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幻蝶二(1/1)
宇野神色间透着几分慌忙,只是解释道“族内禁地是我们飞诞鸟一族长老们一同设下的禁制,在下胞弟虽说勤于修炼,但也是无法解下此禁制的。”
“不若,宇野兄带我们前去探查探查?”九姒闻言,眼珠子转了转,缓缓放下茶盅,眼睛只是盯着宇野,原本此事是阿栩管辖之地的事,她不应当插嘴,可她总觉着这事儿透着古怪,不亲自去瞧一眼,她总放不下这个心。
阿栩把玩着手上的茶盅,听闻九姒的话,眼光沉沉地在宇野身上打着转。
半晌后,宇野才磨磨唧唧地点点头,九姒看着他,神情不明,但也终是笑了笑。
九姒和阿栩跟在宇野身后,“我.......”九姒想开口说说她插手的事儿,可话到嘴边,总是不知怎么说。
阿栩笑笑道“我不会放心上的,这事儿,便是你不开口,我也会说的,不必如此介怀。”
见阿栩没有放心上,九姒倒也不再多说,倒是身后的云卿一个劲跟阿芦吵嚷着要处置了宇野一族,阿芦百般安慰,小精灵神气地将翅膀一甩,不论阿芦再说什么,云卿都不再理会阿芦。
宇野带着众人穿过被焦灼得已经光秃秃的树林,又捏诀传送给其余族内长老。
听宇野的话茬,飞诞鸟一族的一共是两位长老和一位族长,两百余年前由上任族长带领着飞诞鸟一族投到阿栩门下,阿栩也就将他们一族安置在了不死之境的一隅,由于他们一族唾液生来带有侵蚀性,容易伤着外族,所以他们一直也就在这片森林之中,甚少外出。
半晌后,两位长老也赶到了禁地入口,见了礼后,三人捏诀起阵,九姒打量着四周,这才注意着,周遭已然是没有了树林,漫漫黄沙,狂沙扑面而来,伸手不见五指,全靠着阿栩手中骨石的幽光,不然已是漆黑一片了。
在电闪雷鸣间,一道界门在电光闪动之间慢慢显现,宇野拱手道“此处便是我族禁地之结界入口”
“不过两百年而已,此处怎的已然化为黄沙走石?”阿栩一手背在身后,漆黑的瞳只是盯着眼前的宇野,难道当年放他们入境是他做错了?有他在,不死之境内向来是生机一片,究竟是何时出现的这一片漫漫黄沙?
“百年前,胞弟罔顾族规,经我族族内一致决定,将其镇在此地,百年来此地树林开始荒芜,不论如何就是无法再长出新的树林。可有禁制牵制着,也未曾外扩,所以也就不曾上报主上。”宇野此时只得恭恭敬敬、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了。
阿栩捏了捏手中的骨石,不知道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只是淡淡开口道“走吧,进去会一会你那胞弟。”
宇野恭敬地领着两位长老在前带路,狂沙扑面而来,云卿紧了紧挽着九姒的手,言语间有些颤抖“落晚阿姐,我、我有些害怕......”
