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闯还梦城（1/1）

神州南部，有一城池，其名曰还梦城。城中百姓，半人半妖，无论男女老少，皆通晓音律。所奏之乐能使人入梦，从而织造梦境，可治人心病，也可使人醒来癫狂。最为离奇的是，城中之人只饮朝露，不吃五谷，以梦为食。他们每日要做三次梦，与普通人吃一日三餐相似。对他们而言，美梦便是美食，恶梦则容易拉肚子。神州其它地方将红色视为吉利，而还梦城却恰恰相反，上至城主，下至百姓，皆以玄为尊，以玄为吉利之色。还梦城不喜外人，城主早下有严令，凡是外来闯入者，杀无赦。《神州缥缈录》 ——惜玉公子

还梦城位于神州南部，是一个“琳琅车马繁华地，璀璨灯火不夜城。”的所在。

观梦街是还梦城中最热闹的一条集市，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车马络绎不绝。街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有玉器字画摊、风筝摊、伞摊、胭脂摊、香囊摊、泥人摊等等，卖的东西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叫卖声，车马声，交谈声，弹奏声，声声不绝。

还梦城为防止外人混入，城门口守卫森严，凡进城都要多加盘查。 六月飞鹰打扮成渔夫，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提着一篓鱼，鱼是今早在昨晚那条河里抓的。萧惊鸿则打扮成樵夫，身穿蓝色布衣，头戴斗笠，脚穿芒鞋，肩扛一捆柴，柴是今早在昨晚那林子里捡的。

还梦城里的人不吃鱼，但他们之中有喜爱饲养猫狗等宠物的人。宠物与他们不同，无法以梦为食，所以他们会给自己的爱宠买鱼吃。还梦城人不吃五谷，却还是要洗澡的，柴火可供他们烧水。

虽说还梦城人自己在家就能做梦饱腹，但有些人睡眠不佳做不了梦，肚子饿就会出来觅食，也有些人想要尝尝别人的梦，换换口味。因此还梦城与别的地方一样，大街上、酒楼里皆有卖各种吃食。只不过还梦城的吃食，食材较为特殊，是梦而已。

六月飞鹰自幼博览群书，广结奇人异士，对还梦城的这点了解算是派上用场了。 他们二人就说是去集市卖货骗过城门守卫，成功混进城之后，躲进一小巷中卸下重物，换上自己的衣裳便来到了观梦街。

萧惊鸿走到一个冒着冷气的冰包子摊前，对着一笼五彩水晶状透明的包子仔细瞧了瞧，包子里面出现一些画面，好像看人唱戏那样，每只包子上闪过的画面都不相同。

萧惊鸿满脸疑惑，指着那些包子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包子摊老板回答：“客官，这是包子。”

萧惊鸿感到十分奇怪。透明的包子，还是冒着冷冷冰雾，还有画面可以看。准确地形容就是把话本子里的故事放到了水晶状透明的冰雾包子里面。

萧惊鸿：“我当然知道这是包子，我是问都有什么陷？”

包子摊老板：“甜梦陷、辣梦陷、咸梦陷，都有。客官，您要哪种？”

萧惊鸿不可思议地问道：“什么？”

包子摊老板耐心地跟他解释：“客官，左边紫色的是美梦做的陷，甜的；中间红色是恶梦做的陷，辣的；右边蓝色是普通梦做的陷，咸的。”

萧惊鸿：“胡说八道。”立马亮出大刀，吓得包子摊老板两腿直打哆嗦。

包子摊老板：“客官饶命，客官饶命，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等等……你们不是这里的人？”

眼看包子摊老板要大喊引来周围巡逻的官兵，六月飞鹰赶紧绕到身后将其打晕，包子摊老板立即昏睡过去。

好险!幸好在这里，睡觉就跟还梦城外的人吃饭一样，十分正常，因此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六月飞鹰看了看昏睡过去的老板，摇了摇头:“对不住了。”转头凑到萧惊鸿耳边低声道：“萧兄弟有所不知，还梦城百姓半人半妖之身，生来就体质特殊，与我们普通人不同。早就听闻他们不吃五谷杂粮，只喝朝露，喜爱以梦为食。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两人靠得太近，耳边似有股热风在流动，萧惊鸿深深屏住呼吸，心脏跳得厉害。

就在此时，不远处虹桥上杂货摊的几名客人闲谈，聊起还梦城中最近发生的一件趣事。

杂货摊客人李理：“诶，你们听说了吗？咱们的大少主蔺蘅，前些日子于梦中与后院的一株海棠花的花灵相恋。据说大少主极其爱护这株海棠花，亲自种植、浇水，对花弹琴。应是人花朝夕相对，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杂货摊客人王幻卿随声附和：“这事我昨夜有听家中娘子提起过。” 杂货摊客人齐沐竖起八卦的耳朵，也加入他们这个八卦行列：“真的假的？”

杂货摊客人李理：“就在前几日大少主于这条观梦街上无意中碰见一杜氏女子，与梦中所见之人竟长得一模一样。更巧的是，交谈之下，此女也和自己做过同样的梦。第二天，大少主便求蔺城主前往杜家替他提亲。两人可谓是在梦中相识相爱，才子佳人，郎才女貌，真算得上是一段千古佳话啊。”

杂货摊客人王幻卿：“这么美的梦，那味道肯定好极了。” 杂货摊客人齐沐：“我怎么就碰不到这种好事呢？”

杂货摊客人李理：“今天就是二人的成亲之日。”

杂货摊客人齐沐：“说来也奇怪，蔺城主一直未娶，却收养了八个义子，还梦城的人称他们为还梦八大佳。”

