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女人与决裂（1/1）
再听到唐铭消息时，我们的学期已然掉进尾声。
冬日里万籁俱寂的，除了我们还喜欢疯玩在校园外，旁的学生早已躲进教室里，宁肯面对无聊的闲扯，也要逃离冬日萧索的风。
“唐铭被打啦！”
我和刘江杰正在校园外的山下玩闹，听到这个消息后，圆目一瞪，赶紧朝着学校跑去。
在学校里竟然有人敢挑衅我们？－－这消息的另类性，坦白说，超过了我对唐铭是不是还喜欢。这是我的身份，是否遭遇被折的重要性。
我们一边跑着，一边准备和遇见的同学继续进一步打听。
被谁打的呢？
学校里有谁对我不满？
按说我人缘其实还不错，我的女人，怎么也不至于被打啊？
“罗才，等下打架我陪你一起上，不管他是谁，我们一样打！”刘江杰一同和我跑回学校的路上，豪情的对我说。
这时候的我们经历过二人斗小百人事件，兄弟感情可谓患难见真交，正是很要好的时候。
我听着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其实如今的我们早就不是初入学的样子，我们之外，都有了各自的许多朋友，打架并没有刚来时全员陌生的那样容易。
刘江杰能这么干脆的二话不说，陪我去打架。我觉得这交情感很舒服，很真实。
“是郭娜！汽一的班长、老牛的女朋友，她在教室里，俩人吵起来，然后把唐铭打了！”跑到山脚旁，又一个了解内情的同学告知我们真相。
“啊！是老牛的女朋友……”我听完觉得合理了。可是我只能打女人的男人，不能打女人，倒是“卡住”思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牛啊！老牛我刘江杰就不打了。”刘江杰听到后跑中的脚步慢下来，恍然大悟的眼神里，也有着略一点尴尬，我看着他，感觉他眼神里隐隐还藏着一种审视，就是这个架，我似乎该继续打的意味。
我点点头，同意他的态度。
只是打？
怎么打呢？
这老牛是我们五兄弟的一员。
待我跑进学校的时候，同学都已经在放学离校。
没看到郭娜或者唐铭，当然，也没特别找。
刘江杰说：“郭娜和老牛好上了以后就准备结婚，她家杀猪的，还邀请过我们过年去她家吃年猪。昨晚上，郭娜睡的老牛家，俩人正式同居了，两家父母也都同意，估摸到年龄就会结婚。”
啊……
这么说起来，人家郭娜和老牛的关系重要程度，明显超过了我和唐铭那种只是玩玩，挂个名，不过维护一下的关系。
这还怎么打？
我心里盘算。
可是棍子啊……
“走！我陪你去他家问问，不行就打！都是兄弟，谁会怕谁！”高飞这会儿在教室里遇见我，听说了这事儿，也是二话不说，就定性为我助拳。
……得，也没别的法子。那就去老牛家问问好了。
冬日的傍晚，可谓早早的更深雾重。
寒冷外，若非几户人家还有着灯火阑珊，老牛家的楼下，连个路灯都不好找的地方，指不定就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老牛家住在水源，比刘江杰家距离学校近了很多。
郭娜已经住在老牛家，我一个男人，肯定是和她没话聊。这种谈不好就打架的聊天，肯定是找男人的。
把老牛喊下来，老牛看到我和高飞，在还算宽敞的楼与楼之间的平台场地中，我们问的也是单刀直入：“老牛，你老婆为啥打唐铭？”
“啊！这事儿，你过来过来，我知道怎么事儿。”老牛脸上挤出个欢笑出来，招手我凑近听。
就像要说悄悄话一样。
我看他神采，哦，看来是有误会？那正好听听。
可谁知道……
老牛只是诈我。
待我凑过去真细去听，朝着我就是一个嘴巴打过来。
意外与慌乱下，我险之又险的躲开这一巴掌，瞪大眼睛奇怪看他，不是说其中有事儿吗？
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他双手一把将我罩进去，然后把我脑袋用力往下一压。
我便成了被他架住哈腰，脑袋在他胸口，除了他衣服，几乎什么都不看见的状态。
接下来他开始认真打我，更猛烈了。
什么上肘打我后背心口，下面膝盖垫我脑袋脸门。
我挡住他几下膝盖，后背没办法不挨打。
这力道可不小，我手挡的都有些麻，久了小胳膊肯定不是人大腿的对手。
我这会儿终于意识到，人家可能已经不把我当兄弟了。
或者是做了选择，老婆比兄弟重要。
至少，比我这个叫罗才的兄弟重要。
我也开始还手。
窝心肘拳，这姿势基本也就这么一种拳路。是左拳。
我并非左撇子，也不是对他手下留情，只是因为我右手要防着他的膝撞，保护我的整张脸。
一拳，两拳，三拳……
分别打在，他腹部，胸口，……面门。
第三拳，他硬挨我两个左拳后，第三个开始朝着他脸比划的拳，他松开了我，两个人分开。
我这才又一次能看到他的脸。
玩阴的？！
我心里开始有团火烧起来，身子一猛，就要冲上去！
这一次，我也准备“真打”。
所谓真打就是“拳脚无眼”的意思。
