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4章 鱼跃龙门(1/1)
第二天,范守义找到虞仲南说起了薛远图的这个提议。最近暴动确实比以前多了不少,多个村庄都发生了村民叛逃的事件。如果不能够给予这些反叛者以及时的打击,他们会形成示范效应,从而给更多的人提供坏的榜样。虞仲南很赞成这个主意。经过商量,他们首先要做好的事是要跟他们巡逻区内各个村镇的牧师联系,让他们一旦发现有任何异动,就马上来报告。同时他们的三个小队在巡逻时,安排好路线,接到危险报告后,巡逻并进驻到离报告点最近的一个村子。这样如果真有暴动,他们可以很快抵达并消灭暴民。薛远图还给范守义出了个点子,可以再招收一些神选仆役,用作报信人,来加快消息的传递。这个想法也得到了虞仲南的支持。
薛远图在军队干得是越来越顺手, 在街坊邻居的眼里则成了人人羡慕的对象。极少回家的薛远图在一个休息日里被父亲拉住,说是有人想把女儿与薛远图结亲。结亲是一种委婉的说法。按神教的教义,女人是有罪的,她们生来就要成为苦役,通过一生的劳作为自己赎罪。有女儿的人家如果能够找到知根知底人家送过去,入奴籍,至少会少受些苦。
“这样做可是违反教义的行为。” 锺离浩听了后,反感地道。
父亲道:“这算不得违反教义啊。你去仆役市场上买的人,不知道人怎么样,这街坊的女儿我们都认识,过来也同样要去教区入籍,没有什么不同。”
对父亲的说法,锺离浩一下子也反驳不了。这种方式,要真说有什么不对谈不上,但肯定是一种取巧的做法。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我还不想要女奴,一周也回来不了一天,留下来空耗一个人的口粮。” 尽管薛远图现在的收入不错,哪怕父亲不再出去干活,也能够养活,但薛远图花大半的工资来与范守义,虞仲南和其他一些圣战士来沟通和维持良好的关系,钱也不是特别宽裕。
“街东头的那个艾家的女儿艾玛不错,你小时候是认识的。现在长得很漂亮,你要不要见一见?” 父亲还想要再努力一下。
薛远图对那个女孩倒是有印象,不过那还是十四五岁时了。几年过去,他没再见过。听父亲这么说,还真有些动心。不过,他回来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还是推辞道:“下次吧。我还要去找寇利德。”
“唉,你等等,再过几个月,她就要满十九了,如果定不下来,她可就要由教区带走了。唉~~~~“
薛远图这次回家的目的就是想动员一下寇利德加入神圣军。他现在知道,只靠他一人对神的虔诚,对神圣国和教皇的忠诚,在军中是不够的。范守义有背景,有家世,在圣战士的位置上六年都没有动。自己什么都没有,十年二十年停在神圣哨兵上都有可能。虽然他告诫自己要沉着,不要着急。但这不等于放弃努力,只是变得不那么激进和功利。动员寇利德,也是一个长期的打算,在军中如果有一些自己的兄弟一起,他们可以互相扶持,比一个人打拼至少机会会多一些。当然,薛远图不只是想让发小来支撑自己,如果能够转成神圣哨兵甚至圣战士,对寇利德来说也是一个飞升。他家里不像林卫图家,经济状况不好。
叫上滕让,两人一起到了寇利德家。房子不大,门窗已经有些破败。滕让上前敲门。
寇利德出来看到两人,非常高兴地将他们迎进屋内。屋里很简陋,虽然有三间房和一个厨房,但家具很简单,两人也不挑剔,跟寇利德在地上的小垫子上坐下。薛远图将手里提的一块熏肉干递过去。寇利德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接了过来。一个老女奴给三人倒了杯水,退了下去。她应该是寇利德的母亲。
三人聊了起来。滕让说明了来意:“这次过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神圣军。“
