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花魄篇·洵阳（1/1）

风景旧曾谙。洵阳县丞府景色如旧，只是换了主人，亦或者说其实并没有换。县丞慕云安在自己的府邸遇刺的消息在洵阳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虽然这样的事情在洵阳并不少见。这次之所以能够引起这么大的风浪完全是因为刺杀县丞的人是县丞夫人。

洵阳，县丞府，卿安苑。原本温馨的县丞卧房此时却是连一丝烛光都不曾透出。只在月色的照射下隐隐约约能看出房内应该是被关了一个女人。

“放我出去。”元卿冷冷的对着站在屋门外的人道：“一个小厮谁给你胆子幽禁主母。”

之前被慕云安称做阿星的小厮此时也没给元卿什么好脸色。他一言不发。倒是他身边的白衣少女开了口：“之前不是放你出去过么。慕夫人，你是怎么又一次回到这里的需要我再让你体验一次么。”

“你……你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不愧是妖魔，蛊惑人心的能力你倒是擅长。”元卿冷声。是的，她之前确实不在这里。伤了慕云安以后整个洵阳县丞府都一片混乱，阿星作为跟在慕云安身边时间最长的小厮，第一时间按照慕云安的吩咐将她关了起来。她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得知了慕云安伤重不治的消息。后来阿星带着一个与她之前见过的那个叫子息的妖怪有七分相似的女子来见她。

女子见到她似乎是在压制着怒火，“放她出去。”她听见她这么吩咐阿星。

阿星似乎是有些犹豫，却最终还是照做了。

可是她最终却连洵阳城的城门都没能走出去。方才走出县丞府就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个刺客在这里！打死她。”

“慕云安是个罪人，你们都被他骗了，他叛国投敌，我没做错什么。”一开始她还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渐渐的她发现这些愤怒的百姓根本不在乎她这义正言辞的话。

然后不论她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追着她，曾经和善尊敬的叫她一声夫人的百姓现在却一口一个让她去死，一开始攻击她的还是烂菜叶子，后来甚至有人拿起了石头砖块。要不是阿星来的及时，她极有可能会被当场打死。

“为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已经过去几天了，可是她依旧还是接受不了。明明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可是百姓为什么会这么恨她。

“手段吗？”子兮笑了，她看着元卿道：“很遗憾，我什么都没做。百姓恨你是因为你伤了慕云安。百姓最现实了，他们不会在乎慕云安做过什么，是忠君爱国还是叛国投敌，那怕慕云安是个修罗夜叉，他们也不会在乎，他们只知道自己能在这乱世之中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是因为有慕云安。”

“元卿，你高高在上的在云端指责慕云安叛国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洵阳以及永安朝的很多普通人，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子兮的语气让元卿听着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她想到当时慕云安似乎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元卿这时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直都没办法正视慕云安的死，即使这个结果是她亲手造成的。

“走吧。”子兮没在这里继续逗留，带着阿星离开了卿安苑。

“明天慕云安该下葬了吧。”出了卿安苑的门子兮向阿星问道。

“是。”阿星回到：“按照大人的吩咐，坟冢就修在洵阳江边。他生前就喜欢站在洵阳江边吹江风。”

半晌，子兮才回了一句好。但其实她却清楚明日下葬的绝不会只有慕云安一个人。

“我明明告诫过你。”第二日，谢檀霞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丧仪现场。元卿死在了昨天夜里。在卿安苑房梁自缢而死。

子兮却笑了：“首先，我没下手，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其次，没有夫妻合葬，我不会让她再有机会去打扰慕云安的。”

谢檀霞淡淡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她一生骄傲，与慕云安也琴瑟和鸣，这些年感情甚笃。你昨天那番话说出来，句句诛心，她又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那可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子兮的笑意更盛，这是她需要付出的代价。

她指了指还在岸边望着新坟发呆的黑衣男子道：“再等我一刻钟吧，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谢檀霞没有开口拒绝，算是默许了。

“会后悔吗？”子兮站到他身边，看着墓碑上只简简单单的刻着名字“郑星”。

男子摇摇头，他此时戴着一个面具，开口是阿星的声音：“能有机会为大人，为洵阳做些什么，是我的荣幸。”

子兮试图想从他戴着的面具背后看出些他此时的情绪，但她很清楚，面具之下是一张支离破碎的脸。最终他们对外宣称县丞只是受了重伤，及时治疗以后已然无碍，多亏他身边的小厮英勇救主，不幸离世。

慕云安不能死，所以死的人只能是他的随侍。于是将慕云安以阿星的名字落葬，而阿星自己毁了容貌，以慕云安的身份生活下去，维持住洵阳的现状。

“走吧。”子兮回到谢檀霞身边，对她说道。

“你们这样又能骗多久。若是到时候骗局被拆穿，那又该如何。”谢檀霞问。

“不重要。”子兮无所谓的摇摇头：“能维持一刻算一刻吧。或许要不了多久战争就结束了，这样也就不用再骗下去了。”

这番话说完后的谢檀霞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她们思考这样的问题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她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唤出自己的坐骑翩然远去了。最后还对着子兮说了一句跟上。

让阿星代替慕云安做这洵阳的县丞已经是她能够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了。阿星跟了慕云安多年，这些事物多少也接触了不少。只希望他能一切顺利吧。子兮最后看了一眼洵阳城，转身化为原型向着谢檀霞的方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