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流言之源（1/1）
尽管路桓想当场就跳起来质问戎元芹：为什么要编撰那些虚假的故事！
但转念一想：对方是个家，会胡编乱造一些故事不也挺正常的吗？于是本着相互理解的决心，路桓决定暂时抛下“私人恩怨”，专注在工作上！
他说：“你这夸奖的有点过了，我当时只是服从工作计划，按下了按钮罢了！只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受伤了是被幽灵吓到的吗？”
戎元芹没说话。
路桓不死心，又继续问：“你的房间也不算暗，为什么要拉上窗帘还要戴墨镜？”
果然，换了个问题戎元芹似乎愿意回答了，路桓能看见他的喉结动了两下。
戎元芹拍了拍他床边的一个垫子，叹了口气说：“都不愿意先寒暄一下吗？来这边坐下吧，你先拿出综管会的设备录音记录，我是愿意为我自己说出的话负责的！”
路桓突然又有点喜欢这个小老头了！
在路桓架摄像机时，戎元芹嘟囔了一下，摘下眼镜说：“关于墨镜，你看我的眼睛...”
路桓原本只想随便回头看一下眼就回来继续干活，结果全部的注意力就被戎元芹的眼睛吸引了过去！
除去眼角附近如沟壑般的的皱纹，他的眼睛乍看下来除了有些偏黄外，样子上没什么特别。
但眼睛里的瞳孔却不像是人类能拥有的，浑浊发白的晶体几乎吞噬了整个瞳孔。如果不仔细看，或许会以为整个眼睛只有眼白。
碧育人变形？
路桓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
但只要仔细想想，之前黑鼻头说的是“全黑或非圆瞳孔”。眼前戎元芹的瞳孔虽然被白色掩盖了大半，可依旧能看得出是浑圆的样子。
或许是注意到路桓的迟疑，戎元芹哈哈笑了下，又戴上了墨镜说：“白内障，一种人类自然老化后会得的病。哎，现在算是个稀有病种类咯！”
戎元芹捋了捋头顶上稀疏的头发继续说：“当初在写完你为主角的那本书后，我一度想写一些其他的内容。但是发现怎么写都逃不出之前的模式，后来我就过来写儿童读物了！”
听到这，路桓看了看戎元芹那一副衰老的样子，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安慰他：“看来写很不容易呀！”
其实路桓开始是有点心疼，但只要一想，就是这个家伙在没见过自己情况下，瞎编乱写的那个什么，导致他背负上了不属于自己的“盛名”，路桓就还是感觉没办法原谅！
“咳咳，这样子！”路桓稍稍清了清喉咙说：“那第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了吗，现在？”
戎元芹微微摇了摇头：“我们还要再等等我们共同的朋友，不然我还要讲两遍！”
听到“朋友”这个词，路桓心里又是一怵。
毕竟这才短短的半天，自己竟然凭空多出来了两个“朋友”，而且第一个还是害了他的人，路桓发觉自己肩膀上的压力大了不少。
于是为了避免这个自己素未谋面的新“朋友”带来新一波的惊吓，路桓先问了下：“内个，这个咱们共同的朋友和我，还有和你分别是什么关系呀？”
原本路桓想的应该是助理之类，结果南训之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我外公！”
路桓感觉自己的大脑开始运转了起来，他打量了一下南训之的样子，大致逆推了下他的外公怎么也应该快200岁了。
可路桓听饶体说过，目前人类肉体极限也就在200左右，而且真到那个年龄附近至少身体上要有一大半替换成机械。
路桓瞟了眼等在门口的费恩，心里一惊，想：该不会...费恩其实是全改的人类吧？
可惜事实让路桓失望了，戎元芹指着门外说：“你看，外公这么快就到了。”
路桓顺着戎元芹手指的方向看向门外，看清来的人后路桓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下。在他因为冲击而几乎停转的大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还不如让费恩当他的外公！
外面来的人竟然是抱着三个大保温杯快步走过来的南训之！
路桓和南训之的接触不算少，你要说他年轻吧到也不想，可是他看起来最多也就110多岁，是绝对没有有做戎元芹外公机会的。
而南训之在笑嘻嘻的进房间后，顺手就把费恩给关到了门外。在关门前，能看得出来费恩的“表情”似乎闪过一丝惊讶。当然了，具化在它的脸上只是嘴动了动。
但路桓明显没有这个精力观察，因为南训之进来后就像主人一样，直接往戎元芹的床边一坐，拿出了他带来的保温杯向路桓的手里一插，说：
“来，刚冲的海南风情冰咖。这次参考了你的意见，只加了平时一半的炼乳和椰子油！”
路桓木讷讷的接过咖啡，眨了眨眼吸了口气。
他看了看中年人模样的南训之，又看了看俨然一副快要枯朽模样的戎元芹，战术性的仰头灌下了一大口咖啡。
糖、脂肪、咖啡因三合一组合流入身体所提供的超强愉悦感，很好的缓解了此时路桓心里这份由内而外涌现的惊愕、疑惑和不适。
而既然演员已经到期，那搭建好舞台的戎元芹自然也不用再等。
