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孤独少女渴望烛火(1/1)
不知为何,原本底气十足的蒋天兄妹在见到这个少年,特别是看见他那疯狂举动后变得畏惧。
但蒋天依旧气焰嚣张,指着杨墨鼻子骂道:“就你这个臭小子,糟蹋了我姑娘,现在还敢打我跟我妹妹?不就是明摆着欺负我们这些农村老实人么?”
“各位老师,你们可都看着了,这儿也有监控录像,我们可全程没还手啊!”蒋天一脸阴谋得逞的模样,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到最好的结果。
蒋彩衣恨的牙痒痒,没想到这人竟然无赖到如此地步。
其他老师也都算是开眼了,纷纷闭口不谈,打不了等警察来了就说他先动的手,然后监控坏了,就录到他扔水杯那段刚好没电了。
同时他们也发现,作为被算计的人,杨墨却没有一丝担心表情,这让人心里嘀咕不断,难不成这个少年还有什么底牌?
蒋甜似乎也抓住了这根稻草,眼睛明亮起来帮腔哭道:“哎呀大哥!你说我们是什命呀,含辛茹苦地养了个白眼狼出来,为了她的清白坐最早一班车跑到学校来,结果还被她和野男人一块欺负,我看啊这大城市里就是没有我们这些老实人的活路啊!”
给周围人看的一阵无语,这两兄妹也算极品了。
但杨墨依旧不慌不忙,抱胸静静看着两人表演。
就在屋内即将吵起来时,刘水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人……人来了!”
人来了,谁来了?
蒋彩衣猛然回头,下一秒,便看见一个圆圆的身影快步走进来,身上的肥肉因为跑动还在颤抖,男人喘着粗气,同时还不停擦拭脑袋上如雨汗水。
看清来人,蒋甜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这一刻她再也没有侥幸心理,一连后退,直接挣脱诸多老师跑到了角落然后蹲下。
看来她已经对这个男人恐惧到了心底。
杨墨见状也明白,那天之后估计陆肥没有轻易放过她,虽然不清楚具体做了什么,但看这样子能猜到是极其严重的。
陆肥家中的地产企业本就存在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链,养了不少打手,而他作为继承人,自然不会是个仁慈的主。
蒋天一看来人也傻眼,谁能想到竟然会惊动江陵地产的公子呢?
他知道自己妹妹作风如何,同时也知道她在城里找了个富二代,难不成是陆肥?
陆肥只是瞥了那边一眼,粹了一口,然后又看向全屋老师,立马换了个憨厚的表情说:“今天走法律程序,我就是过来做个人证的。”
他走到蒋甜身边,毫不忌惮地扯着她的衣服强制其站起,然后如恶鬼一般说:“等警察来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希望你心里有数,不然,我会将那一晚成倍展现在你眼前!”
蒋甜小鸡啄米似的快速点头,然后身体一松又立刻瘫倒下去。
与此同时,三名警察也走了进来,把包括杨墨刘水在内的主要人员带走。
蒋天两人行事虽然还远远不到犯法的程度,但对蒋彩衣来说无疑是一种很好的保护,并且可以借此脱离他们的掌控。
一个人身上有很多看不见的线,被绑定在各种地方,或是天堂,或是深渊。
蒋彩衣突然松了口气,她竟没有半点伤心或是什么其他负面感觉,只觉得苦难日子要结束了。
到了警局后兄妹二人总算老实了,看着到处都穿着警服的执法人员他们再也不敢撒泼打滚,老老实实地缩在那里。
“蒋天,蒋甜两人,你们被指控公然扰乱秩序,造谣恐吓他人,可否属实?”一位警察面无表情地问话。
蒋天连连摆手,“不是呀,我们是冤枉的!警察同志明察呀!我们只是去学校探望自己女儿,从来没有恐吓一说呀!”
这下两位警察犯了难,根据资料上写,那个女孩的确是眼前这男人的女儿,这其中会不会还有什么误会?
