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灵脉二（1/1）
仙童模样的阿芦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女子神色飞扬，眉目如画，明眸皓齿间隐隐带着一股高贵威严之气，较之半月前，那可是天差地别，虽说先前的容貌不算上乘，可也算是清秀灵动。
九姒看着强压着诧异，眼底却一片惊艳的阿芦，感到分外奇怪。
有何不同吗？她不过是在灵泉恢复了之前的灵力罢了，怎的一个个这样古怪？
半晌，阿芦才回了神，眼神从九姒身上移开，愈发恭敬，引着九姒往内阁而去。
九姒入到内阁之中，便瞧见阿栩端坐在案桌旁，在一堆竹简之中埋着头。
一袭墨绿色古袍披在身上，显得袍下之人更为儒雅。
“你倒着实是舒适，在我灵泉一睡便是半月。”阿栩笑着，却并未抬头，依旧在案牍之间忙碌着。
她入内并未刻意收敛气息，他有所察觉亦是常理，九姒慢悠悠地在桌前坐下，一杯清茶便出现在桌前。
九姒捧着茶，是清香扑鼻的好茶，微抿了一口，依旧是带有花蜜的清甜。
“我瞧着，你灵力......”阿栩抬头，声音戛然而止，握着竹简的手僵了僵，他眉眼未变，依旧含笑，眼底却是笼罩着一片诧异。
半晌，复又恢复到往日的一片温和儒雅之中，“灵力可是恢复不少罢。”
方才在她入殿之时，他便觉出她灵力深厚，但仿若并未炼化，只是存于丹田气海之中。
“还得归功于阿栩的灵泉”九姒笑着执杯隔空敬了一杯。
“是我失言，本次恐怕无法送你出境。”阿栩端着茶盅向九姒赔礼
九姒挑了挑眉，示意阿栩说下去，继而低着头瞧着茶盅，这一看，她才恍然。
杯中映着的容貌已然是她原本的容颜，怪道是今日阿芦和一干仙娥异样的眼神，还有那一路上遇到的那些兵将。
九姒望着杯中的倒影有些失神，她的神力还尚未恢复。
看着九姒不语，阿栩瞳中墨色如深。
半晌后，九姒思绪渐收，轻咳两声，便问道“我知晓，结界亦不好随意开启。”
“只是阿栩，你是否有事瞒着我？”九姒眸子盯着阿栩，等着他的后话。
阿栩神色一顿，“我以为是我们都有事未言明。”
九姒默然，却是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雾气弥漫间，看不清阿栩脸上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你的灵力......你的身世......甚至......你的名字。”阿栩温和而淡雅，言语间似乎并不像询问，而是透着一股子笃定。
阿栩挥手制出一张结界，再次引动光球之中的绿光覆上一层。
两人静默着不言语，良久，九姒缓缓张了张嘴，却不知怎样开口，她的身份，要瞒不住了吗？
她一直不敢亮出自己的身份，只因她现下神力被封，怕是阿哥那边出了什么事，阿哥才未给她解开封印。
下界为争灵力誓不罢休的场面，她，没有神力在的情况下，大抵是怕的。
看着眼前腾起的雾气，九姒眨眨眼，只是轻叹了口气，随即伸手在腰间掏了掏，一块淡紫色透明的龙鳞状的东西立于掌心，那鳞片正面印着上古梵文，赫然是一个‘御’字。
阿栩瞬间从案桌旁立起，强压着眼底的惊异，呼吸明显急促地看着九姒手中的龙鳞。
九姒只是瞧着那块龙鳞，不作声响，他应当能看懂那上古梵文，单是龙鳞上泛着的气息，也无不随时宣示着它的主人，淡淡的金色灵力注入龙鳞之内......
古怪之氛围僵持良久，阿栩眼底的惊异转为狂喜“王神殿下......”
没错，那是御池神的幻化龙鳞，而这三界，除了王神殿下，只怕是御池神殿下的座下神兽流娅也没有御池神的幻化龙鳞。
怪道当日他掏出那一堆玩意儿时，她是那副模样，可，当日在结界之上接住她时，并未有任何异动......
