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请不要忘记我（1/1）

马阳做了一个梦。

他回到了学生时代，五年级，只有11岁的时候。

“马阳马阳，咱们放学去玩吧？”

“好啊好啊，今天我生日，我妈妈给我买了个大蛋糕，我路上的时候取出来，咱们一起吃。”

很快就放学了，几个小孩子打打闹闹，在路上谈论着昨天的动画片，扮演着其中的角色，路过蛋糕店时，马阳说道：“我去拿蛋糕，你们等我一下。”

从口袋里拿出那张黄色的收据单，递给了蛋糕店的小姐姐，他期待着等下跟同学们分享蛋糕的喜悦，可等到他拿着蛋糕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同伴们不见了。

“喂，你们去哪了？”

没有熟悉的声音回应，只有路人们瞥了一眼这个掂着蛋糕的小孩子。

这不是他第一次感到失落，可却是最难过的一次。

一路狂奔，回到了家里，妈妈正在厨房做饭，听到了钥匙转动的声音，她看向大门，看到了一个有些落寞的小孩子，手中正提着蛋糕。

“回来的挺快啊，不是说要分蛋糕给同学们吃吗？怎么带回来了？”

男孩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蛋糕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回到屋子里。

“开饭啦。”是妈妈的呼喊，她正在邀请男孩一起共进晚餐。

饭桌上，是爸爸和妈妈，他们已经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快来许愿吹蜡烛，然后我们就开饭！”

呼。

蜡烛尽数熄灭。

“真棒，阳阳许了什么愿啊？”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这个当爸的还问，赶紧，切蛋糕，咱们吃蛋糕咯。”

“怪我怪我哈哈哈，不问了不问了。来，爸爸切蛋糕，阳阳，你想吃哪一块儿啊？”

忽然，整个画面定住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问马阳：“你当时的愿望是什么？”

“嗯？当时的愿望吗？想不起来了。”

可问话的人知道，那个愿望是：希望那些不等自己的朋友吃坏肚子。

画面一转，马阳已经14岁了，此时的他已经是一名初二的学生了。

他在学校外面认识了几个互相称兄道弟的朋友，不是什么好人，是那种整天打架斗殴的坏孩子，他还学会了抽烟，每天嘴里脏话不断，他以为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但，今天的事让他不再相信任何人。

“你倒闲话是吧？”

“放屁，我怎么会说你了，咱们这关系。”

“你少在这扯淡了，XX都给我说了，你在背后说我们。”

莫须有的罪名安插在马阳身上，他没办法解释，他看着对面人眼中的不信任，非常的烦躁，他想冲上去给那人一巴掌，告诉他自己没有。

语言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如果自己可以控制这些人跟自己做永远的朋友就好了。

如果自己可以随意翻阅他人记忆就好了。

他又一次失去了朋友。

“这些不是我的错，是别人说我的坏话。”

“他们为什么要说我的坏话，我们明明是朋友。”

“大家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耳旁传来母亲的训斥：“马阳，你能不能好好学习，别整天跟那帮人鬼混了，以后放了学我去接你。”

“赶紧写作业，听见了没，明天老师再给我打电话，我就揍你。”

“当时那个乖孩子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唉...”

马阳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我变成什么样了？”

“为什么要上学？为什么非要写作业？为什么我要成为乖孩子？”

他感受到了无尽的束缚，他想要自由。

画面再次转换，马阳坐在一个狭小的房间内，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我都快忘了小时候的事了。”

“骗自己挺没意思的。”

“哈哈哈哈哈，被你发现了啊。”

马阳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懒散地说道：“当时真是满脑子都是负能量啊，感觉没人爱我，那些朋友啊，包括那会儿谈的恋爱，都很差，也就是那会儿，希望世界毁灭，说起来还怪中二的，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当时我特别伤心，准备了蛋糕，但是大家抛下我走了。”

“自认为最好的朋友，但是却在背后离间我。”

“和善的妈妈，也会有严厉的一面，甚至打我骂我。”

“你记不记得刚上初中的时候我挨的那顿打？”

灰色马阳点了点头：“是隔壁班的那个男生打的。”

“对，就是那次，我记得特别深刻，一开始那家伙找我说要跟我做朋友，后来不知道怎么得就说我在背后骂他，找了几个人把我拉到厕所打了一顿，我那会儿胆子小啊，害怕不敢还手，只能暗地里唾弃他，诅咒他，憎恨他。”

“那段时间的想法特别多，也学不进去了，满脑子就是杀了他弄死他之类的。然后我就不好好上学，我也出去混社会，哈哈哈，混社会，多可笑的词。”

“一开始只是希望自己不受欺负，再后来，自己也成了施暴者。”

“对了，我真的在背后骂他了吗？”

灰色马阳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

“其实我很好奇，这种事在人类社会中不算大事，为什么你可以产生那么多负面情绪？甚至将我壮大到这种程度。”

马阳坐直看着对面的自己，认真地说道：“被人诬陷殴打，这些对一个孩子来说不算大事的话，那什么才算大事？”

“生死离别？还是其他什么事？”

马阳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对一个孩子来说，那就是大事。”

灰色马阳问道：“那你后来怎么改变了？”

“因为发现自己成了施暴者。”

“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成为了自己最憎恨的人，成为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马阳低下头：“我开始憎恨自己了。”

“可是我不想憎恨自己，我觉得自己没有错，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自己毁灭，但又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于是我开始读书，读那些圣贤书上的大道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知道如果是那些圣人的话，会怎么做？”

“我问圣人：什么是真正的自由？”

“圣人没回答我。”

“是我回答了我。”

“是妈妈在知道了我初中挨打时露出的悲伤神情，是后来朋友找到我告诉我误会我时的抱歉，是我看着镜子里自己凶狠眼神的不自然，是我知道了去做想做的人，而不是被他人影响。”

“为了自己活着。”

灰色马阳笑了笑，站起身走向狭小房间唯一那道门旁，手握在了门把手上，他突然马阳：“你会忘记我吗？”

“不会。”

“那就好，请不要忘记我，你曾经的想法。”

说完，灰色马阳推开房门，大步离去。

......