另一个审讯室内,杨墨和蒋彩衣坐在一起,这种环境似乎天然能给人压力,严肃压抑。
蒋彩衣连呼吸都在不断控制,要不是杨墨在身边她恐怕没办法独自坐在这儿的。
一名女警看向杨墨问:“你报的案?说一下事情经过吧。”
杨墨满脸茫然,“我?我不知道呀,我也就先你们几分钟进去呢。”
不知道为何,他在这里倒是毫不紧张甚至有点……如鱼得水?
“不知道情况就随便报案?报假竟犯法的你知不知道?”警察小姐姐一面震惊一面又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的孩子都怎么回事?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么?
就在这时,杨墨用胳膊肘捅了蒋彩衣一下,蒋彩衣瞬间明白过来。
“不是的警官,是我让他帮忙报警的。”蒋彩衣经过多次镜头展现,比之以前更加能表达。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轻声说:“一周以前我遇到蒋甜也就是我的小姑,她在超市打骂我,是我身边这位……朋友帮我平息这件事,这个事情监控,当时的路人,以及陆肥都可以作证的。”
警官姐姐点头,然后又问:“这些和你今天报警有什么联系?”
“有的,蒋甜因为被这件事找到了我的法定监护人,当时他就给我打电话恐吓我,因为当时是台风天,车辆封闭,我挂了电话之后以为事情平息,没想到他们今天又来找我,所以我才不得已选择报警。”
杨墨在一旁点点头,心里想着这番回答还可以再完美一些,比如加一些渲染在自己遭受恐吓时的心情,台风天无助……但她不愿主动提及这些,是因为心里从来没有放下吧。
“法定监护人?”警官姐姐神情古怪,“你和你家里……”
他话没说完便被杨墨打断,“警官,接下来的事情我一个人和你说可以么?”
她本能想拒绝,可看见眼前这个女孩似乎对他放出感激的目光,再加上之前的怪异,心里猜到了什么。
她点点头,然后示意身边的警官带她出去,同时也是监视。
等到他们走后,杨墨再一次瘫坐下来,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小口,开始描述整个事情经过。
当然,必要的渲染是不会少的。
如果蒋彩衣能听见,那她肯定会疑惑?这说的是谁?
因为杨墨的描述,就像是一则“风雨中的孤独少女渴望烛火”的感人故事。
整个过程蒋彩衣孤独无助,就像台风天下幼小的树苗,被东拉西扯,接近折断。
在这种小地方,大多数处理的都是一些街头混混打架斗殴的案子,哪里遇到过这种我见犹怜的案子?
眼眶在杨墨的演讲中一次次湿润,她都无法想象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女孩以前都是怎么扛过来的。
“当时那个锅盖距离可怜的彩衣脸上只有,0.01公分,千钧一发!一位心软的神,帅气多金的高端少爷,横空出世!一出场就以强烈气场镇压对方……”杨墨说到自己的部分,激动地蹭一下站起来,看呆众人。
警官小姐姐平复一番心情,“故事很好,很凄美,我都有点心疼女主角了。”
“不过这什么少爷明显不怀好意,把人往家里领,这不是对人家图谋不轨?”
杨墨懵了,立马反驳,“我没有!我可什么都没干!”
警官小姐姐鄙夷地看着他。
“是真的!”杨墨眼见对方油盐不进,只能说实话:“其实是我看中了她身上的潜质,我们两个是同学嘛,在平时聊天中我能感受到她内心有很多想法,只是不敢表达出来,这种人推一把没准有很大能量,最适合在荧幕前了。”
“所以你这是?”警官皱眉。
杨墨则毫不避讳地说:“投资。”
委实说,这种词汇出现在一个高中生身上是合理的,但如此准确的运用就显得不那么合理。
十六七的年纪,不该是心里天马行空,做着拯救世界的中二梦吗?