所谓还梦八大佳，是指大少主蔺蘅财力佳，二少主蔺芜酒量佳，三少主蔺玄武功佳，四少主蔺运谋略佳，五少主蔺奕文采佳，六少主蔺朗人缘佳，七少主蔺止容貌佳，八少主蔺眺口才佳。这些年来八人暗中较劲，欲争少城主之位。

杂货摊老板却不乐意了，打断他们：“我说几位爷，你们在这聊了半天，到底买不买啊？”

杂货摊客人王幻卿：“买啊，把这件牙雕染色花鸟纹四方笔筒给我包起来。”

杂货摊老板喜上眉梢：“好嘞！”

六月飞鹰和萧惊鸿在一旁听完，也觉得这事十分的不可思议。从梦中相遇到现实喜结连理的爱情故事，这未免也太过于离谱。

半晌后，伴随着敲锣打鼓之声，一队接亲的队伍从街角拐弯处走了进人们的视野。新郎官身着玄衣，骑着黑马走在最前面，后面的轿夫抬着一顶玄色花轿。

萧惊鸿：“哪有穿黑衣的新郎官，还有黑色的花轿？”

六月飞鹰：“还梦城的风俗本就与我们有所不同。我曾在一些古籍上读到过他们这里的人崇尚黑色，我与还梦城城主蔺秋城有过几面之缘。现在想来，难怪他每次皆穿玄衣，背着一把乌木云纹琴。”

萧惊鸿不由地感慨：“这里太奇怪了。”

仅仅不到半个时辰，就打破了萧惊鸿十九年来的认知。从包子摊梦做的陷包子开始，到听见还梦城大少主与海棠花灵梦中相爱，现实成亲，再到黑色新郎官与黑色花轿，这一切的一切，太不真实了，让她有种仿佛身在梦中的感觉。

六月飞鹰又何尝不是呢，虽然之前从古籍上对还梦城的特殊风俗略有了解，也曾多多少少听人提起过，但当时半信半疑。直到今天自己亲身经历后方知这些都是真的。

六月飞鹰：“确实，不过倒是十分有趣。”

萧惊鸿：“还梦城这么大，我们只有武弦这一个小小的线索。要怎么办才好？”

六月飞鹰：“别急，天色已晚，先找个客栈住下。此弦既然作为一种武器，明日我们便前往城中的铁匠铺询问。”

六月飞鹰和萧惊鸿两人并肩走在观梦街上，不一会儿来到一间客栈门前。门匾上黑底金字写着“没有之一”四个大字。

萧惊鸿心想：这间客栈的名字倒是取得颇为特别。

店小二：“哎哟，两位客官，快里面请。”

六月飞鹰：“小二，来两间干净的上房。”

店小二：“好嘞。”

客栈厢房。

萧惊鸿仔细擦拭手中大刀。这把刀长约三尺一寸，刀身锻造成轻盈飘逸的羽毛纹。它是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叫惊鸿刀。而她的名字则是她娘取自曹子建《洛神赋》中的那句“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她出生在位于神州北部的重明王朝，那是一个荒漠地区，气候干燥。那里有着广阔无边的沙漠，粗犷的风，还有烈酒。他爹是重明王朝人，而他娘是中原汉人。

刀魔山庄里有一个禁地，写着擅闯者死。她是后来才知道那个禁地是个专门埋刀的地方，叫刀冢。

以往死在独眼刀魔人手下的刀客，他们遗留下来的宝刀以及独眼刀魔人从各地搜罗而来的宝刀都会被扔到刀冢之中。 刀冢上有一个由上百把宝刀组成的方形刀阵，里面险象环生。他们入刀魔山庄的第二年，就被带进刀冢。

独眼刀魔人对他们说，刀冢的宝刀随他们挑，只要他们有命拿。二十八人进去，最终只有十人活着走了出来。那一次，她差点就死在刀阵中。 这是她以命换来的宝刀，所以格外珍惜，每日擦拭一遍。

擦完刀后，萧惊鸿在空中挥舞了几个刀花，熟练帅气地收刀入鞘。她来到床边，脱靴上床，双手抱着惊鸿刀睡觉。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只要刀一离手就会感到内心不安。若无刀在手，危险来临时容易没有还手之力。

对她而言，这把惊鸿刀不是冰冷的东西，而是一位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伙计，自己有任何心事只能对它诉说的老伙计。

“好在六月飞鹰提醒我准备些干粮，不然还没找到凶手，恐怕便要饿死在这还梦城中。”

萧惊鸿躺在床上对着惊鸿刀说道。 她想起了昨夜的梦。原来小时候爹为自己找的师父，就是清心宗宗主东岭道长匡平夏。难怪在剑魂阁时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当初也只是听爹说过一次，事隔多年，又一心想着报仇才一直想不起来。她下定决心，等事情结束之后便去清心宗找他。 不过今日好像特别困。

萧惊鸿没多久就心生困意，打了个哈欠，渐渐合上眼睛，进入了梦乡。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清幽的琴声，而此时隔壁厢房的六月飞鹰也恰好疲倦地闭上双眼。

窗外月色朦胧，露重风寒。梨花树下，小石潭边，流萤飞舞，落英缤纷，水声清脆，如鸣环佩。石台上放置了一把乌木云纹琴，琴颈刻曰“苍霄玉京”。

一人身着玄衣于月下抚琴，冷峻的面容，阴鸷而深沉的眼神。那修长如竹的手于琴弦间肆意游走。所奏之曲舒展空灵，如烟似雾，仿佛滴落在竹叶上的雨滴，若风拂柳絮。

此曲便是《闲潭梦落花》。

结语：小石潭边抚琴的黑衣神秘人到底是谁？他将会对六月飞鹰和萧惊鸿做什么？六月飞鹰、萧惊鸿两人会有危险吗？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