寇利德看了一眼滕让。滕让穿着一件神选仆役的黄色布袍,头上没有戴帽。这种衣服与奴隶的衣服颜色一样,连制式都一样,只是在领口和袖口多了一些神圣军特有的镶边,看起来就觉得有些让人……
薛远图现在虽然成了他们街坊所有人的羡慕对象,但远没到能够带动大家一起致富发家的程度。投靠薛远图并不意味着马上就找到了上升通道。寇利德从滕让身上也没有能够看到太大的希望,相反,神选仆役对一般人来说还是一件没有回头路的苦差,没有任何前途。他不好意思完全拒绝薛远图,只说需要更长时间仔细思考一下。
薛远图也没有逼他,毕竟每个人的生活目标和生活方式都不同。他跟寇利德说:“你好好考虑。确实我现在也没有办法给你什么承诺。不过日子都得自己打拼,如果等到什么都确定好,那时候估计也轮不到你了。成果总是要打拼才能得到,不会有人给你送到手上来。”
说完,薛远图和滕让离开了寇利德家,回了兵营。
接下来的两天里,寇利德心里颇为矛盾。当神选仆役看起来很累也很没前途。但是薛远图的例子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榜样和诱惑。自己现在是孤注一掷呢?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但是如果等薛远图和滕让都发达了,他们还会管自己吗?总不成直接上来就能把自己升成正规士兵吧。自己什么也没做,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事?仅凭自己是个朋友?但是自己这个朋友也没做什么对朋友有帮助的事啊?
就这样,寇利德患得患失地一天拖过一天,一直也没去报名。
而这段时间里,虞仲南派到各个村镇的神选仆役都到位了。在接下来的半年多时间里,他们及时扑灭了七次暴乱,每一次都抓获了大批的异教徒叛乱份子,并且使村子镇子免于被破坏。这一下使得虞仲南的名声大噪,教会中各级教职人员好评如潮。虞仲南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趁着这个时机,成功升任审判官,并一跃成了第二十五大队的大队长。而范守义则升为高级圣战士,就任第二十五大队第二中队的中队长。
薛远图则水涨船高,跟着范守义到了第二十五大队,并升为圣战士,担任第一小队队长。这对于薛远图来说,是第二个人生关口。从此他有了自己的军队,有了自己的下属。滕让在薛远图提拔下,升为神圣哨兵。
当他们再次回家时,一个神圣战士,一个是神圣哨兵,两人穿着神圣板甲,背着十字大剑,耀武扬威地走在小巷子里,引得邻居争相出来观望。在他们居住的这一片,还没有一个是真正教会的正式教职人员。一时间,两人成了街坊们热议的话题。
“想不到薛家和滕家发达了。”
“哪还有滕家,他就一个人,父母都去世了。”
“那他现在有钱了,再买个女奴回来,家不就有了嘛。”
"对哦,我家女儿可是到了年纪,倒是可以嫁过去。以后也不会受太多的苦。” 街坊中有些人家爱女儿,会找到信得过的人家,也称嫁过去。
“要嫁也是嫁薛远图啊,你看,他可是队长了。”
“是小队长。” 有人纠正道。
“小队长也是队长,相当于我们片区的牧师了吧。”
“哪里有,”有更懂行的人说:“中队长才相当于牧师呢。”
“就算不是牧师,也比教士强得多。”
听着身边人的议论,寇利德后悔不已。他没有料到薛远图这么快就能够继续升官,并且把滕让也带起来。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当天晚上,他邀上林卫神一起,特意去买了些酒和菜,带到薛远图家里,向薛远图表示祝贺。薛远图还是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让林卫神把滕让也叫来。四个朋友坐下,一起喝酒庆祝。
三人当然是先给薛远图敬酒,祝贺他升为圣战士和队长。薛远图也没有推让,跟三个人都喝了一杯。这于他而言,确实是值得庆祝的事,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这也意味着他家从此往后,将成为教职世家。
