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清风不渡（1/1）

夜已深，客栈的喧闹渐渐归于沉寂。

妖界的夜空特别的深邃，星星泛滥成河。月华吞噬大地，铺上十里银霜。

渠烟一手撑着脸，仰望着长空，突然疑惑开口，“怎么回事，这妖界的天空怎么就更多星星。”

她转而想到在永昼城的日子。

嗯……永昼城有天吗？渠烟微转头部，一根手指头轻轻敲击着脸庞。

想了半天，渠烟才终于确定，永昼城啥都没有，只有光夜留下的夜明仗。

“空中倒是也蛮多东西的，都是魔就是。”

一旁的栖音见渠烟兀自一人趴在窗台啐啐念，时而点头，时而摇头，不由走了过去，看向她望着的地方，“你在看什么？”

“你没发现这里的天空更好看吗？”渠烟眼都不转的继续盯着夜空。

“有什么不同的？”纯池打坐完毕，见同行二人都靠在窗台，抬头望着天，一动不动的样子。也走了过去，不以为然道。

当看到那片有些熟悉的天际景象时，纯池眸光微闪。

呆呆地望了一会儿后，忽然讥笑出声。

渠烟二人闻声望去，只见到女子折回的冷漠背影。

恰这时，门外响起数道沉重的脚步声，“老狐，你……看看，这天可……可真美啊！”

男子粗壮的说话声隔着一道门清晰的传了进来。

随着男子话音一落，另一道声音响起，来人含糊道：“可……可不是，我跟你说……”

那个被叫做老狐的男人扬起手中酒壶，往口中灌了一大口，美酒混着辛辣入喉肠，激的老狐精神一振，话都不含糊了。

“这可是我们妖王为了元夫人特意布成的万夜星河。”

脚步声渐渐远去，男子的话音逐步隐去。

屋内的气氛却是不像外面那么祥和。

渠烟瞅着那被纯池徒手捏碎的杯子，血色沿着她的指节蜿蜒而下，洁白的手被鲜血衬染上，当事人像是感受不到痛意一样。

栖音见了，身形一动，就被纯池拒绝。

“我无事。”她运行术法，黑雾瞬时包围整个手掌，不到一会，手掌洁白无瑕。

像是之前从未发生一般，纯池又打坐疗伤了起来。

渠烟见状，与栖音对视了一眼，轻叹出声。用手比了下窗外，栖音会意。

高达十层的清风楼楼顶，须臾就出现了两道身影。

渠烟随手步了个结界，于屋檐处坐了下来，背靠在檐坡的边上。

放眼望去，整座妖城尽收眼底。

虽到休息时间，街上依然灯火通明。不同于栖身的这边，在妖城的另一侧，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

赫然林立着妖界的权力中心，妖王宫即在森林最中心。

占地广大，由渠烟的位置眺望，依然能看到有光亮在森林中央传来。

打量了下妖界的具体形貌后，渠烟终于把目光放在了坐在一边的栖音的身上。

其实她没想到栖音也会跟着他们前来，并且打算一起回魔界的。

栖音察觉到身旁灼灼视线，她微转头，“有事？”

“嗯。”渠烟老实点头。

“你怎么改变主意啦？”前一秒还在拒绝她不回魔界，后一秒，就随着泽雅一起来到荒院，并且只泽雅回去了。

想到这，渠烟心念一动，“不会是泽雅让你来的吧！”

“你觉得可能吗？”栖音当即一个反问过去。

只不过是有了个共同所做之事而已。

懒得再看渠烟，栖音坐正，抬眸观月。

这妖界的月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栖音想起把那两个天兵打晕后，一个转身，就见泽雅在她身后，静默地看着她。

她心中忽的升起一股懊恼。果然是安逸久了，连最起码的警觉都没了。

一时间，栖音同样平静地望着泽雅。两个人都没说，只默默与对方对视着。

栖音瞧着他不同以往总是如沐春风般的双眸，此刻幽深的恍若千年深潭，见不到底。就像她不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

素来淡定的栖音，心中竟有了些忐忑。

触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栖音顾不得探究，她率先打破了沉默，“你都看见了？”

“你到底是谁？”