“那么你呢？”九姒将手中的龙鳞收起，摆了摆手将雾气散去，手指在案桌上敲击着沉稳的节奏，目光只是瞧着杯中的茶水，并没有看向阿栩。
阿栩苦苦一笑，抬手间将手杖幻出，指尖淡绿色的灵力朝光球而去，光球闪了闪，继而将阿栩和九姒整个包裹在其中，而他的发尾开始缓缓变白......
九姒半月前见他时，白色只是到发尾，此刻已然蔓延至发中。
而阿栩瞳中和额间的淡绿色的印记也若隐若现地跳动着。
待到阿栩停下之时，他的脸上浮现苍老之态，他们已然到了青藤阁的第四重天，阿芦谈之色变的第四重天。
只见第四重天内并无任何殿宇，漫长无际的云层之中，只有一棵古树的树冠，树冠上的树叶凋零，树干干枯，只是缠绕其上的那根细藤郁郁葱葱，远远地看上去，倒像是那根藤在为枯树供给着养分。
“我的真身，是这株老树，岁月悠久，什么时候开的灵智我已不记得了，大抵也是有三万余年了。”阿栩自嘲般笑笑，脸上苍老之态亦掩盖不住原本的温润儒雅。
九姒指尖不自觉地紧握，三万余年，自娲祖创世前便存在于世间了？那大小也应当是个神族了，即便神位不高，她应当也是有印象的才对，可，她从未听闻......九姒眼底染上一抹异色。
在阿栩缓缓地叙述之中，九姒眼底的异色更为深重。
他，是来自远古的一株灵树，怎样幻化得形，开的灵智，他已然不记得了，大抵是从古帝开天辟地伊始，他便有着深厚浓郁的生机之灵，那时似乎有人唤他甘木。
他的成长极为缓慢，两万年才化形，在他身旁的花草藤木都容颜不老，永生不死，是以他化形后便建立了不死之境，管理着这一方族民，族民与他之间，有着共生誓约，族民效忠于他，他供族民永生不老。
他设立仙障结界，界内族民容颜永驻，永生不死。
可哪有这么全美的事，有得必有失，他们的永生是有代价的。
所有的族民，都不得离开他创下的不死之境结界，一旦离开，无论人兽，皆化白骨。
九姒怔怔地看着这棵在枯萎之中的古树，不发一言。
“青丘女君继位那日，我脱离真身前往青丘送贺礼，本意是想，得见王神殿下。”
阿栩说话，挥手间，云层翻涌，一张云层幻化的座椅便显在空中，九姒缓步而上，阿栩随之坐在九姒下首。
他细细地解开墨绿色的古袍，露出胸膛和左手，九姒这才瞧见，他胸口之上竟有着一根粗壮的绿色藤条状线条，这根线从胸口之处往外而伸，越往外越细，等到达手腕之上时，已然细小的瞧不见了，而原本绿色的线条，从手腕处开始往上，直至胳膊处，皆为白色。
这怪异却又香艳的场景，若是放在过往，九姒定是要好好调戏一番，可此刻看着在阿栩白皙的皮肤上也显得格外刺眼的白线，眼底思绪万千......
阿栩缓缓将古袍系好
良久，九姒开口道“我神力被封印了。”
现下，她只得坦言。
阿栩瞳中深沉，执杖之手紧握，死死地咬着唇。
“正是那日璃月生辰，我泄了神压，阿哥将我神力封印千年......”九姒露出左手手腕，眼底却是一片诧异。
当日阿哥结印之时，她并未细看，此刻才瞧见，她左手手腕之处，那是一黑色的鸟族图腾，长长的鸟喙，展翅欲飞的翅膀，整个图腾边缘散着淡淡的金红之光，细看之下却是威风凛凛，高贵傲气的模样。
这是......凤凰？她与阿哥一母同胞，身上确实有着来自凤族的血脉，传言他们阿娘是凤族中血脉尊贵的火凤凰，可，凤族高贵艳丽，羽毛多为灿烂绚丽的色彩，血统最为纯正的或许为纯色，可，这黑羽凤凰？着实未曾听闻。
等等，黑羽？九姒似乎想到了什么，紧紧抓着自己左手手腕细细端详，像，像极了。
尤其是那黑羽之中泛着的淡淡红光！
九姒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腕，指甲快要嵌入手腕之时，阿栩走上前缓缓握住她快要嵌入的指尖，温声道“怎么了？”
九姒只觉着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握住了她，在听到他温和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如同触电般甩开阿栩的手。
阿栩看着被甩开的手，默然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
“下君......失礼。”是那日初见她时行的礼，恭敬而又谦和。
九姒滞了片刻，随即脸上带着歉意，将阿栩扶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到那日，我从三星天坠落时的情景......”