随后,大家又向滕让敬酒,庆祝他升任神圣哨兵。他的升任,真的是可以用神速来比喻,从仆役到哨兵,前后只有一年半左右。这个过程中薛远图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没有薛远图,滕让是不可能这么快升职的,甚至能不能升都很难说。他的运气就在于,这是一个多事之秋,有功劳可以立,而薛远图跟随虞仲南范守义到第二十五大队之后,大队属于初建,名额并不紧张,因此薛远图能够对一些名额有支配权。
滕让乐得合不拢嘴,连连喝光了杯中的酒。对于他来说,这一步可以说是鱼跃龙门。他原来就是四人中家境最差的一个,正是因为他穷得没什么可失去了,所以他第一个响应了薛远图的建议,报名参加了神选仆役。虽然说薛远图对他一视同仁,与对待其他神选仆役没有区别,让他做所有的苦活累活脏活,从来没有假期,每天累得半死,还撵着他去练武。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有些后悔当这个劳什子仆役。然而,苦尽甘来,现在他收获了自己辛苦得来的果实。严格来说,他现在成为神圣哨兵还是略为不合格的,他的武技比一般的哨兵要差一些。这对于滕让来说,其实不是好事。在战场上可不能凭职位高低决定胜负,而是由真实的武功来确定生死。一个武功差的哨兵,在战场上的生存能力就很令人堪忧了。不过,这些东西对于滕让来说,还是未来的事。当下最让他激动的还是这个升职。以后的事,再说吧。
祝贺完两人,四人开始无边无际的闲聊。寇利德一直在找个合适开口的时机。林卫神却在他之前说了出来:“远图,你说我现在也去你那里做个仆役怎么样?”
林卫神是他们四个中家境最好的,他的父亲有些手艺,因此在当地教区是一个有点地位的工人。他跟他父亲学了几年了,是指望着要接父亲的班。对于他来说,当一个仆役实在是自降身份的事,需要相当的勇气。所以薛远图会动员滕让和寇利德,但从没跟林卫神提过报名这件事。现在倒是林卫神主动提了出来。
薛远图沉吟了一下,说道:“卫神,这个我说不上来。你得自己拿主意。从仆役开始是一条艰苦的路。你之前也说过,很多人一辈子都还是个仆役。而且也很危险,很多仆役会死在战场上或者更惨,断手断脚回来了,苦一辈子。”
寇利德有些着急地插话道:“可是远图,你和滕让现在都成了圣战士了。”
薛远图摆了下手,说道:“你们看到了我和滕让现在算是成功了。但是你们也要看到那些没成的。利德,半年前我也跟你说过,当时你没有下定决心。这个事吧,没有必然的好结果,得看决心。”
“有决心也不一定就会有好结果,还要看些运气。”
薛远图又道:“滕让就是运气好。现在的形势跟几年前比变化很大。这几年将邪恶的城市联邦赶出去了,但是很多人前些年受了那些异教徒的蛊惑,现在不少人都起来暴乱和叛逃,所以军队在扩大。这也是为什么滕让可以一步升入正规编制的主要原因。你看,我都花了四年才转成神圣哨兵,而他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做到了。”
滕让连忙说:“哪里哪里,我的升迁全是远图哥的帮助,否则到哪都轮不到我。”
薛远图也没客气推说不是,只是点了点头。
林卫神的心思活络,听到这,追问道:“远图哥,那你说以后这军队是不是会继续扩编啊?”
薛远图没说话。
林卫神继续道:“现在情况确实跟以往不同。我父亲的口粮现在减了不少,以前可能还略有结余,现在就只能维持了。而且,现在每周祈祷会后教区发放口粮也比以前少了。远图哥,你说会是什么原因?”
这个话题可就有些敏感了,不适于深入下去。薛远图没有接这个话,只是给大家敬酒。大家都知道最近几年,自从跟其他所有国家都断绝了贸易往来后,流民明显增加,暴乱开始出现。教会之外的所有民众口粮都在减少。之后的生活会怎么样,谁都心里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