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祭祀典礼二（1/1）
“阿姐，什么是新花样？”祁儿瞄了瞄那个呵斥他们的仙童，粉白的小脸上有些害怕，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九姒，似是不大明白，悄声问道。
方才在一路上便是大致听了些，据说是千年会举行一次的祭祀，境内的仙妖皆可参与，不过，却始终没听得他们祭祀的是谁，是她？还是蚩尤？
“他们是什么东西？怎的也敢在阵法之中？”
“赤羽小主子过去了，想必是斥责他们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低微的小兽，就在这里张扬。”
......周遭传来一道道听来不大悦耳的声音在高高的咒语声中依然分外清晰，就连屏翳也上前想拉着九姒和祁儿赶紧离开。
九姒衣袍一闪，未让屏翳碰着一点衣角，嘴角轻轻勾起，起身转过去看着那个尚不及她肩膀的小仙童，幽幽的嗓音刻意拉长“我们不知道站在哪儿。”
果然周遭更是一阵嘲讽奚落之声。
仙童依旧是一灰褐色的斗篷，内里却明显是换了一身衣袍，脸上那一副散漫的表情，倒是和蚩尤有些相像，听得周遭之声，也并未阻止。
闻得九姒此话，赤羽往后退了两步，细细打量起三人来，这小妖不识得自己灵力便罢，可这旁边立着的两人，不论哪一个看起来都不像是才会化形的样子啊？
怎的连自己灵力都无法识别吗？
那青白长袍的男子朱唇皓齿间有着一股子自带的阴柔之美，看起来比他还要大上许多呢，能隐隐感觉到他的灵力——是他们妖族的人。
至于眼前的这位嘛......女子巧笑嫣然地看着她，清澈的眸子只是盯着他什么都没说就有着一股子淡淡的压力，倒像是......远古般的古朴与典雅。
“那处不是有验灵石吗？”赤羽挑了挑眉，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根野草，叼在嘴里。朝着一处偏了偏头。
“验了灵力后就赶快入阵，这中间是不能乱站的......”
赤羽也不等他们回应，直接双手插拢在胸前，抬着下巴越过他们而走，嘴角却带着一股让人看不懂的笑意。
九姒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妖族老头儿捧着一颗明珠，这珠子同夜明珠相似，却在白天依旧散着明亮的光芒，老头儿正在对着人群一个个的验灵力。
不过在他那里验灵力的人看样子都是刚会化形，尚不清楚自己灵识的仙妖。
九姒牵着祁儿，回头瞧了瞧屏翳，屏翳看了看祁儿，又看了看九姒。
两人面上表情如出一辙，皆是一副要去试试的模样，仿佛不让他们去试试，今日他们便要直接在这撒泼了一般。
只得叹了口气，垂着头，摆了摆手，无奈地跟在二人身后。
九姒眉眼一挑，兴高采烈地牵着祁儿往那老头儿身边走去。
“阿姐，我们要怎么玩呀？”祁儿瞄了眼身后的屏翳，胖胖的小手拉了拉九姒，低低的声音问九姒
“这......不就来了。”九姒捏了捏小胖手，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老头见来人，迎上来便笑道“小主子来验灵力吗？只消往灵珠内注入一丝灵力，便可验得灵识。”
走近了九姒才发现，这原来不是明珠，是一颗灵珠，灵珠之内是一股白色雾状体在内游动，当有灵力注入的时候它便会吞噬灵力，进而分辨出这股灵力来自仙族还是妖族。
若是仙族，则雾状体浮在灵珠上端，下端呈透明状，妖族则反之。
祁儿抬头看了看屏翳，屏翳点了点头，祁儿便将胖乎乎的小手放在了灵珠之上，一丝淡淡的灰色灵力涌入灵珠之内。
灵珠闪动着柔和的光芒，片刻后，光芒停留在了灵珠底部。
老头抚了抚花白的胡子，对着祁儿笑道“原来小主子是小妖君呢”
祁儿笑着作揖，然后蹦跳着回到九姒身侧，而老头儿却笑着转身便要离去。
“老伯何不再等等？还未验完呢。”幽幽地声音再度响起，方才那些奚落之人此刻更是要将下巴扬到天上一般。
“连自己灵识都无法分辨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一族的，竟这般出来丢人现眼。”
周遭窸窸窣窣的嘲讽之声越大，九姒越是扬了扬嘴角。
老头儿闻得此话，也是微微一怔，慢慢转身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他虽瞧不出她是来自哪一族的，但女子眉眼间透露着一股尊贵古朴，绝非一般仙妖矣，或是哪一族的小主子？
但老头也并未阻止，只是笑道“可万万担不起姑娘如此尊称，姑娘也想试试老妖这不入流的小玩意？”
九姒笑着点了点头，老头倒也不吝啬，只是挥手将灵珠拿出，置于九姒眼前。
周遭聚集了一些仙妖，都想看看她到底有着什么不得了的灵识，只是面上都带着些许轻蔑。
屏翳听着周遭的声音微微皱眉，看了看完全没有异样的九姒，眸光一沉，倒是个厉害人物，这么大的声儿，要说完全没听到那是不可能的，明明都听到了，还能如此镇静......
