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终于走到了他面前(1/1)
方多病觉得不对劲。
今日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他要正式向李相夷拜师了。
拜师仪式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和案件耽搁了好久。
按道理,向李相夷拜师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十年的苦练就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目标。就算上辈子后来知道了李莲花就是李相夷,他依旧是很尊敬敬仰那个江湖第一李相夷的。
方多病的心里,总是觉得李相夷和李莲花有一条浅浅的线,分开了彼此,但又交错融合。
那是方多病上辈子的想法。
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天,方多病知道自己真的要向李相夷拜师了,他心里却没有自己以为本应会有的大喜与激动。
方多病扶额想,可能是因为这四顾门实在是红了些。
四处都是红丝带或红布扎成的礼花,即使知道这可能只是巧合,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或许这就是李相夷的奇怪的喜好,方多病也真的不得不怀疑他的意图。
毕竟今天的四顾门,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拜师。
倒像是要拜堂。
“叩叩”。
门被敲响了,方多病对门外说道:“请进。”
一位弟子走了进来:“方公子,这是门主给你准备的新衣。”
方多病接过那又是熟悉的红色衣服,沉默片刻,说道:“多谢师兄。师兄不必这么客气,您入四顾门比我早,叫我师弟就行。”
“哎,小师弟。”那位弟子笑着回了句,而后出了门。
“李相夷到底要干嘛,为什么要穿这么红啊!!”方多病一边抱怨一边把那红衣穿上。
方多病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年仅十岁的脸庞依旧稚嫩,未到束发年龄却已将头发用素簪束起,一袭红衣在他一个孩子身上还是有些违和。
但看起来还算是那么回事。
尤其方多病拿起自己的尔雅剑对着镜子比对了下,镜中活脱脱是一个小侠客。
裴氏别宅案完结后,他回了趟家,除却看望了爹娘再报个平安外,他顺带提了一嘴关于自己佩剑的事。
没想到他爹一下就拿出了尔雅剑,说是特意为了他打造的。
方多病心里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原来这把剑这么早他爹娘就为他准备好了。
方则仕和何晓慧还担心方多病会不会拿不动这把剑,没想到方多病一下抽出尔雅,流利顺手地给他们秀了下自己的剑法。
这下不仅满足了方小宝的小小虚荣心,还在某种程度上稳住了方则仕他们的心,看到方多病能如此熟练地用剑,能够保护自己了,他们才算有些安心。
方多病还站在镜子前欣赏自己和再次到自己手里的尔雅剑呢,窗外传来一阵咳嗽声。
“咳咳。”
方多病转头看去,是李相夷。
方多病身上的衣服应是模仿他今日的衣服做的,样式上几乎一致。
他一袭箭袖红袍,腰间绑着银质腰带,镶着红玉的发冠将如墨的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也许是为了固定头发,也许是为了模样好看,用着一根红色的发带系得紧了些。
李相夷笑得眉眼弯弯,就站在窗边看着方多病。
“小徒弟。”
本来想来提前看看自家小徒弟的李相夷,却发现小徒弟眼眶忽的一下红了。
方多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他的喉咙哽咽得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李相夷。
看见李相夷的这身熟悉的红衣,方多病一下想起上辈子,李莲花最后还是穿上了那套角丽谯为他准备的衣服,救下了云彼丘。
方多病当时完全不理解,不明白李莲花为什么愿意救下背叛他的云彼丘。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李相夷这身衣服,他总是觉得有一股悲伤溺在心头。
他只当是自己触景生情,是因为上辈子,失去李莲花的悲痛彻底把他击溃。
李相夷急忙翻过窗来,单膝跪在地上,向来爱惜干净的他也来不及去管灰尘是不是会沾上他喜爱的衣袍,拿食指抹去方多病的眼泪。
可方多病的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滑下,润湿了李相夷的手指。
实在是拿这个看起来成熟,实则是个小哭包的徒弟没办法了,李相夷叹口气。
“再哭下去,你今天就得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拜师咯?”
方多病这才急急收住,但还是瘪着嘴,仿佛随时都能再哭出来。
李相夷轻笑一声,肩膀也跟着耸了下,心情很好地将手熟练地搭在了方多病的头上,但转念一想等会儿还要拜师,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
“方小宝,收一收吧,就算是拜我为师,也不用这么激动吧。当然咯,拜江湖第一为师父,你的确应该骄傲。”李相夷调侃方多病的同时还不忘夸赞一下自己。
方多病顶着个红眼眶对着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没想到我们小宝原来是个小哭包啊。”李相夷见他情绪收回去了,又忍不住揶揄起来。
方多病剜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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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还不知道李莲花是李相夷的时候,方多病想过很多次,自己会以怎样的姿态再次站在李相夷面前。
他也想过很多次,拜师茶是得喝的,虽然自己年纪不小了,但是毕竟是师父,所以叩拜礼也得是要的。
想的很多,但最后都没能正式给李莲花。
现如今,方多病走在四顾门的隆重布置过的中厅之上。
两边坐着不少人,有大半都是方多病认识的人。
乔婉娩,单孤刀,肖紫衿,纪汉佛,石水,白江鹑,云彼丘,还有不少的江湖人士。
重活一世,方多病对这其中某些本来自己认为的大侠已经是嗤之以鼻,但是今天,他并没空分出心思来唾弃有些人。
坐在中厅主座上的人,这条路走到尽头,他就可以彻底看清那人的模样,即使他的样子自己早就记得深刻。
一步,一步。
一步,一步。
方多病走得缓慢但郑重,他不曾斜视,目光始终放在那坐在主座上的人身上。
李相夷。
他终于走到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