“哦？”
阿栩脸上依旧带着温和儒雅的笑意
“那日，我正欲携阿芦开结界前往女娲神殿参拜落......王神殿下......”阿栩想到什么，作了个揖，随即改口。
“无妨，我现下神力未曾恢复，亦不便显露人前，还是唤我落晚便是。”九姒示意阿栩坐下。
阿栩微微点头“没曾想，结界还未开启，便发现空中坠落的你，当时你似在沉睡一般没有任何感知，只是一味地下坠，我引了树枝都挡不住下坠之力，阿芦用藤稳住才让我顺利将你接了下来。”
按照阿栩所说，当时她灵脉极其混乱，丹田之内的灵力上蹿下跳，他让阿芦以返魂树才稳固住她上蹿下跳的灵力。
九姒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阿栩的叙述，原来当时她无法幻化真身是因为灵脉混乱
“你......晋神了吗？”九姒眼中空寂
“两万八千年前便已晋神”阿栩手中涌出一阵神力，那是一道淡绿色的光柱
在他方才使用神力之时，九姒已然能感知到他神力虽不浓郁，但足够深厚，在她降世前便已晋神......照理，如此深厚的神力，在三界之中，她不应当不识得
她方才将气息注入了阿哥的龙鳞，阿哥怎会此刻还未赶来？
昆仑瑶池
御池此刻专注地将源源不断的神力注入瑶池之中，蓦然，他心下一动，是他的龙鳞！他感应到他幻化的龙鳞在下界云梦沼泽！
三界之中，唯有阿姒手中才有他的幻化龙鳞！
“流娅！”御池言语间带有轻微颤抖，急促地唤来流娅
一只青鸟极速扑翅而来，幻化成形落地作揖，待着御池的吩咐
“速往下界云梦沼泽，务必将王神寻回！”
流娅眼中一惊，随即便幻出真身消失在昆仑。
不死之境结界处
“神殿，吾等只能寻到此处，照气息所指，这境内便有一神息，但无法识得是否为王神殿下，吾等神力低微，无法承受神雷，恐无法护佑神殿入内。”
此刻，不死之境结界处的云层密布，天雷滚滚，四位长老颤颤微微地缩在蚩尤身后，巫族长老在蚩尤身后颤道。
眼瞧着天上神雷聚集，电光闪烁间带着阵阵猩红之气，四人更是往蚩尤身后缩了缩
那可是神雷，他们不过是些个半神，此刻又是魂魄离体，所是沾上点，那便是魂飞魄散
蚩尤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几人即可便如同大赦般逃离。
神雷？蚩尤冷哼一声，千年前替阿姒受过三十九道，不过如此。
青藤屋
第四重天的阿栩蓦然捂住心口，一口鲜血喷出，他执杖撑地才勉强只是半跪，可，身体却缓缓开始化为枯树，从腿间开始化为树根。
“主上！有人闯界！”阿芦飞身立于第四重天，看到阿栩，即刻便扶住阿栩。
九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震，挥手间随即一股淡金色的雄厚灵力涌入阿栩心口，才缓住他真身显现的迹象。
阿栩也抬手在手杖的光球之中幻化结界处情境
“神魂闯界！”阿芦瞧见光球之内的景象，惊呼道
九姒清澈的眸中闪过不可思议，神魂闯界，她是知道的，他们神族之人，神魂强健者，可以神魂之魄承受神雷。
可三界之中，现下神魂有如此之强健者，便是只有......阿尤！
那些后天晋神者，神魂是由仙魂淬炼而成，勉强可称之为神魂，可却并不如他们先天为神者强健，当然，除了她，她神魂几千年来便是一直不稳。
随即，她抬手将阿栩手中手杖引来，果然是他！
光球之中，阿尤红发飘逸间赫然一对弯角，背后红羽双翅高昂，神雷自云层之中而下，击在他身上，九姒眼带喜色可又带着担忧，阿尤......神魂生受神雷，恐怕滋味比上次要更难受，将体内灵力往阿栩身上送了送。
“阿栩，可有法子开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