他轻轻捋了下稀疏的白发，用自嘲的语气对路桓说：“看起来不太像对吧？说来也许你不信，我今年才刚刚满70岁！”
他这第一句话就把路桓的认知给干碎了！路桓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这副衰老的模样，和这个年龄结合在一起。
因为在内域70岁刚进入中年，正是能大展宏图的年龄。即便是家里那三个来自赐福地的小孩，他们在接受了医疗后也能拥有相对正常的寿命。
或许是路桓此时的表情真的很惊讶，戎元芹又补充了一下，说：
“我理解你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但事实上在前内域时代，我现在这样子就是人类这个物种在70岁时的正常模样。
是的，我不仅和你一样都是父母自然分娩，而且我从小都没有接受过任何现代疫苗的注射，而且也从未使用过技术或药物对身体进行长寿化改造。”
路桓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下他缺损的牙齿、耷拉着的皮肤，还有整个人散发出来的那股垂垂老矣的气场。
又想了想他那浑浊的晶状体后，路桓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这辈子从未像现在一样，会这么感谢那堆痛苦的医疗改造！
路桓瞟了眼正专注喝咖啡的南训之，对他说：“他是你孙子，你不考虑带他去医院搞一下身体？毕竟现在才70岁，我感觉还有救诶，弄一弄活到个120左右应该问题不大的！”
结果南训之没回他，只在那边闷头喝咖啡，全无刚进来时的意气风发。
反倒是戎元芹沉默了一下说：“他当然试过，可惜我的并发症极多。如果要治疗，至少需要更换一部分颈椎、几乎全部的腰椎还有手指关节，还有我这双眼也都要更换。”
路桓捏了捏手指头算了算说：“这些东西换下来很便宜呀！你们去不起大医院，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一个...反正就是以前的好朋友，他那边真的性价比很高！”
这时从刚才就一直在喝咖啡的南训之突然说话了，他说：
“不是钱，我们也只只是更换这些身体物件其实要不了什么钱，而且大部分也都在医保里。只不过他父母从小就拒绝给他使用护脑的药物，也没有接种过相关疫苗。
所以最大的问题出在他的大脑，脑神经已经不可逆的衰老死亡了一多半，即便是强行护住肉体，但精神也无法继续维持下去。”
“哈哈哈哈！”戎元芹突然笑了起来，路桓感觉下一刻他就要背过气去，但还好他最终还是活着笑完了。
但他没讲话，房间里就尴尬在了那边，路桓喝咖啡都不敢大声！
经过一阵漫长的沉默，戎元芹叹了口气说：“年轻的时候不感觉，但当我才写完一本和五部电视剧本，正准备大展宏图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老的没办法正常思考了。”
路桓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只是突然想到自家那三个，他们之前在平均寿命只有20岁的赐福地生活时，会不会也有过这种感觉？
这时他听戎元芹继续说：“而那些当初天分不如我的人，经过这40几年的努力，竟然已经能和我的巅峰时期相媲美，而他们...而他们还有未来，我真的是恨呀！”
显然这件事对戎元芹的伤害很大，在说完后他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疯了似的在床上乱砸了起来，手上的咖啡也直接呼上了南训之的脸。
或许是出于长辈的信念，南训之颇为平静的擦了擦脸，起身按住了正在发狂的戎元芹。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里，路桓尴尬的又喝了一大口咖啡。
他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南训之喜欢喝这个了，因为真的会给人带来不一样的舒缓！
为了缓解这份尴尬，路桓灵光一闪想到：内域基础教育和医疗是免费并要求强制执行的，如果有人举报拒绝提供教育和医疗支持，一经证实可以获得一笔不算少的奖励。
于是他半开玩笑的说：“哎呀！我听下来感觉都是你那个爹妈的错，怎么样，他们还活着吗？如果还活着我能帮你去举报他们，奖金我全都给你！”
他甚至还拍了拍南训之的肩膀说：“你们这个中心分部的预算本来就是自筹一半，所以这下不就能解决今年的大问题？”
没想到听了这话后，戎元芹竟然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
他苦笑了一下，说：“他们当然活着，不过去年年底我们没钱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他们举报了，当真是拿到了一笔不少的钱呢！”
听完后，路桓再一次灌下一大口咖啡，并且打心底里为之前吐槽这种海南咖啡是异端而道歉。原来在海南这边生活，是真的很需要这种能带来最简单快乐的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