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善若水（1/1）
不知道秦正叔叔用了什么办法，等了许久后，我终于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见到了乔叔。
此时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见到我的一瞬，乔叔满脸惊愕。
“小水？你怎么来了？”
虽然才两天不见，但我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此时再次见到乔叔，我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汹涌而出。
“乔叔，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还不回来…”
听见我的话，乔叔神色灰暗，才过两天时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小水，我…”
忽然，乔叔一怔，目光停在我的眼睛上，终于有了些惊喜，“你的眼睛可以看见了？怎么好的？”
我实话实说跟乔叔解释，“是那晚在桥下遇见的醉酒大叔，他叫赛半仙，很厉害，让我暂时可以看见了。”
具体的细节我没有说，如果让乔叔知道我兜里现在正装着一个鬼魂，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
“原来是这样，是我眼拙了，没想到那位先生竟然还是位高人。”
乔叔唏嘘了一声，关切地看着我，“那他有没有办法，能让你的眼睛变回正常人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
我微微摇头，跟乔叔坦白道，“乔叔，我已经拜赛半仙做师父了，我要跟他学卜卦的本事…”
“卜卦…”
乔叔怔了一下，眼里有些难言的苦涩，“你本该有大好前程的，可是如今…算了，只要你决定了就好，如果那位先生真能让你的眼睛恢复如常，你就跟着他学吧。”
“乔叔，你放心，我会跟着师父好好学的！”
我握着小拳头郑重点头，同时在心里加了一句，也一定会把小奈找回来的！
“好，好。”
乔叔欣慰地摸了摸我的头，跟着叮嘱，“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就去找你秦正叔叔，他是我的至交好友，我已经请他帮忙照顾你和小奈，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不会不管你们的。”
说到这里，乔叔目光微动，“小奈他…没跟你一起来？”
“嗯…是，秦叔叔说我们都来不方便，就只让我进来看看你。”
我并没有说这两天的遭遇，还有小奈失踪的事，来之前秦正叔叔嘱咐过我，乔叔现在还不知道，让我尽量不要跟他提。
见乔叔并没有多想，我赶忙转移话题，“乔叔，那你呢？什么时候回来？”
“我…”
乔叔的欲言又止，让我莫名担心，“乔叔，桥塌了的事跟你没关系对不对，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做坏事的，可他们为什么不让你回家，还封了我们的房子。”
乔叔苦涩地笑了笑，“小水，你还小，这些事你不懂，以后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乔叔的事，你就别管了。”
“我现在还小，可是我总会长大的！”
我不甘心地追问，“我不想别人说你是坏人，乔叔，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了！”
也许是那‘坏人’两个字刺痛了乔叔，他灰暗的目光骤然一亮，“小水，你记住，不管别人怎么说，乔叔发誓，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国家的事！”
我毫不迟疑地点头，“乔叔，我相信你，可为什么他们还要关着你不放？”
乔叔垂下眼帘，重重长叹一声，“我这半生，不求能有丰功伟绩名留青史，只求堂堂正正地立在这天地间，所作所为能问心无愧，但也因为这样，明里暗里得罪了很多人，所以这次才会深陷泥沼，恐怕很难出去了…”
闻言，我心中一紧，“乔叔，那我能帮你做什么，我想救你出来！”
“好孩子，乔叔谢谢你。”
乔叔欣慰地笑着看我，“但我的事不是现在的你能帮忙的，答应乔叔，不要管也不要问，如果能离开，那就走得越远越好，等有一天小水长大了，有能力了，到那时，再还乔叔一个清白，好不好。”
我咬着牙，攥起拳头抹着眼里的雾气，“好！等我长大了，我就来救乔叔出去！”
乔叔眼里也有了些湿润，“乔叔盼望着那天，盼望着我们家的小水能快快长大，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让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上，再也没有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
说着，乔叔向我伸出大手，“来，小水，跟乔叔拉钩，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永远不要忘记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
“上善若水，乔叔，我一直记着！”
我伸出小手，那截细小的尾指与乔叔仅仅勾在一起，在大拇指上，按下一个无法被涂抹掉的无形印章…
当从这个狭小的房间出来时，我已经擦干了所有眼泪。
短短两天时间，乔叔入狱，小奈失踪，我虽然暂时还看得见，但眼瞳丢失，终究是半个瞎子。
一切，都变了！
七岁果然是一场避无可避的劫难，尽管我还留着一条命，可却如坠深渊。
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多少苦难等着我，但我不能逃避也不能退缩，我必须扛起这一切。
因为乔叔和小奈，他们都在等着我。
而我现在要做的，是收起没有丝毫用处的眼泪，努力去学本事，直到找到小奈、还乔叔清白。
大楼外，当秦正叔叔把我领出来的时候，赛半仙正坐在台阶上等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酒葫芦已经停在嘴边半晌，一直忘了喝。
似乎听见了脚步声，赛半仙这才回神，转头看见我，赶快起身迎来，“好徒弟，见到你乔叔了，他没事吧？”
我摇摇头，“大叔，我们走吧。”
赛半仙顿时一皱眉头，“叫我什么？”
我这才反应过来，生涩地喊了一声，“师父。”
“诶，这才对嘛。”
半仙师父喜笑颜开，牵起我就要离开。
身后秦正叔叔忙叫住我们，神情略显凄凉，“若水，你…算了，既然乔栋都同意了，我也不好说什么。”
抬眼看着半仙师父，秦正叔叔沉声嘱托，“赛先生，以后若水就托付给你了，希望你能带她行走正道，不要误入歧途。”
半仙师父撇撇嘴，“贫道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咱们是两个圈子的人，认知不同，难有共同语言，若水是我的亲徒弟，首席关门大弟子，贫道自然会好好教导，就不劳您费心了。”
闻言，秦正叔叔没再多说，而是蹲下身子关切看我，“若水，以后遇到事情别怕麻烦，尽管来找秦叔叔，记住了吗？”
“记住了。”
我点点头，“谢谢秦叔叔，秦叔叔再见。”
说完，我跟秦正叔叔挥了挥手，转身跟上半仙师父，缓步远去。