因为他打我根本没留情。
砰！
静寂的楼群里，一声巨大的哄响。
一拳！
是高飞的一拳，狠狠打在老牛眼眶上的声音。
眼睛不在被打冒（打瞎）？
我首先仔细看这一眼。
没事儿，老牛眼睛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
但这一拳声儿可不小，跟放炮似的。
我这会儿才又意识到，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高飞陪着我。
之前？之前忽然被老牛打，我都忘光了还有高飞在身边这件事。
停！
身体再次被“卡住”，心也是。
老牛被高飞打了，我的心里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应该我自己和他打。但高飞终究是向着我，把老牛给打了一拳。
我，不能再出手了。
－－这事儿忽然变成这样，我始料不及，也没什么主意。
高飞提议：“走，我们去找刘江杰！”
五兄弟分邻居方向，我们三个关系近一些，老牛和刘江杰关系则更好。
看来是兄弟情要散了？
我点点头，同意高飞的提议。
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也谈不上开心不开心的。
我们就这么从水源一路走到了北出口，差不多三五十分钟的样子吧。
来到刘江杰家敲门，是他姐姐开门的。
我说找刘江杰，是同学。
她当先瞧着我一愣。
我这会儿还不知道，我不知道哪下被老牛打中，鼻子流出来半张脸的血。
我神情尽可能平静、无事，若不是这张挂了彩的脸，我是不愿意失礼在兄弟家第一次见面的姐姐面前的。
他姐还是喊了刘江杰过来，刘江杰也没说什么，跟着我们出门，下楼来了。
高飞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在钢厂做国工的哥哥给喊过来了。
接下来的谈话里，高飞似乎在怒斥刘江杰一些事。
与我有关的话题极少，还让他哥（和我关系处的也不错）给刘江杰轻轻踹了一脚。
他踹这脚的时候还看我一眼，仿佛询问。
我啥话也没有。
我们这种敢两个人和五六十人打的，确实不怕挨揍。
刘江杰家附近，他要真想找人，至少他爹，没几秒钟就能下来。
那一脚过去，其实和我无关。
但我也知道，高飞和刘江杰闹成这样，我与老牛又那样……
兄弟总共才五个人，这一下，算是彻底凉了，决裂了。
－－仔细想想，到底为了什么呢？女人吗？
哎！
早知道这样，就不交这美其名曰的女朋友好了。
我心里失落的想。
……其实，年纪小的我并不知道，这交情的裂痕里，是因为女人、可不止是女人。
兄弟，两个人还可能长久，人多了……心杂，琐碎的事情就多，人心乱了，久久相处，无人解决内心疑难，也会自然散了的。
－－接下来，学校里剩下的，丑陋多一点，老牛问要赔礼钱，我好像给了十块钱……接着继续要，要医药费，我就干脆去他妈的吧。
我操你妈！
－－整个一玩我了，开始。
这兄弟更没意思了。还哪来什么情。
枫子终日躲着我们四个，
高飞开始闷声不吭，偶尔开口跟吃枪药似的。
刘江杰也不怎么说话了，眼神撞见都会各自回避。
老牛又开始朝我玩起“骗子套路”，纯把我当傻逼看。
我每天上学，都开始觉得辛苦。
汽修？毕业真的去给汽车做修理工？
就为这么点出息，天天面对这样的决裂？
算了，不值得。
兄弟没了，那这间学校，也就该就此陌生了。
反正我家也穷，这多一学期的校园时光，已是我的意外之喜。
终究要“穷人孩子早当家”。
我，是一个早该和学校说再见的人呢。
呵呵…………………………
“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班主任女老师临行送别的最后一句话。
我与学校的情缘，自此句号。
我走了，挥挥衣袖，带不走一片云彩。
（第二卷 完）
－－后续：
高飞说要一起工作，为此我曾求过我舅舅家的姐夫，他那会儿还活着，在钢城混的不错。
姐夫说安排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员给我做，但有个条件，必须只有我，让我“丢弃”高飞这个兄弟不顾。
我否定了他，我说“兄弟该有苦一起吃有福一起享”，这工作不要他，那我就不麻烦姐夫了。
……后来我一个人孤零零走进了职业介绍所。
至于高飞，他是属于工厂文化的人。
与我这个即将进入和工厂完全不同的“服务行业人士”，有了沟壑的划分。
关系，也就这样一声不响的，消失了。
服务员，说白了，就一个伺候人的受气活计。
在那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
牛逼的只有客人，我，是被人装牛逼的－－陪衬品。
（二卷后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