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近乡情怯（1/1）
一天后，龙城，T3国际机场。
杨东辰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象。
六年时间，龙城日新月异，从之前的一个边陲小城，一跃发展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超一线浮华之都，往远处看霓虹闪烁，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蚂蚁一般来去匆匆。
半个小时之后，司机一脚刹车：“到了！”
终于到了啊……
近乡情怯。
付了车钱，杨东辰提着破旧的帆布包，扫过这即将被拆的廉租社区。
这一片都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老旧四层建筑，窗户上的漆皮已经脱落的不成样子了，木门被磨的掉了好几层，不过主人似乎很爱干净，窗明几净的，只是，这玻璃也是几十年的旧物件儿，如心里的创伤一般是擦不掉的。
杨东辰是下午三点赶来的，整个院落都没人，空荡荡的，以至于杨东辰观察了好一会，也完全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宁芸蓉的住处。
站在门口连续抽了几支烟，路过的人都异样的眼神看着杨东辰，这时候，杨东辰瞳孔一缩！
收租箱！
想及此处，杨东辰立刻跑过去，门口那破旧的水电收租箱上清楚地写着，03户，户主宁芸蓉！
宁芸蓉……果然住在这里，今天，就要见到了么？杨东辰总算松了口气，没找错地方，可是，那一刻开始，却是心跳没由来的加快。
像是近乡情怯似的。
自己不辞而别从此渺无音讯，留下已经怀了孕的她辛辛苦苦，现在女儿都五岁了，杨东辰不敢想，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你找谁？”
四点钟，一个清澈空灵的丫头声音，突然间从杨东辰的背后传来，没等杨东辰回头，那丫头便道：“奶奶，院子来客人了……”奶声奶气的音调让杨东辰精神一振，赶忙回头！
这时候，入眼可见，一个头发斑白，身体已经佝偻的老妇人慌慌张张的进来，见到杨东辰发梢散乱，还以为是坏人呢，下意识的把那个走路踉跄的小丫头揽在了怀里。
“你找谁？”老妇人警觉的上下打量杨东辰，问道。
“我……我是来租房子的。”
杨东辰随便搪塞一句，算是解了老妇人的戒备之心。
上下打量杨东辰一番：“哦……这房子就是我的，04户空着，也只有这一间房了，你要租的话我去给你拿钥匙，你进去看看。”
“哦，好。”杨东辰笑道：“谢谢您。”
老妇人转身去了门口的房间。
这时候，杨东辰的眼神，才逐渐落在这懵懂水汪汪大眼睛的丫头身上，短发齐耳，干净清爽，脸蛋有着可爱的婴儿肥。身上的衣服虽然是旧的，但是洗的干干净净，已经发白了，然而，这丝毫遮不住女儿的空灵清秀之感，小丫头呆呆的望着杨东辰，懵懂的好像看什么都稀奇。
杨东辰尽量不让自己的动作过于夸张，避免吓到这丫头，小心翼翼的蹲下来，幅度刚刚好，让自己与丫头一样高，这才和蔼问道：“丫头，你叫什么？”
“杨素素……”
“你姓杨？”杨东辰猛然间一个激灵。
五雷轰顶，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感觉，让杨东辰浑身一震，脑袋一片空白，轰隆一声耳鸣起来。
“对呀，叔叔，你姓什么？”丫头憨态可掬，如小猫一般，小孩天生有分辨好人坏人的因子，站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她奇怪的居然一点不认生。
“很巧，咱们俩同姓，我也姓杨……”
“叔叔，你怎么哭了？”
半晌，杨素素怯生生的小手举起手帕递给杨东辰：“麻麻说哭了就不漂亮，不能哭哦~”
“没……。”杨东辰瞪大了眼睛努力的把眼泪吞进去：“是这烟太辣了，呛到了……”
“略略略~你骗人哦！”丫头旋即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可爱极了，更是把杨东辰的心，扎的生疼。
……
“来了……”很快，老妇人拿着钥匙走出来，帮杨东辰打开了04户的门。
开门之后，一片扬尘，土腥味儿很是刺鼻，可是，杨东辰就是觉得非常满意。
久违了的感觉，熟悉又温暖，所以，杨东辰不假思索地一口敲定：“我就要这间了！”
老妇人吃惊的看了杨东辰一眼。虽说，大城市不好混了，但是现在的年轻人可挑剔的很，这房子已经很久没有租户了。
其中，倒是有不少富家公子哥儿借着租房名义过来，其目的是想搭讪接近自己闺女宁芸蓉的，最后都被大妈毫不犹豫的赶走了。
见杨东辰这么痛快，房东大妈也有点疑惑，是不是又是西装革履的公子哥儿，假借租房之名来勾搭她们孤儿寡母的？
只是，见到杨东辰这副打扮，以及骨子里那份倔强，再加上房东大妈详细了解一阵之后，才算放下警觉心。
杨东辰迅速交了三个月的房租，把身上所有的整钞全都拿出来，交了钥匙，这房子就算是自己的了。
通过攀谈，关系瞬间拉近许多，杨东辰这才找到机会详细问了芸蓉的一些情况。
“这是您孙女儿啊？”杨东辰看着素素故意问：“真可爱，太招人喜欢了。”
“不是……”
老妇人摇摇头：“你邻居家的丫头，妈妈上班去了，我闲着没事儿，没儿没女的，老伴儿走了之后这房子就剩下我一个人，平时没事儿就帮她带带女儿、”
这是杨东辰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又问：“女人带着孩子？”
“是啊！”房东大妈说到这儿，迟疑了一下：“你是做啥的？”
“多年前我也是龙城人，刚从外地回来，先安顿下来就打算出去找工作。”杨东辰说。
“这样啊……”房东大妈点头：“你既然要在这儿长住，我跟你说说邻居的情况，你们以后也好相处，邻里邻居的也好有个照应。”
“好，您说我听着。”杨东辰道。
“素素，你先回房间玩儿，奶奶一会儿带你去买菜，好吗？”房东大妈把孙女儿支开。
“好！奶奶再见，叔叔再见……”杨素素可爱的挥了挥小手。
“嗯，再见。”杨东辰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挥手告别。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此情此景岂不恰恰如此？
送走了丫头，房东阿妈说：“你可千万别小看我这破房子，追到家里来的豪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啊？为什么？”杨东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