阿芦也紧拉着阿栩的衣袍道“王父......”阿栩拍了拍阿芦胖乎圆润的小手,示意他安心。
而在前带路的三人不约而同吞了吞口水,这阿芦仙君虽说长得一副小童样貌,但年岁也是上千岁了,平日里巡视那是一副严谨又严肃的模样,怎的一到主上跟前儿,便是如此的稚嫩。
有着阿栩的骨石照明,又有前头三位的捏诀挡着扑面而来的风沙,九姒倒轻松了不少,黄沙细软,她现在没有神力,只得完全靠身体进行徒步,好在前方的阿栩暗暗在她 脚下施了术法,让她走起来也相对轻松些。
越往里走这满是黄沙的路就越窄,等快到了尽头时,一座小小的木屋砌在夹角之间,那木屋底用石头砌着,上面用木板稍稍搭着,似乎因为不怕下雨,连顶都没有盖。
想想也是,这地儿看起来不像是会下雨的模样,又干又多的黄沙,阿芦引着水呸呸地漱口。
阿栩也为九姒引出一轮泉水,简单的清洁过后,九姒看着泉水之中映着自己的面庞,神力被封后,容貌也有影响的吗?眼前这容貌便是比她寻常溜出不周山的幻化的容貌还要不如,只是青涩的面容几分恬淡而已。
复又想起阿尤当时将她幻化为一方山神的模样,亦不知他闭关情况如何了,她还让执夷给他带话说要亲自迎他的。
而此时的黎宫之内,蚩尤正端坐在地底之中,膝下是地火熔岩在翻滚,可却丝毫未沾染上端坐的蚩尤身上,一点火星子都不曾,随着他捏诀变幻,周身燃着的簇簇地火亦忽明忽暗。
“殿下!”暗红色衣袍的男子恭敬地执礼,眉眼间透露着明显的紧张。
蚩尤双眸猛地睁开,眼瞳中还带着一圈火红的印记未散,闻得九姒的生辰大典取消,即刻便收诀起身,交代了几句便腾云往不周山而去。
随着砰的一声,蚩尤推开女娲神殿后院的大门“阿姒呢?!”蚩尤瞳中绕着簇簇火红印记,直勾勾地盯着殿内的几人。
“翎琇姐姐,我等、我等拦不住九黎神殿下......”一队小仙使扑通跪在蚩尤身侧。
翎琇手一横,一柄羽鞭在手中幻化,而一旁的御池摆了摆手,拦住了翎琇。
御池眉间紧蹙,挥手示意仙使下去后,与蚩尤四目相对,只淡淡道“阿姒在生辰大典前在三星天修炼,至今没有下落,不过我手中有着她的龙鳞,捻算间她并无生命危险。”
蚩尤看着如此淡定的御池,心中极为不痛快,只是嚷道“魁隗呢?他不是时刻守着阿姒的吗?”
翎琇应声道“在三星天。”
蚩尤火红的古袍一挥,便往三星天而去。
“我问你,阿姒呢?”蚩尤冲进三星天便是一阵阵的火球往魁隗身上砸去,魁隗还在运术法寻九姒的气息,此刻被蚩尤突然地攻击也是没有防备,只得慌忙躲闪,躲闪不及间还被火球正中了好几次。
“此事是我的疏忽,可现在追责也是惘然,我已运气周天,无法找到她的神息。”魁隗面色如铁,眼中已是颓废一片,这些天他一直在尝试寻找她的神息,可一直是徒劳。
蚩尤一把揪着魁隗的领子,听完魁隗的解释,并不领情,面对着对他咆哮暴怒的蚩尤,魁隗只是诺诺的不敢说什么。
蚩尤双拳紧握,眸中似要喷火状,半晌,只是愤恨地放开了魁隗。
双手背在身后紧握着拳,他也知道这事不能怪他,可他终究是一直守在阿姒身边啊,怎能让她在没有神力的情况下失踪,蚩尤只是盯着崖边出神。蓦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勾起一抹笑意,直接消失在原地。
不死之境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却在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木屋两面是石墙,湿气极重,里面桌椅俱全,明显是有人长久居住的痕迹。
阿栩摆了摆手,木桌之上还有一盅带着余温的清茶“看来是刚走不久,在附近找找吧。”阿栩只是淡然道。
九姒也颇为诧异,难道开界门时有动静,打草惊蛇了?
众人在四周找寻起来,九姒缓步走到木屋前的院中,其实也说不上院子,就是一些篱笆围起来的地势。
外面黄沙漫天,干燥火热,而此处却阴湿寒冷,四周石块遮挡,倒是个作阵法的好去处,阿尤同她讲过那么些事,作阵法,天然阵甚为少见,多是被人为地搭建五行,继而相辅相成形成的阵。
而此处明显是被人刻意摆布后形成的,九姒想到这儿,心下一惊,心中警铃大作,暗道不好,转身拉了阿栩便往外跑,阿栩一脸茫然,可当他看到四周结界缓慢升起时便意识到不对劲。
阿栩即刻便反手抱住九姒腾云而走,阿芦也指间弹出一根藤紧紧裹住云卿往外跑,云卿此时还是愣神中没有反应过来。
九姒和阿栩堪堪出了结界,阿芦和云卿以及三位飞诞鸟族的却是没来得及出来,眼见结界封,阿栩随即转身一颗绿色的光球从指间朝阿芦而去。
光球一瞬便罩住两人,可结界也随之而起。
“此处被人刻意设了阵法,摆阵之人用阵卓群,我未有丝毫感应,恐怕没那么容易破阵。”九姒拉住还要继续捏诀的阿栩。
阿栩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道“方才我已将阿芦和云卿护在内里的结界之中,落晚,你可是有解阵之法?”