“茧变成红色了。哎哎，要裂了要裂了。”

“我看见了白骨仙，你能不能别拿手戳来戳去的了，跟没见过稀罕一样。”

“苏清你少说我，还拿着手机录像。”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吵！”谢玲有些生气。

“茧消失了，话说现在这小子是好是坏啊？”

“不好说，等会儿醒了一旦发现不对，咱哥俩立刻敲闷棍，打晕再说。”苏清不知从何处掏出两把棒球棍，递给了白晶晶一把，二人还在一旁做挥舞状。

谢玲深吸一口，撇了撇嘴，满脸无奈。

“快看快看，睁眼了。”

马阳睁开双眼，看到了手持棒球棍的苏清和一具骷髅，还有一旁身穿职业装的漂亮姐姐。

“马阳，我是谁？”

“你是老大啊。等会儿，那个骨头架子是什么玩意儿？我靠，老大，你为啥举着棒球棍在我脑袋上！”

然后马阳就看见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你说谁是骷髅架子！老子有名字，老子叫白晶晶！苏清你别拉着我，我非得给这小子一棍子不行，放心打不坏，我知道你想让这小子加入你们小队，这不是还没决定呢吗，你怎么这就开始护犊子了？”

“我靠，骷髅架子会说话！真是活久见。”

“靠，会说话很稀奇吗！嘶...好像是挺稀奇，不对，再说一遍，老子不叫骷髅架子，老子有名字，叫白晶晶！”

“不是，哈哈哈哈，大哥，你为啥叫白晶晶啊，你是不是看电影看多了，不过也对，你也是骨头成精的，哈哈哈哈。”

“你笑屁你...”

此时，一个面容清冷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说道：“释放一下你的精神力。”

“怎么释放？”马阳问道。

清冷男人看向苏清，苏清说道：“看我干嘛，我又不是这家伙的老师。”

“我看你，是让你过来验证一下。”

“嗷嗷，早说嘛。”苏清走过来，手掌覆盖马阳的头顶，随后一股冷意从手心中传出，下一刻，一股炽热的气息在阻挡了这股冷意。

一旁的清冷男人点了点头，说道：“足够纯净炽热的精神特质，可以了，苏清。”

“这就完了？”马阳被那位女性搀扶着坐了起来，问道。

身旁的女人回答了他的问题：“样貌和记忆都有可能作假，但精神特质无法作假。”

同时她伸出了手，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谢玲，是异常调查研究院情报部的成员，现负责跟随陈槜副部长身边。”

紧接着是面容清冷的男人：“异常调查研究院收容部副部长陈槜，你好，马阳。”

随后谢玲指向那具会说话自称白晶晶的骷髅架子，说道：“恐怖级异常：白骨仙，现如今改名白晶晶，是对人类极其友善的异常之一。”

随后又将手指向苏清，说道：“收容部七十小队之一络腮胡小队的队长苏清，我想你们也算熟悉了。”

“嗷嗷，各位好，我叫马阳，24岁，无业游民。”随后马阳起身一个接一个的握手，包括骷髅架子。

这一切完事儿之后，陈槜发话了：“其余人出去，我有些事要问马阳。”

众人离开，房间内只剩下马阳和陈槜，陈槜拉来两把椅子，示意马阳坐下，随后问道：“那一位马阳呢？”

“消失了。”

“怎么消失了？”

马阳详细讲述了自己在精神世界的经历和梦境的内容，听完之后，陈槜陷入了沉思，马阳也不好说什么，他只能坐在那里无所事事地等待着。

忽然，陈槜问道：“它自称是你的想法，而且韦尔斯也是这样的存在？”

马阳点了点头。

陈槜自言自语道：“吸收居民的精神力获得成长，制造恐怖氛围压制你的精神力，以达到目的，很聪明的做法。”

“好了，走吧。”说罢，陈槜起身离开房间，马阳紧随其后。

在路上，马阳问道：“咱们接下来去哪啊？”

“你有兴趣来这里工作吗？”

“异常...异常调查...”

“异常调查研究院，位于南极洲冰山内，是独立于所有政权体系外的组织，由一百八十七个国家组成，我们唯一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平息所有不该出现的异常。”

言语间，二人已经通过了走廊，来到了一层大厅内，这里有许许多多各色人种正在忙碌着，每个人都神色匆匆，不过每个人都会对陈槜点头示意，同时打量一下他身旁的这位年轻人。

马阳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墙壁是幽蓝色的奇异金属，墙壁上的灯由类似太阳的物质代替，仔细看还能看到火焰在翻滚，除了白骨仙以外，马阳还看到了许多奇怪的生物，比如一个长着章鱼脑袋的女人，她穿着一条漂亮的连衣裙，身材很好，就是脑袋是一整个大章鱼，其余人见到她会打招呼，她也会热情回应。

“恐怖级异常：章鱼小姐，她的舞蹈可以让所有人不知不觉成为她的傀儡，刚刚收容时，她对人类的恶意很大，经过了很长时间才变成现在这样。”

“这么神奇吗？”马阳不禁发出感叹。

这时，谢玲从不远处走来，陈槜说道：“这孩子先交给你了，带他了解一下研究院。”

“好的副部长。”谢玲冲马阳说道：“跟我来吧，我带你参观一下。”

“嗷嗷，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