哪知，有道声音与她一同响起。

栖音睫毛颤动，倏而，全身上下都放松了下来。

维持着这种你知我知，却谁也不先开口的僵局，终于要打破了。

“神君不是早就知道了。”栖音扬眉笑道。

泽雅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栖音话间的疏离，他自是感受到了。

顿了顿，泽雅掀起眼眸，抿了抿唇，“但我想听你亲口说出。”

栖音不防泽雅如此态度，遥遥望向那眉目清朗的男子，有些诧异的睁大双眼。

脑子忽然卡壳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栖音愣神之际，神殿方向动静传来。被老者后面再次派来的仙者也到了这边，简要说明了经过，就要请泽雅前去。

泽雅面上平静无波，神殿的动静已经说明，现在去也无益了。

“知道了，你们先回去。我稍后就到。”

盯着低头不语，始终不作回应的栖音，泽雅眸光微动，他淡淡道：“阿音，我有一事与你相商。”

栖音抬首，警惕道：“什么事？”

对方全身戒备的样子，令泽雅有一刹那的梗住。

他无奈摇头，“你不必戒备我，我若是真要对你做什么，何必等到现在。跟我去一处地方便是。”

缥缈而淡薄的云雾在二人之间穿过，栖音只能依稀见到泽雅的背影，淡而飘远。

也对，若是泽雅真要与她动手，在天魔大战时早就可以杀了她了。

恰恰也是如此，栖音一直都有个疑问，泽雅为何不说出她魔界的身份。

她有种预感，这个疑问，泽雅今天会告诉她，栖音果断抬步跟上。

后面的事，确实如栖音所料，但也超乎了栖音的意料。

她没想到，泽雅怀抱的愿望如此之大。

以至于，在去找渠烟的路上，她的脑海全都在回想着方时的谈话。

她眼带复杂的望了眼泽雅，真心实意的与他道了声谢，“谢谢！”

泽雅笑得清雅，“谢我做什么？”

是遇到栖音，才让泽雅决定了一些事情。同样，也说服了他内心原本的一些偏见。

疾驰的烈风呼啸着吹过二人的耳旁，栖音掩下杂乱的心情，她想起启程来凡间之前，泽雅先去见了天帝。

她不知道泽雅与他们说了什么，想了想，栖音有些不放心开口，“你去见天帝时，天帝可有为难于你？”

毕竟，去神殿的路途，着实被她耽误了。

泽雅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与他们说了，我会处理此事。”

周边的景色逐渐从白色云端变换成了五颜六色的色彩。

青山在他们脚下走过，绿水向东而流，山花遍布浪漫。人间的清风吹拂过二人的面庞，怎料泽雅突然停下。

他立于高山之端，与栖音相对而立，他望着栖音的眼眸，眉宇之间无不郑重：

“阿音，向来知音难觅。机缘之下，与你相知，自当万分珍惜。愿往后，六界再无隔阂。于阳光之下，我们把酒笑谈。”

想到这，栖音脸上不自觉有了笑意。看得一旁的渠烟满脸问号。

她在这盯着栖音走神好久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能让一直表情淡淡的栖音笑出来。

无聊的某人勾起了好奇心，她上前在女子的面前挥了挥，凑近她的耳旁，用着诡异的话音唤道：“嘿！回神啦！！！”

迎接而来的，是栖音冰冷到欲想冻结她的眼神。

“谁叫你一直没回答我话的？”就在那傻傻的笑，也不知道笑什么？

渠烟暗自斜睨了下栖音。

这魔界的人，一个个的就不能正常点吗？！

眼前是一个，屋里的也是一个。

都来到妖界了，嘴还是跟闷葫芦样，啥都不说，只会用比栖音刚才还冷的眼神看人。

“你说，这纯池跟那个妖王溱洧之间，是发生了什么狗血逆天的事情？”

纯池不说，但是通过她的种种反应，以及妖界他人的一举一动，其实渠烟二人也大致猜想了个十之六七。

就是不知道与他们各自猜测的预想有没有偏差太大。

“你何时变得如此八卦。”

“此言差矣。这种事怎么能叫八卦。纯池好歹是我们同伴，关心关心不是情理之内的事吗！”渠烟不赞同道。

“哼！”栖音嗤之以鼻，“你这么想知道，怎么不去问她?”

“对啊，怎么不来问我呢？”冰冷到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后面传来。

渠烟，栖音二人当即身形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