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圣教（1/1）

无助，迷茫，这两个词总会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敲打着人的神经，叮当乱响惹人心烦，大摆锤的迎面重击和毒镖的自后穿心会让你感受到一种美妙的情绪——愤怒，但重击后的伤疼和穿心后的痛苦会将无助与迷茫的感受作为礼物送给人。

从不把自信挂在嘴边的人会想：伤痛是果，双方是因。我寻得因，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精神上禁锢独立的自我的人会想：老天爷为什么不保佑我顺风顺水、一路平安？这时候，只要在其周围冒出一种天使般美丽、恶魔般用心的思想，而这种思想恰恰为其愿望提供了可能，靠来靠去的人、看不见自己的人、单纯善良的人就会化为它的养料。

中心城。地下某处密室。

“圣主赐给我们力量，我们有了更强大的实力去惩戒有罪之人。我们就是神选中的正义战士，纠正同样作为神的子民的失足者犯下的过错。”

白色的瓷砖在几台落满灰尘的吊灯的暖光的照耀下暴露出丝丝裂纹，几百个白衣人坐在板凳上聆听着站在最前方的慈祥老者的温声细语。

那声音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魔力，让心静了下来。在几百个人里，男女老少，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老者，一动也不动。

“让我们站起来，把双手举过头顶，把脸对向我，张开嘴。我将履行神使的义务，赐予你们力量。”老者的声音越来越大。

所有白衣人站了起来，举起双手，注视着老者。老者的头部从中间裂开，一根巨大的触手钻了出来。触手表面生满了尖刺，而尖刺在触手的左右摇晃下飞了出去，钻进了白衣人的嘴里。

巨型触手径直倒在了地上，老者的身体也炸成了一地零碎。

所有白衣人像听到命令的士兵一样，有序离开这个空间，去完成神圣的使命。

中心城。刘强家。

“对六。”

“四个三，带两九。”

“运气这么好？”

“飞机，王炸，完了。”

“三儿，强子说的没错。你就是幸运儿。”

“运气总有用尽的时候。”

每周六，在正常情况下，我和蒋三、赵四聚在一块儿喝酒打牌。这周六，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王勇，那个勇敢的小伙子，被赢走了两百块钱。

食人族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周，我对那些不能算作人的东西不会投去关切的目光，好奇的是王勇这个人在目睹同伴死亡和血腥真实后的精神状态。

他没有因此变得疯疯癫癫，也没有被恐惧感支配，却被这些足以引起公众恐慌的存在勾起了好奇心。

他在食人族事件发生五天后向我们提出了学习的请求，我们最开始不同意，但在了解到他的目的是保护家人后，松了口。我不清楚走进我们的生活对于他是好是坏，但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我把头枕在靠枕上，啃了一口发面馒头，楼下李大娘家的，比大鱼大肉香多了。我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切换到新闻频道。

“昨夜，中心城发生伤人事件。经过警方调查，确认伤人者为吸毒人员。现警方已经抓住所有犯案人员。毒品危害生命健康与社会安全，望广大民众谨记：珍爱生命，拒绝毒品。”

我点上一根烟，吐出一团烟雾。烟雾缭绕，但隐藏在虚假背后的危险的秘密总会在某一天被人掀开面纱。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王勇冲我们笑了笑，便走到阳台处接电话。

中心城。幸福中学。

中午十二点，正是学校人稀之时。学生们大都在家中吃上了香喷喷的饭菜，少数则还在回家的路上。在学校活动的也只剩下一位凶巴巴的保安大爷、几个整理资料的老师和一个来母校实践调查的大学生。

微风穿过柳树枝间的缝隙，引众叶簌簌作响，又通过半开的窗户轻拂三位教师毫无血色的面庞。本该在电脑前整理资料的他们却呆呆地站在窗户前，把双手举过头顶，张开了嘴。三根短小的触手钻了出来，寻觅着什么，而这一幕被躲在门外的大学生刘蕊看见。

这时触手感应到了刘蕊的存在，钻回了身体。三位教师扭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她。她扭头就跑，往楼下跑去。

恐惧促使她不断奔跑。跑着跑着，她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操场附近，回头看见刚才那三个人在窗前盯着自己。

她一口气跑到保安亭，看到保安大爷奇怪地打量着自己。

“姑娘。逃难呢。”大爷看她脸熟。

“大……大爷。里面有怪物，你……你快逃。”刘蕊蹲在地上大口喘气。

“逗我玩呢。”大爷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你是上午那个大学生吧。出不出去，我给你开门。”

刘蕊见大爷不信自己，只好应道：“我没事了，该回去了。”

大爷开了一个小口，她紧张地回头张望了一眼，便从小口出去了。在校门口的石柱旁，她拨打了报警电话。本来她还担心对方不信自己，结果是自己一说明情况，电话那头的警察就告诉自己不要乱跑，他们马上派人过去。

没过二十分钟，五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停在学校侧墙后。全副武装的特警、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和两个戴墨镜的黑衣男人下了车。

其中一个黑衣男人迈着稳重的步伐，走到发呆的刘蕊的身前，说道：“你就是报警人吧。学校里还有其他人吗？”

刘蕊红着小脸回答：“没……应该没有了。”

黑衣男人扭头，看见不知所措的大爷，铿锵有力地说：“你好，我们发现校内有危险分子，与最近的连环杀人案有关系。我们已经联系过你们的校长，他知道这件事。”

大爷一看警察这架势，又想起了发生在自己家附近的杀人案，便没有阻拦。

“进去后，执行A计划。发现触手怪后，以击杀为主。”

“老大，上面说要活口。”

“扯淡。上次就是因为这句话，我们牺牲了七个兄弟。执行命令！”

中心城。刘强家。

我和赵四围坐在桌子前，盯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电话铃声响起。

“喂……我知道了。”我面容冷峻，叹了口气，边摇头边说：“都是命啊。”

赵四也是叹了口气，说道：“有来有去，有去有来，带不走一片云彩。”

“人救下来了。”我背过身去，捂嘴偷笑。

赵四愣了几秒，然后骂道：“嘿，欠揍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