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满身世(1/1)
借助月光的照耀,洛梵盯着外面的石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而张皖莹则在一旁吞咽着口水,握着洛梵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打湿。
啪嗒……啪嗒……
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的脚步声传来,洛梵握紧了张皖莹的手,随后,一抹红光从远处照来,洛梵赶忙扶住张皖莹的脑袋,一起低下了头。
哼哧……哼哧……
远处的喘息声越来越近,张皖莹的心此刻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咚咚的心跳声就连在她身旁的洛梵都能十分清楚的听到。
突然,洛梵抱着张皖莹向前翻滚,在他的身后,一只血淋淋的兽爪挠破了木屋的墙壁,四处拉扯着什么。
洛梵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朝着那兽爪踩了一脚,伴随着一声呜咽,兽爪迅速收回,而就在洛梵松了口气时,那血红的光芒再度出现在窗边,这一次,洛梵可是看了个真切!
只见那血红的光芒下的是仅剩几缕血肉包裹的头骨,散发出光芒的是深深凹陷进去的左眼,而在右眼的位置则有一根类似筋肉的东西,一直垂到嘴边,而向下看去,那筋肉的末端连接的正是这怪物的右眼眼珠!
洛梵与其对视的那一刻,那右眼眼珠渗出了滴滴鲜血,流入了那没有一丝血肉包裹的嘴里。
“嘎……又见面了……小狐狸……”
洛梵面色一凝,只见那怪物发出阵阵冷笑,滴着鲜血的粗壮手臂猛的伸进屋内不断翻转搅动,睡在地面的小满鼻子上的鼻涕泡被一掌击破,随后,张皖莹便飞到了他的身上。
“洛……洛梵!”
“咳……别过来!”
洛梵的嘴角流下了一行鲜血,只见那粗壮的手臂居然如同绳索一般将他束缚,伴随着手臂上清晰可见的肌肉不断运动,他的身躯也被卷了出去。
“别出来!跟小满在里面待着,我能处理……嗯……”
洛梵的话音未落,一声闷哼便取代了他,而当他被抓出屋外时才发现,这怪物的可怕!
之间那怪物仅有头颅和连接手臂的肩膀等部位,其余类似心脏等脏器丝毫不见踪影,在能被观测的那些地方也裸露出了大片的骨骼,除过必要的肌肉外,这怪物完全可以说是一具骷髅,就那一颗脑袋就比足足洛梵还高出半寸,卷住他的胳膊更是长到离谱,明明都可以摸到屋内的各个角落,居然还只是它的小臂!
此刻,洛梵除了感觉到被挤压脏器的痛苦外其实并没有什么,这怪物就像是很享受折磨人的快乐一般不停的笑着。
“长得……真他嘛丑啊你……”
“呵呵,你觉得,我们熊会和你们这群马叉虫狐狸的审美一样吗?你看看你的个头,在人类里你也是个矮子吧?”
“咳……少放屁了……我还……在青春期呢!”
洛梵铆足了劲将缠绕自己的胳膊撑开,在他双脚触碰到地面的一瞬间,那怪物的左拳极速袭来,擦着洛梵的头皮掠过,当洛梵耳旁的破风声渐渐平息,那怪物只是看着屋内。
“算了,爱管闲事也是你们狐狸的特点,就让你解决好了……”
不等洛梵发问,自己的后颈便被什么东西用力击打,伴随着他眼前一黑,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那骨肉怪物将洛梵放在口中,随后看了看将张皖莹藏在身后的小满,说道:
“别害怕,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保证……”
……
“喂……喂!该醒醒了!”
洛梵揉了揉眼睛,缓缓坐起了身,在他的四周一片血迹,依稀能看出,自己正靠在村子的水井旁。
此刻,眼前的怪物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变成了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他指着洛梵身旁的水井说道:
“井底,有什么?”
洛梵并未回头观测,而是死死的盯着那男人,眼睛里满是质疑,而那男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进了一处还算是保存完好的房屋,走出来时,手中提着两个酒坛。
“会喝吗?”
洛梵摇了摇头,那男人耸耸肩,说道:
“那我自己喝……”
“你把我带到这里,目的是……”
洛梵话音未落,那男人便咽下了烈酒,哈了一声后自顾自地说道:
“我啊,是小满的父亲。这里,是他母亲生前所在的村子。井里是他们娘俩的尸体,包括我在内,出现在你眼前的所有人都是近似于灵魂的状态。”
洛梵闻言眯着眼睛,退开了足以让他反应的距离后探头朝着井底望去,只见一个说不上多好看的妇人仰面倒在井底,在她的怀抱中,一个长得极其怪异的婴儿被一把闸刀自左胸劈下,一直撕裂到了肚皮的位置。
“看完了吧?哈……来吧,坐这……”
“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面对洛梵的质问,那男人笑了笑,随后站起了身,吓得洛梵向后连退数步,而接下来,那男人居然跪在地上,重重地将脑袋砸向了地面:
“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洛梵:Σ( ° △ °|||)︴)
“啊?不是,女儿?小满是女的?”
