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1）

2019年，秋

东南亚某国中一栋别墅内，两名男子面对面的坐着。

“躲在这里快一年多了吧，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有后悔过吗？”西装男看着对面的浪荡子问道

对面正在泡茶的浪荡子轻轻一笑：“后悔？你指哪方面？”

“如果当初你没有那么做，或者说当初你没有选错行业，也许你现在不用躲在这里，可以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下。”

“这里有什么不好？只要有钱，这里就是天堂。在城市待腻了就到这别墅中度假，约上几个朋友出海玩也可以。哦，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我如今已经是这个国家的公民了，我可是合法居住在这里的。”

“你拿着别人的血汗钱挥霍，当真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愧疚？有什么好愧疚的？我的钱也是我自己通过努力赚回来的，我又没偷没抢。”

看着浪荡子如此态度，西装男有些生气，他松了松领带：“可你的钱来路不正，不是合法所得。”

浪荡子哈哈大笑：“老兄，你没事吧，跑着来跟我普法来了是吧？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你跟我谈钱的来路正不正，合不合法，你可真够逗的。”

这时一人站在门口招手，浪荡子站起身走了出去。西装男看到那人有些吃惊，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浪荡子和那人简单说了几句话又回到了房间内：“刚才说到哪了？”浪荡子拿起泡好的茶递给西装男。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去了澳洲了吗？”西装男放下茶杯问道。

“呦，记性不错嘛，竟然认出来了。你说的没错，他是去了澳洲，不过听说你来了，所以过来看看，不过你放心，我跟他说你只是过来旅游的，正好碰见了过来喝杯茶，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你在威胁我？”

“哎呀你看，误会了不是，借我几个胆我也不敢威胁你。”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还有，你这些年放高利贷害了多少人，你想过吗？”

“大家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他们需要钱解决问题，而我需要赚钱过上想要的生活，有什么不对吗？”浪荡子反问道。

西装男听后微微一愣：“你管这叫各取所需？”

“不然呢？再说了，如果我不借钱给他们，他们的问题能解决吗？”

“你那是高利贷，是违法的。”

“所以呢？我应该不收利息，免费借给他们用？本金也不用还，做慈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高利贷是违法的，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们这帮放高利贷的，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多少大学生身陷噩梦中。”

“银行不是高利贷，问题是找银行能解决问题吗？再说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又没有强迫他们必须要借。”

“如果不是你放高利贷给他们，他们也不会无法回头。”

听着西装男义愤填膺言论，浪荡子却是笑出了声：“别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可承受不起。能找到我借钱的人，这人多少都有些故事，这钱用到哪里去了谁知道呢？但绝对不是他说的借款用途，你觉得我害了他们？我逼他们借钱了吗？”

西装男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你倒是推的干净，可是无论你怎么推卸，最终把他们送进火坑的人都是你。”

浪荡子靠着座椅翘起二郎腿：“你这么说可不够客观，火坑就在那里，就算没有我，他们迟早也会自己跳进去。在他们跳进去之前，我至少帮助他们得到了一些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他们跳的不冤。”

西装男被气笑了：“这么说他们还要感谢你喽？给你送面锦旗好不好？”

浪荡子哈哈一笑摆摆手：“锦旗？你开什么玩笑，我要那玩意干嘛。”

西装男脸色一本：“不是你先开玩笑的吗？我实在是想不通，按照你的学历和能力来说，找个好工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你非要选择这样一条路？”

浪荡子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那我应该选择哪条路？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找到好工作？你真以为这个社会有学历有能力就能获得更好的机会？你太天真了，在背景和人脉面前，这些都不重要，或者说这些没有那么重要。”

西装男不可否认这个浪荡子说的确实有些道理，现如今就是一个看背景拼人脉的时代，除非你的能力强到无人可以替代的地步，否则我们都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仅此而已。

浪荡子接着说：“你们单位比你有能力的多吧，比你资历老的也不少吧？”

西装男认同的点了点头。

“他们如今在你们单位是什么职位？那些比你能力强的，比你资历老的，想要坐上你这个职位需要多少年？你用了多少年？”

“五年，我已经算是很快的了。”

“能力再强，资历再老，都不如我爸是谁谁谁，我妈是谁谁谁，我家亲戚是谁谁谁，这就是现实，那个你不想承认却无法避免的现实，当时和你竞争的那些人，难道都不如你？我想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

“我能赢得这个机会完全是因为我自己的努力，没有其他因素。”

“真的没有还是你不知道，又或者是你不敢承认？如果没有你家老子在那摆着，你真以为你够资格？论资历论能力，你是最有优势的那一个吗？我看未必吧。”

西装男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自己这么多年也是勤勤恳恳的工作，不过他心中也是明白的，当初自己晋升的时候，确实有很多比他优秀的人才，只不过最后还是选择了他，就是因为他父亲的关系。

“就算是这样，我相信还是会有一些不错的工作可以做，总比你现在这样好吧。”西装男仍然坚持着。

浪荡子摊开双臂看看了自己：“我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吗？你又如何确定会比现在好？你是预言家啊，能预知未来？还是你能掐会算，可以提前知道结果？”

“我不是什么预言家，也不会算命，但是我相信触犯法律的一定不会有好结果。”西装男坚定的说道。

浪荡子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你相信的只是你以为的，很多时候，并没有那么多的选择给你，你能做的就是在这些不多的选择中寻找一条可以走下去的路，哪怕这条路没有那么长。”