九姒有些哑然,她不过只是听得阿尤讲过几日阵法,可恨当时也并未用心去学,亦不知能否成功,但瞧着阿栩的神色,应当是分外紧张阿芦那小童的,随即便道“我可一试,但因我当年顽劣,并未认真学习,便也无法确定能否......”
九姒在腰间掏了掏,只掏出一棵仙草,但此刻亦是别无他法,所谓阵法,不过是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既然相生,那便是也为相克,此处阴湿寒冷,又建在黄沙之中,那么,这棵仙草或许可以......
九姒心下着急,但此刻只得一试。随即将仙草抛出,借力周围石块将仙草放置于黄沙之上,刹那间电闪雷鸣,不过一瞬,立于几人之间的结界便是消失不见。
阿栩匆忙捏诀将阿芦和云卿传至身侧,但目光却在九姒身上沉沉打转。九姒感觉到阿栩探究的目光,但此刻她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安慰着一旁吓着了的云卿,云卿这小精灵甚为胆小。
“落晚阿姐,我、我害怕.......”云卿此刻小脸已然是惨白,完全没有了刚来之时对宇野众妖的嚣张气焰。
“没事了,别怕,一会都要跟紧我们。”九姒安慰着云卿,云卿点点头。
阿芦倒是分外淡定,想来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景。
“我幼时曾听父兄说起过阵法之玄妙,却幼时顽劣不曾用心钻研,方才亦是情急之下做了一把赌注,好在是大家都没事。”九姒朝宇野三人解释道,宇野三人面面相觑。
“看来你这个胞弟很不一般呐。”阿芦只是盯着宇野道。
宇野此刻额间已是大汗淋漓,三人皆是显露了真身,长长的鼠耳耷拉在发间,九姒盯着那耳间的鼠耳,心下大动,此刻她是多么想上前去揉捏一把,可这般操作着实有些怪异,只得生生忍住心下的躁动。
“主上!下君不知胞弟何时修得此阵,多有失察,还请降罪。”宇野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执礼请罪。
阿栩见阿芦并未有事,捏了捏他胖乎的小手,眼神沉沉地看着宇野。
“可是你们开界门之时被他感知?”九姒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们明显是被人设计了,若不是被她瞧出端倪,恐怕今日他们都得交代在此。
阿栩摆了摆手,示意着宇野起身,宇野眼神在九姒身上打转,这位仙君不仅懂得阵法,看起来明显不是境内之人,而主上居然也并未有怪罪她的意思,眼神中带着幽幽探寻的意味。
其中一位长老接话道“应当不会,此结界为我三人所制,虽说是为压制他的,可他应是感知不到的。”
九姒瞥了那位长老一眼,便未再开口。
倒是一旁伫立良久的阿栩温和而又平淡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回吧。”仿佛方才着急不是他一般,面对他如此变幻莫测的情绪,九姒眼睑微垂,抬眼时已然是一片清明。
几人此时便是无功而返,回去的路上,云卿这个叽喳的小精灵难得清静片刻,或是想到她生死未卜的父母和姐妹,神情几分落寞。
九姒和云卿便也回到了树屋内,令九姒十分没想到的是,树屋还能有个暗室,直到亲眼看着阿芦将暗室打开,这地界,当真是别有洞天。
九姒躺在床上,逗弄着床榻上的根根藤蔓,不知阿哥究竟寻她了没,堂堂三界之主,被暗器所伤还回不了家,想来也是觉得甚为可笑。
就在九姒百无聊赖思绪不通之时,屋外的蛙鸣声戛然而止。九姒惊觉,一个翻身便悄然立于门侧,手在腰间掏着,始终是没掏出一件称手的仙器,九转玲珑球也不知是不是坠崖时掉落了,摸索半天亦是没找着,倒是掏出一堆灵丹仙草和阿哥留给她的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