洛梵想起了自己和张皖莹经常枕着小满的肚子睡觉,如果说她是女的,那岂不是……
想到这里,洛梵拼命的摇头,白皙的小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在他的头顶,甚至还有一缕缕白烟缓缓上升,怎么看怎么诡异。
那男人始终没有将脑袋抬起,以最卑微的姿态向洛梵说道:
“我,是九灵一族石熊分脉的族长熊堤,四千年前,九灵一族突然沉寂,大概过了一百多年的样子,我们九大分脉被突然召集,在我们全员抵达的时刻,却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熊堤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抖了抖,随后继续说道:
“九灵一族那时的族长青丘,他疯了,在我们抵达当时的九灵神山时,整座山脉都被强大的结界封印,但奇怪的是,那结界并没有抗拒我们进入,在我们来到青丘的寝宫的时候,到处都是狐狸的残尸,在我们的注视下,他吐出了自己伴侣的头颅!然后冷笑着告诉我们说:
‘各位都是宣誓拥护我们九灵一族的朋友,作为朋友,如果我有难,各位是不是应该付出点什么呢?’
当时的我们并未多想,但在我们应答之后,青丘却突然发难,只在一瞬间,灵鼠族的族长就被他生吞,在我们的震惊中,青丘不分青红皂白就杀死了三个种族的领导者,反应过来的我们开始奔逃,论实力,我们九个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青丘,我们只能逃!
但当我们逃到神山边界时,来时的结界却将我们封印,那时的我们绝望了,但很快,灵鹤族长就被青丘一掌打残了肉身,倒在了我的身边。当时,他吊着最后一口气对我说:
‘青丘疯了!这是九灵一族的陷阱!他们把我们封印在这里,要借助我们的血气来帮助青丘渡劫!熊堤,集结还活着的到这里来,我……我炸开这结界!!’
那时的灵鹤族长明显十分恐惧,但中了青丘神通的他自知无法逃离,打算牺牲自己来让我们离开,条件就是,我们必须要保证灵鹤族的生存,要带着灵鹤族逃!
逃出九灵神山后,我们带着各自的族人,又分别带了一部分灵鹤族人开始朝着别的地方迁移,过了大约千年,我听说青丘被一个名为后羿的人类射杀,正欲查探情况的我却知道了,九灵一族被青丘的弟弟全权接管,开始大肆屠杀曾经分脉的风声,为了保全我的族人,我带着他们东躲西藏,不停的更换居所。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近三千年,在大约三十年前,本身算是强族的我们死的死散的散,留在我身旁的族人不足千分之一,我恨,我恨青丘,恨九灵一族!在灵鼠族新族长的组织下,我们躲在了九灵一族代代相传,用来接受‘传承’的遗迹里,在那里,我们狙杀了大半九灵一族的族人,其中,一只九尾天狐苟延残喘,遇到了一个人类。
那人类道法精湛,我不敌他,被打成重伤逃离了战场,躲在了着村子的后山里。
小满的母亲叫做白荫,父母都在早年的战乱中死去了,无依无靠的她每日依靠挖野菜为生,有一次,她误打误撞走进了我疗伤的山洞,当时的我伤得太重,但哪怕是那样,我也不会被凡人所伤,在我的无视下,他在山洞里捡了不少野菜,然后匆匆离开了。
我很不明白,正常来说,人类看到野兽不应该逃跑吗?为什么还会试探我的反应,不停的捡野菜?
我虽然心里疑惑,但也没怎么上心。从那以后,白荫时不时地就会来山洞里找野菜,每一次嘴里都会说些什么‘要是我能说话就好了’一类的话,有一次我心血来潮 在她面前开口说道:
‘吃了我这么多东西,你也该回报一下我了吧?’
她当时被吓了一跳,装野菜的篮子都掉了,但很快,她就一脸平静的问我:
‘我应该,怎么报答你呢?’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不是一个活人应该有的眼神,她的眼睛里没有希望,没有生机,只有对生活的麻木,我并没有吃她,而是给了她些肉食。
第二天,她满身伤痕的回来了,我很奇怪,难道是下山的时候摔倒了?
但当她叙述完事情的经过时我才发现,人类远远比我们妖兽更加残忍,白荫每日采回去的野菜都会被村里的妇女当做免费的礼品挑选,最终剩下的只有难嚼苦涩的烂根,昨日我让她带回去的肉,更是让村子里的人争相抢夺,他们把白荫的衣袖扯碎,然后扔出了人堆。
当时的我并未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替她生了一堆火,让她在我的山洞住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慢慢的发觉,自己居然这可怜的女人有了些许异样的情感,但我知道,人与妖终究是有缘无分,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为了一己私欲去侮辱人类?
在她的照料下,我的伤很快恢复,有一日,她要回村扫墓,即便我好言相劝也依然无法动摇,只能任由其离开。
但当天夜里,我坐立难安,总觉得有根钢钉扎在我的心尖,在我跟随她的踪迹来到她的村子里时,我愤怒了。
村子里的人看她独自在山中生活了五年依然安然无恙,再加上四周的野兽尝尝毁坏庄稼,认定她是个魔女,他们把白荫赤裸着倒挂在祠堂外,用带刺的荆棘抽打,我赶到时,白荫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在她的身下还不停的有猫狗舔舐地上的血液。
再所有人的注视下,我走上前一把掐住拿着荆棘的男人,在所有人的面前把他撕成了两半,在我的眼中,人类的命不值一提,但唯独她,唯独白荫……
我带着她回了她的家,疗养了月余后,她终于能下床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忍如此待她她却依然要待在这里,面对我的质问,她只是告诉我:
‘人……总是要有家的啊……’
她摸着我的脸,眼泪不停的淌,她何尝不想离开?但她的父母先辈都葬在这里,她有怎能离开?
当天夜里,白荫爬上了我的炕,贴在我的胸前说:
‘求你了,给我个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