“所以你选择这条不归路？害人又害己的路？可是你想过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吗？他们未来要怎么过？你又想过你自己吗？你未来又会怎么样？你还觉得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吗？”西装男试图改变面前这个浪荡子的想法。

浪荡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意味深长的看着西装男：“你评判正确与错误的标准是什么？是道德？是法律？还是从头到尾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

一句话问的西装男哑口无言，是啊，哪有什么百分之百的正确与错误，也没有什么绝对的标准，道德底线会变化，法律条款也会改动。

浪荡子邪魅一笑：“回答不出来了吧？我告诉你吧，没有那么多的正确与错误，只不过是当时情况下最合理和最不合理的决断而已，我会这么做，只是因为我在当时的情况下，做出了对你们来说最不合理，但是对我来说最合理的决断，所以你们会觉得我做错了。”

西装男一时无法反驳，因为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未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

浪荡子叹了口气：“如果换做是你，可能不会跟我一样，但是也未必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至少我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西装男信誓旦旦的说。

“行了，你不是圣人，没有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评判我做的事。”

“但是圣人教导我们要向善。”

“是啊，圣人教导我们要向善，但是我只是个俗人，贪财好色没什么不好，还有，你也只是个俗人，少拿圣人的话来说事，真要说的话先把你这套俗世的皮脱了再来跟我说这些道理。”

西装男自知说不过他，也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判断，这个问题不需要再讨论了。我现在想问一下你，这么多年，你有想过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吗？”

浪荡子沉默了，他看着杯中的茶迟迟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抬起头问道：“你觉得还有比现在更好的结局吗？”

西装男认真的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就跟我回去，我可以帮你。”

浪荡子微笑着摇摇头：“跟你回去以后我能像现在这样舒服吗？”

西装男摇了摇头。

浪荡子问：“你能帮我什么？帮我免除牢狱之灾吗？”

西装男再次摇摇头。

浪荡子斜靠着座椅问他：“那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西装男大义禀然的说道：“为了弥补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为了获得内心的安宁，为了....”

“为了升官发财，为了你的前途和未来，直接说不就好了吗？搞那么虚干嘛？”浪荡子一脸的不屑。

西装男指着浪荡子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吗？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不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吗？那些被你害过的人，不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吗？”

浪荡子伸手荡开西装男的手：“少跟我来这一套，还法律制裁，还交代，这些年发生的几件大事，真正的幕后主使被制裁了吗？那些深受其害的广大人民群众，有谁给他们一个交代了吗？”

西装男反驳道：“那些人已经受到应有的审判，这难道不是给他们一个交代吗？”

浪荡子冷哼了一下：“这算是什么交代？那么大的事情，最后被制裁的竟然是一个没有学历没有背景的农村妇女，请问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扰动整个国家的医疗系统？来，你告诉我，这可能吗？”

西装男一本正经的说道：“怎么不可能？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浪荡子冷笑一声：“好，就算她有本事，她能做到，是我搞错了好吧，那我想请教你一下，几年前那次火灾，波及到附近两栋居民楼上百户人家，有交代吗？”

西装男有些气急败坏：“新闻上不是说了吗？发生火灾的时候那些人不在家，事后不是作出赔偿了吗？只是没有人来领而已。”

浪荡子哈哈大笑：“听听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火灾是夜里一点点左右发生的，那我请问你了，半夜一点钟，上百户人家几百人都不在家，你觉得可能吗？怎么着？他们事先知道会有火灾集体出去避难了是吗？还是他们集体出去度假了？他们倒是想领呢，你们倒是烧给他们啊。”

西装男越来越没有底气了：“你不要胡说八道，凡事要讲证据的，没有证据的言论就是造谣。”

浪荡子端起茶杯：“说我造谣？那行，你就刚才的事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给的出来吗？编剧都不敢这么编吧？”

西装男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东西，现在是在说你的事，扯这些干嘛。”

浪荡子晃荡着手中的茶杯：“好，不扯別的，就说我的事，我不会跟你回去，你要是想在这玩几天，我全程安排，如果你想回国，我也可以给你安排。”

“你以为你在这里能躲多久？迟早还不是要被带回去的。”

“那就等被带回去的时候再说呗，反正我现在不会跟你回去，你也不用在我这浪费时间了，你的时间可比我的宝贵多了。”

“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了，你当真要执意这么做？”

“干嘛？又要开始对我说教？现在不是在国内，你和我的身份是平等的，你最好搞清楚这一点，还有，你在这里没有执法权，安心做你的游客吧，不然的话我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浪荡子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西装男沉默了许久，然后皱着眉头盯着浪荡子：“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心狠手辣，铁石心肠？”

浪荡子悠哉的说道：“我心狠手辣吗？可能吧。但我绝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我只是没有那么柔软而已。你想知道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西装男点了点头。

浪荡子放下茶杯靠着座椅慢慢说道：“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只是这个故事呢，可能有点长。”

西装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关系，我不着急，你慢慢讲。”

浪荡子特意提醒了一下西装男：“事先声明哦，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可别当真哦，不然这故事就没法讲下去了。”

西装男放下茶杯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当真的，你讲吧。”

浪荡子仰头看向天花板：“这个故事要从2009年的那个夏天说起，那时候我们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冯磊才大学毕业，青涩单纯的他走出校园，踏入了这个多彩的社会，进入了一家小贷公司上班。这个充满诱惑和欲望的社会，逐渐刷新了他的认知，让他看清了一些现实，而他也在这个过程中被社会慢慢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