九姒原本只是面上带笑，看着周遭越聚越多的仙妖，含笑的眸子忽而幽深了几分。
将右手缓缓抬起，轻放在灵珠之上，一丝淡金色的灵力在众仙妖皆未察觉时涌入其中，灵珠之内的雾状体在内缓缓游动了起来，众仙妖皆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灵珠的动静，都不想错过这场好戏。
雾状体缓慢游动，速度却越来越快，不像是吞噬了灵力，倒像是在被什么东西吞噬般四处逃窜，在众人已然看不清速度时直至再也无处可逃......
‘砰！’一阵巨响，灵珠爆裂，灵珠内的雾状体早已消失不见，倏尔之间，耀目刺眼，一股淡金色的灵力缓缓缠绕在九姒周身，从额间缓缓入体。
这世间，她降世五千年，还没有什么东西能关注她的灵力，即便她阿哥的封印，也只是用血脉之印压住一时而已。
这点，她自一千岁时骑着流娅之时便知晓了，那时，阿哥、阿隗等一众昆仑座下洞府的仙妖将镇洞之宝都朝着她来了一遍，也没什么能阻挡她的灵力。
众人在巨大的爆炸声中久久不能回神，便是那阵法的巨大盛圈的人也齐刷刷地看着这一角。
老头更是在爆炸声中双眼充满震惊，久久不能回神。
他灵珠之内的乃是一丝混沌之气，能吞噬一切仙妖神的灵力，分辨其灵识。
可遇到眼前女子的灵力，便是毫无反击之力，莫非、莫非......
老头瞳孔瞬间紧缩，梗着脖子抬眼瞄了瞄眼前的女子。
九姒只是调皮地朝着他一笑，一张隔音符在袖间消失告诉他莫要声张。
老头忽而下跪，将额头紧紧地贴在交叉的双手之上，颤抖着不发一言。
周遭的一片静默，他们虽不知道老头儿为何突然行如此大礼，但能让验灵石碎，灵力还能自主回归本体，那是他们见都没有见过的存在。
远在另一侧的赤羽眸中升起一片诧异，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玄色鎏金锦袍的女子，女子巧笑嫣然兮，美目盼然。
“都愣着做什么？阵法一旦开启未到结束不能停止的规矩不知道吗？”赤羽皱眉，原本慵懒的面色此刻却是疾言厉色。
众人回神后便随即嘴里又吟唱起高高的咒语声，只是大伙儿目光都时不时地往九姒这边瞟。
在九姒身后屏翳亦是满脸的震惊，她不会妖龙一族的人，此等灵力，必然是神族，妖龙一族寥寥无几的晋神者，他都是识得的，况且，神族之人......哪怕如他们妖龙一族那些神位极低的人，都是不会来祭祀大典的。
只因，天神称祀，地祇称祭。他们已然位列神族，即便是神位极低，那若是要祭祀，也是神族的那两位......
