。
时嘉运的鬼魂慢慢的走过来,走到了蹲着哭的同事面前,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然后他张开双臂,想要抱住他,但是抱了个虚空。
无人能看见他。
我看见时嘉运有些茫然无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良久,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身影慢慢淡去,消散不见。
难道这就是魂飞魄散吗,我使劲儿按住自己的胸口,安丛云说,并非每个人死后都会在世间游荡,更多的直接就消失去投胎转世了。
所以世间虽然有那么多人,但是游魂野鬼并非满地都是。
我不知道,我不能说。
很快法医痕检到了现场,收敛遗体,勘查周边,林子里的灯明晃晃的,天很快黑了,又是那个时候,倒计时的短信准时发来。
“最后一天。”
此时大家都在忙,我在一旁也不敢帮忙,又不敢走,坐着发呆。
手机响了我无意一看,然后立刻站了起来。
邓方正在和法医说什么,我连忙跑过去。
“邓队长,邓队长。”我连连指着手机。
邓方似乎明白了什么,和法医简单说了一句,就朝我走了过来。
我连忙把手机递给邓方:“邓队长,我又收到恐吓短信了。”
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每一个号码都不一样,之前的几个号码警方都追踪了,全是已注销空号,也不是实名认证的。无从查起。
邓方用自己的手机拨了这个号码,不用说,已经查无此号。
这号码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给我发一个恐吓短信。
歹徒竟然如此嚣张,刑警队员都义愤填膺,他们跟着洪森团伙不是一天两天了,刚挖出战友遗体,又看见无辜群众在眼皮底下被威胁,一个个恨不得就冲过去,二话不说就是干。
简直无法无天了。
但是邓方压住了他们。
“都给我冷静点。”邓方板着脸:“要是有证据,早把他们抓起来了。现在找不到证据,抓了还得放,还会打草惊蛇。”
众人都不说话。
邓方缓和一些语气:“你们放心,小时不会白死,证据虽然不在我们手里,但现在至少证明,也不在洪森手里。”
要不然他就不会像是疯了一样盯着我了。
现场勘探完了,提取出了血迹,指纹,足印。
但是很大的可能,这些都来自死人。
已经牺牲的时嘉运,在车里被害死的安丛云,还有两个被安丛云弄死的打手。
我之前一直觉得,安丛云再厉害也是个姑娘,就算是牺牲自己,也很难弄死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
但是现在就能理解了,这两个人可能在时嘉运这里已经受了伤了,才给了安丛云可乘之机。
凌晨三点半,我跟着警车回警局。
无论如何,在这个证据找到,洪森犯罪集团被抓之前,我就赖在警局了。
上警车的时候,我好像在又在幽暗的林子里,看见了时嘉运的鬼魂,就像是之前受了伤的安丛云,淡的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我在车上扭来扭去的心里不是滋味,走了半路,眼见着要到一个岔路口,终于忍不住对邓方说:“邓队长,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情。”
这辆车上一共三个人,我,邓方,司机就是刚才那个和时嘉运关系很好的警察。
邓方今晚一直很严肃低沉,点了点头。
我说:“我认识一个非常好的纸扎师傅,就是扎元宝,扎纸人烧给死人的。”
邓方抬眼看我,不知我何意。
前面的警察也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
我一鼓作气说:“我想去给时警官烧点纸。”
邓方微微皱眉,显然他不赞成这个。
我加快语速:“邓队长,我知道警局肯定不能说这个,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时警官是为丛云牺牲的,我必须要有点表示,不然我这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的。”
邓方摆了摆手:“你不必内疚,时嘉运,不是为了谁死的,他是为了正义。”
大道理我都懂,邓方说的也是官方答案,但是我坚持。
“这是两回事,你们有你们的规矩,但也不能拒绝老百姓的一点心意啊。”我也严肃起来。
“邓队长,不瞒你说,我亲戚就是庙里的负责人,我从小受到的就是这样的教育,人死后若是只给他送花不烧钱,是很可怜的。何况时警官是做警察的,肯定有不少仇人,万一那些仇人也没投胎,等着他呢……上面再不给支援点,他在下面怎么办?”
理由很荒谬,但是很实在。
我能看的出,邓方和开车的警察都纠结了。
毕竟给故人烧东西,是我们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主打一个,虽然我不相信世上有鬼,虽然我知道祭拜只是给自己的心里安慰,但是万一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开车的警察也道:“队长,要不就……”
“就信我一回。”我连忙道:“那家纸扎铺子就在前面,老板手艺特别好,我女朋友的东西都是找他扎的。只要有时警官的生辰八字就行,有照片更好,两个小时就够了。”
这事情远远超出了邓方的计划,但是又那么合理。
终于,他在痛苦的挣扎中,同意了。
不过警局里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可能跟着我。但又不能让我一个正在被威胁的人自己去,于是让贺琸陪我一起去,就是开车的警察,和时嘉运的关系非常好,立刻就答应了。
邓方再三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办完立刻回警局,有什么不对立刻打电话叫支援。
安丛云和时嘉运都被害死了,我这个伪知情人要是在警方眼皮子底下还死了,那他要写八十页检查了。
然后警车停下,邓方下了车上了其他车,我指了方向,贺琸一脚油门轰了过去。
路上我给李大胆打电话。
足足打了五分钟,李大胆才接了电话。
接了电话就骂:“你他娘的,能不能有一次是白天来,白天来,白天来!!”
他起床气还挺大,贺琸不由的有些担心。
三点半上门,这是做生意还是砸场子,扎纸的师傅,听起来就有点邪门,不会把我们给扎了吧。
但是我的声音比他还大。
“姓李的。”我也喊:“你要不要赚钱,要不要赚钱,要不要赚钱??”
我知道李大嘴要赚钱,他老婆去世的早,儿子女儿都在读书,花钱可不少,都指着他呢。
果然李大嘴就蔫了。
“来吧。”李大嘴说:“亲爱的上帝。”
我挂了电话,对目瞪口呆的贺琸说:“没事儿,他就这脾气,手艺是一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