这个少年,似乎已经脱离范畴,从进门起他就十分懒散,但稍微有经验一些的人就看得出,这种懒散源于自信。
因为这说到底还是家事,警察无法直接定罪,只能让双方尝试调解。
可刚一见面,蒋天就拉着警官的手,又指着哭嚎说:“警察同志!你可得给我们评评理呀,我们都是农村来的,不敢惹这些城里人,可……可他们也太过分了!我怕自己的女儿学坏,做最早一班车来她学校,谁知道,她的这个野男人,竟然上来就给我们兄妹两巴掌,现在红印子还没下去呢!”
“那你们说,这件事要怎么办?”杨墨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
蒋天顿时来了精气,也不怕了,大喊道:“赔偿!必须赔偿!我女儿的清白都没有了!她可还没成年呢,各位警官也都在这,你别想抵赖!”
做笔录的人微微皱眉,其他人也同样如此,这个自称农村老实人的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钱?这真是担心女儿被欺负吗?
另一边的刘水与陆肥两人也相继坐下。
陆肥一脸憨厚模样,他和杨墨这一点相同,都学会了在不同场合带有不同面具。
这时候,做为风暴中心的蒋彩衣终于发话,“我和杨墨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不信可以请医生来验,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她抬起头,眼中含有燃不尽的怒火,紧盯蒋天,“我要和他切断父女关系,从此以后,再无来往!”
闻言,蒋天心里也没有底了,他看向一旁自己的妹妹,却发现她始终低头,一言不发。
知道是指望不上了,蒋天问:“你还没成年,怎么能这样?”
警察小姐姐这时说道:“十六周岁以上,靠自己劳动获得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未成年人也可以试作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可以不用法律监护人进行监护。”
那一刻蒋彩衣心中微微一亮,这些条件她如今都已满足,终于可以摆脱那个魔窟一样的家庭!
刘水松了口气,就在刚刚陆肥和工作人员核实过当初在超市是蒋甜发难在先,而他也跟着佐证了今天这二人来学校闹事并且先辱骂动手。
看来已经尘埃落定了。
这件事情没到拘留的地步,但如果蒋彩衣解除监护人关系,那这也不算是家事,必要的处罚肯定会有。
蒋天见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优势,甚至还要面临处罚,新年一转,竟然放软语气开始求情
“女儿,你现在还小,还是读书的年纪,怎么自己生活啊?是不是生活费不够了?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涨呀!一千,一千二一个月可以了吧!你要好好学习,不要想这些。”
他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虚伪模样让人看着反胃。
这样的人会有什么好心思么?蒋彩衣暂时想不通,但她那一刻,真真切切地被动摇了。
她没敢看周围人的目光,只是沉默良久,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才说:“让我回去想想……”
从小失去家庭温暖的孩子对这份温暖会更加渴望。
蒋天仿佛抓住了一根稻草,连续说:“闺女,你好好想想啊!你还小,不要把自己逼的那么紧!”
说完他还留下了两千块钱,在桌面上,然后逃命一般的快步离开。
叹息声一声接一声。
蒋彩衣站在风口,任巷中挤出的狂风冲刷她。
“杨墨,我该怎么办?”她拿不定主意,她很渴望正常普通的家庭能降临在自己身上。
但杨墨并没有安慰她,直截了当地问“什么怎么办?这还需要我教你么?”
“不,别走。”蒋彩衣拽住他的衣角。
杨墨回头,面露难色。
“我只是……我只是想和你们一样,想成为一个有家庭的正常人啊!我不想成为异类,我不要面对那些目光了……”她喃喃说着估计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但杨墨打断了她,语气强硬。
“什么叫正常?”杨墨质问:“你觉得是自己不正常吗?
“难道不是吗?”蒋彩衣面无表情,双眼空洞,仿佛被锁在一望无际的虚空。
她开口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因为我家里穷,就因为他们对我不好,我永远融不进班级,永远没有朋友,永远都只能一个人……”
“停停停。”
杨墨再一次打断她,“你家里对你不好,那是你家人的事,那些同学因为这个排挤你,那也是他们的问题,你总往自己身上揽什么?”
他也无奈,一时间没有什么好话想说,最后只得说道:“回去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