神族的那两位——王神殿下和九黎神殿下。
王神殿下为天之神者，称祀。
九黎神殿下为地之神者，为祭。
屏翳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胖乎乎的祁儿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晓得先前那些奚落他们的人此刻都变了模样，他便是很高兴。
拉着九姒手摇了摇，双眼放光地瞧着九姒
只是想着，这位漂亮阿姐给屏翳做媳妇甚好，瞧着屏翳那怔怔地模样，他定是喜欢这个漂亮阿姐的。
就这样，小小的祁儿心中便暗下决心定要帮屏翳讨下这个漂亮阿姐做媳妇才行。
待到高高的咒语声变为低低地巫唱之声时，阵法之中蓦然显现一片炙热的火焰，火焰之中出现一群黑袍人，黑袍人出现的那一刻整个祭祀场内的所有仙妖皆作揖执礼，为不死之境的最高之礼。
看着身侧执礼的屏翳和祁儿，九姒却不以为意，只是定睛朝那群人望去，黑袍人都脚蹬流云靴，皆手持乌色长枪，头戴金色面具，身披乌黑斗篷，那为首的黑袍人举着一面乌黑红火的旗帜，衣袍也同他身后之人有异，他的衣袍边缘之处皆泛着淡淡红光，九姒打量的目光由下而上。
蓦然，九姒眸中闪过一丝深邃......这群黑袍人耳不似常人般圆润，棱角分明的尖耳。
金色面具之下竖目而视，鼻头宽厚扁大，嘴唇紧闭却像咧着一般，瞳中泛着幽幽青光，看起来十分骇人，为首之人手中的旗帜上的图案，赫然便是他们的容颜。
九姒却好似被吸引住一般，连屏翳拉了拉她的袖口示意她执礼时她都未曾有所感。
倏尔，她紧紧地抓着自己左手的手腕处，那印记愈发滚烫，图腾中的鸟儿展翅欲动的模样让它身上的红光异常明显。
九姒感觉到左手手腕传来的温度，却只是死死地咬着唇，目光依旧盯着那阵法之中的黑袍人。
蓦然，为首的黑袍人仿佛有所感一般，泛着青青幽光的眸子望向九姒的那一刻，诡异的眸中却闪过一丝清明，随即一片泛着红光的黑羽从他手中而起，他朝着九姒的方向，弯了弯腰，将黑羽抬至头顶。
“恭迎殿下！恭迎殿下！恭迎殿下！”黑袍人齐刷刷地开口，震耳欲聋的声音铺天盖地地袭来，周遭的仙妖发觉与往年祭祀不同，却发现无法起身，强行起身者，瞬间化为一股青烟，飘散在空中。
黑袍人在三声震耳欲聋恭迎之后，便随即化为一股带着红光的黑烟，飘进了那片黑羽之中，而那片黑羽在黑袍人都消失之后，直直地朝九姒而来。
九姒瞳孔猛缩，那日坠崖的场景在脑中闪过，随即抬手挥出一股灵力，试图阻挡那片黑羽。
灵力却在触及到黑羽之时，将其缓缓包裹，倏而全部涌入黑羽之中。
那泛着红光的黑羽更是不落丝毫，依旧朝九姒而来。
强大的威压让周遭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直不起身喘不过气，九姒却飞身悬于空中，双手飞快地结印，浓郁的灵力从指间溢出，试图张开结界阻挡黑羽的进攻之势，却无一遗漏得被黑羽完全吸收。
眼瞧着黑羽逼近，九姒因为灵力消耗过大，面色显得有些苍白，她也只得紧闭双眼，抬起那印记滚烫的左手挡在额间。
谁曾想那黑羽直击她的心口，原本有些昏暗的世界在刺眼的白光之中如同白昼，无可比拟的恢弘气势，一时一瞬。
黑羽入体，滋味却并不似当时在三星天那次那般难受，此时的她只觉得仿佛自己神力充沛，神魂强盛。
良久，九姒睁眼的那一刹那，眼中闪过一金红血色的圆盘，不过一瞬便消失不见。
天地苍茫间，仿佛唯有那抹玄色的身影伫立。
待到她缓缓落下之时，方圆阵法之内的仙妖才都呕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仿佛他们的灵力被吸干一般难受。
赤羽抹了抹唇上的血迹，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从空中缓缓而落的玄色身影，她......究竟是何人？风流散漫的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深沉。
屏翳和祁儿在强大的威压之下根本无法起身，待到白光消散之后，屏翳抬起头盯着空中缓缓降落的九姒，她居然受了他们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